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牙沒時間想過去,祠堂左翼一個用於放置祭品的小房間,其門大開,趙敬恒蹲在門口,後背露在外麵。站在門外,大家看見趙敬保俯身躺在用草鋪成的地**休息,用一張幹淨的花被子蓋著,露出來的手臂上現出一條條血痕。疼痛讓趙敬保神智模糊,他見有人在房間裏,沒分清是誰,隻好道:“我沒事。”

“別撐了,我們是來幫你的。”龍牙靠近床邊坐下,安撫著受傷的人,然後把一切交給艾提莎。

“好了。”過了午夜,艾提莎終於從小屋裏退出來,略帶興奮地說著話;她興奮是因為剛把趙敬保的傷處理完畢。燈光照亮了這少女和善的臉龐,現出她紅潤嬌嫩的美;而匍伏在**的趙敬保忍痛斜看對方,表示感謝。房間太小,雜物也多,在祠堂裏逗留的人當中隻有趙同慶和艾提莎能進去,其餘的人在門口等待。艾提莎完成任務後,把剩下的工作交給趙同慶,自己則到門口處對倚身於牆邊的龍牙道:“他沒大礙,傷不嚴重,可能是因為趙暉顧及兒子的緣故而不下重手。”

“不是這樣的,執行家禮的人是堂叔同威,難道說……”趙晷不想說下去,但這一說法得到趙敬恒的證實。

龍牙想了想,問泰彭坦趙敬威是何人,後者道:“此人和趙暉的親叔祖,是高祖的麽子所生的最小兒子,年齡上比趙敬保還小一歲,和敬字輩的人相處融洽,包括趙敬保。”

龍牙再次想了想,轉而麵對著趙敬恒道:“麻煩你去把趙同威和關思源一起叫來。”

歐陽旺連忙勸道:“太冒險了,我們不了解趙同威是什麽人,讓他看見我們在祠堂裏不是很糟糕嗎?”

龍牙不以為然:“所以我才要他來。我們來殷州的目的是實行主人的策略,同時讓趙暉為自己的過去贖罪。趙暉是妨礙發展的人,但我們暫時不能除去他,因此要能令他在以後有所顧忌的話,那麽趙暉這人都不能再妨礙我們了。把立場不明的人叫來是為了把事情傳到趙暉耳中,讓他知道他的愛子也和妖族有交往,看他能不能像對付趙梨一樣對付自己的兒子。”

泰彭坦道:“這麽一來,不管趙敬保能不能留在殷州,趙暉都將沒有退路。”這話似乎忽略了趙敬平,但泰彭坦和龍牙都沒有對此有任何解釋。

趙敬恒懷著不安踏出祠堂,發現東方的天際出現了淺藍色的光帶,深色的天穹零碎地分布著明亮的大星,他們互相竊竊私語的聲音傳到趙敬恒的耳裏,給這個寧靜的淩晨增添生氣。雨雲走了,殘留的雲絲下不了雨,清涼的空氣充滿水的味道,對高勝如來說這味道太壓抑,對趙敬恒來說,這種味道讓他有回到家的感覺。趙敬保離開了祠堂,由路燈引導,直接前往自己的家,叫醒睡意正濃的關思源,道:“龍牙在等你。”

“不要。”

“他說你不來就不讓你回雄城。”這種帶威脅性的話嚇得關思源馬上跳起來,趙敬恒繼續道:“別抱怨什麽,快過來,我還要找一個人。”從屋裏出來,趙敬恒領著關思源穿過屋子間的狹窄巷道,抄近道直接闖入方形圍屋的中央,並在那裏登上上層,跑到一道貼著紅色剪紙的門前,喊道:“威爺爺,我是敬恒。”

“別叫我爺爺,我比你還小。”門猛地打開,衝出來的卻是一個氣衝衝的家夥,見還有一個人,立即抓著趙敬恒的衣領道,“我可不喜歡被你們這麽叫,我一點也不老。”說著,趙同威把趙敬恒扯進屋子裏,關思源擔心兩人要爭執,慌忙進去調解。不過趙同威一下子把趙敬恒丟在木椅上,拋給對方一件白毛巾,順手也給了關思源一件,並說道:“你們起床的時候什麽也不做就跑到我這裏來,想弄髒我家啊?還不快去洗澡!”

趙敬恒突然發現自己不該帶關思源闖入趙同威的家,這個人對任何外來者都表現出這種抗拒的行為,仿佛一個外來者會把外麵世界的瘟疫帶給殷州一般,第一反應就是“洗”。關思源好好洗個幹淨,出來的時候看見四方桌子上擺滿了食物,是趙同威親手做的,香味和口感好極了,就道:“真好吃,比得上膳齋,你總是一個人在這裏做飯的嗎?”

趙同威對關思源的好奇卻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吃早餐就吃早餐,問這麽所幹什麽?”

關思源不知哪個地方出了錯誤,連忙道歉,恰恰被趙敬保聽見了,道:“威爺……叔祖不喜歡別人多問,你在他麵前最好閉上嘴巴。”關思源用探詢的目光看對方,沒有發問,但趙敬恒領會了,“威叔祖的親父母在兩年前的一場火災中喪生,同時死亡的還有他的妹妹,叔祖是唯一的生還者。從這裏看不到那間被大火燒毀的屋子,而且現在也看不見了,我伯父把那屋子的地占為己有,準備建新的房子。”

趙敬恒的話到這裏被趙同威打斷:“別說了,趙暉貪得無厭,他現在住的家以前是耀長兄的地方。耀長兄要到外麵打工,趙暉就趁機奪走他的財產,現在又把我的家拿走,整個殷州本來就是他的地方,用不著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不滿的發泄讓兩人看透了趙同威的心,關思源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地方也有如此恩怨,不由得從內心深處發出寒顫:“這裏的人怎麽不能好好相處,要是有人能想那個叫歐陽玲的人一樣寬容,殷州的生活可能會更好。”空想式的東西對殷州並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