“果然看到了最殘酷的悲劇。”這是納布爾在聽完安特列芙對藍色星球的描述後所發出的感歎,可它現在聽到了偏離話題的東西。

“正中下懷?”納布爾地自己的舉動非常驕傲,安特列芙懶散地打個哈欠,對徘徊在四周而對納布爾的話感到困惑的黑鶴解釋道:“那當然是正中下懷,他們收集的信息隻是關於我的部分,關於你的一概藏起來。他們為了追蹤我的行蹤而不斷奔波,落得身心疲倦,最後毫無反抗地被納布爾捉住,作為我們的保護盾牌。真是想得周到,利用已有的規定把無關之人都趕走,利用空間轉移以牽製對方的活動,這樣的舉動是通過深思熟慮做的,納布爾從一開始就和黑色‘艾克斯芮’說好的,控製我的命運。”

納布爾聽見安特列芙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以為她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於是在心柱裏刮起暴風,把安特列芙和黑鶴吹起來,笑道:“這一點也不像你,安特列芙,清醒點,你要了解時空環鏈的事就必須保持清醒,不然就像上次一樣,說了再說就沒意思。而且你們也不能在這裏逗留太長時間,如果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可不行。”

安特列芙似乎被風刮醒了,一下子睜開眼睛,站穩腳跟,伸展雙手,輕輕跳躍,立即從狂躁的風暴中飛速脫離。“對不起啊,納布爾,我想欺騙你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好吧,你一開始就做好一切準備,等到合適的機會利用我去藍色星球,去見識那個世界的低劣,然後破壞它,對不?可是你失算了:第一,我比你先一步破壞時空環鏈,因而沒法在保存德古魯家族的同時奪取他們的力量。”

“多說閑話了,我的女兒安特列芙。”納布爾不滿地責備道,“快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麽?”

安特列芙一下子安靜下來,坐下來思考,四周立即陷入虛無的寂靜中。黑鶴遠遠看著,靜靜等著,時間分秒而過,但究竟經過了多長時間是算不出來:在沒有參照物的世界,讓黑鶴度過漫長時間的是胡思亂想。許久,安特列芙壓低了語氣,微微張口,說道:“我想讓金善在藍色星球活下去,而且活得比過去更好。”她低著頭,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掉落,沾濕了絳紫色的衣裳,輕微扳動的嘴唇裏透出幾個字眼:“妖族的死亡,某些生物的過度繁盛,人類的破壞,戰爭以及汙染。”

納布爾知道安特列芙能夠用眼睛去看未來發生的事,這不奇怪,奇怪的是麵前的少女居然明白到破壞者的身份,也就是說那個契機的條件成立了。他想了想,然後斷斷續續地道:“我的女兒安特列芙,你想要保護你的親人就必須恢複原來的麵貌,而令時空環鏈恢複到原來的循環當中,那就需要連接已經斷裂的空間之環。可是一旦這麽做,你將要麵臨不能回頭的路。要連接時空環鏈必須利用四位使者的力量,而四位使者之一的霍和已經死了,沒有他在的世界,你隻能用你自己的身體化成‘時空環鏈’的一部分,也就等於犧牲你自己的生命。”安特列芙耐心聽完納布爾的解釋,不道一言。“我的女兒安特列芙,你真的要這麽做嗎?”同意。“就為了一個人?”

“他是我丈夫。”安特列芙眼泛淚光,“如果因為我的封印而令妖族麵對死亡,這就是我所犯下的錯誤,我必須承擔;就算麵對犧牲和毀滅,我仍舊希望大家能夠繼續生存,迎接未來的降臨,因為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就算看不到也要想得出來。”這是尊長老給寧亞穗留下的遺言之一,現在的寧亞穗——安特列芙就是在看到納布爾的過去而想到了金善的安全,在看到金善的影子的時候也看到了某些改變,用眼睛觀察看到的是表象,用心去思索才會在眾多表象中找到些許真相。安特列芙看到了金善的消失和大地的荒蕪,想到的是自己的錯誤。不過納布爾也告訴她“這並非是她全部的錯,因為這是個契機。”應該怎麽說呢?安特列芙在想:“如果說是機遇問題,到底……金善的消失或許是我的錯,但大地荒蕪又是怎麽一回事?”

納布爾發現安特列芙陷入靜思之中,盡管不大願意打斷對方的思考,可是有些話是不能不說的:“我的女兒安特列芙,先別思考如何去挽救你的親人,也先別試圖以單一方向尋找問題的根源,因為你和我都知道是你封印了他們。”

安特列芙搖頭道:“不是這樣,我在想為什麽我看見大地變得荒蕪,這應該與我封印妖族的事無關,是不是?我想不到任何原因能讓大地變成這樣,我想不到。”

“難道那句‘人類的破壞’是衝口而出的話嗎?”納布爾瞬間沉默了,“本來以為她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話,但現在的情況是無意識的夢囈。”想到這裏,納布爾不由得從心底發出感歎:“這不能怪你,我的女兒安特列芙。”他道,“之前我所有的話都是為了能夠讓你適應樊貝菲爾的生活而說的,我本來希望你破壞時空環鏈和奪回黑色‘艾克斯芮’力量為目標,這樣的話你就不需要太多的信息,隻要能夠理解樊貝菲爾的運作就可以了。隻是如果你要拯救妖族,那就需要比這更深的理論,這可不是現在的你能夠全麵理解的,即使如此也願意接受嗎?”

安特列芙想了很久才緩慢地道:“願意。”依舊是那種不肯定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