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白鋅先的話,大龍王不過點頭表示聽見,沒有即時回複。白鋅退到一旁,得意洋洋地看著高勝如。這隻人形的獾是黑獾歡歡的遠房親戚,不過兩者不相往來,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存在。高勝如心裏冷笑,知道白鋅的話達到了目的:不讓自己回到大龍王身邊,與金善爭奪繼承之位。高勝如想:“看來金善二哥身邊缺少了有實力的協助者,阿玲小姐要不是那件事,應該是個很好的幫手。不過呢,白鋅的話沒有多大用處,決定權在父王手裏,誰也阻止不了。”

大龍王又轉而問斑豹洛沁莎,後者恭恭敬敬地道:“白鋅長官講得有道理,可是陛下您知道目前士兵裏究竟有多少人患了病,我早已問過大夫,他們都說沒有辦法,隻能看著病人會一天天虛弱下去直到死亡。陛下,現在龍牙說他們還有得救的方法,我們不妨試一試,找幾個小兵讓他們放手做,成功了就讓他們繼續做。”大龍王臉色一沉,洛沁莎不再說下去了。

“你們誰還有其他建議,高勝如你不許說。”

垠塔上前一步,道:“白鋅有白鋅的考慮,高勝如殿下離開陛下身邊太久了,在陛下身邊已經不存在多少勢力;然而真要說的話,我垠塔,還有一些退了休的都是殿下帶出來的人,或多或少會對金善殿下構成壓力。”說著他看了看躲避自己眼神的高勝如,繼續道:“洛沁莎也沒有說錯,我們當下必須盡快找到治療方法,既然殿下等人說明了是為此事而來,我們姑且看看他們的做法,從中學習。另一件事就是金善殿下已經獲救,這也是龍牙他們的功勞,我們不能不看在這份誠意上無理地拒絕對方好意。”

聽到這裏,大龍王滿心疑慮地舉目環視:“你們都出去。龍牙,這事就按你的意思做。”

被大龍王祥福趕出來,龍牙責怪道:“泰彭坦,就算你說的是事實,做法也太魯莽了,說起話來硬梆梆的,連點麵子也不給,叫大龍王怎麽下台階?”

“那是這裏的人的想法吧。”一離開小殿,泰彭坦由黑狸變成人型,他是個年紀比耀明漣漪稍大一點的孩子,大大的眼睛流露出陽光似的朝氣,一份沒有掩飾的稚嫩,但也包含著羅傑那種精明。庭院裏的人雖然不會對此感到驚奇,但是盯著泰彭坦的眼神裏充滿了戒備和觀察。別看這隻狸還小,他倒不害怕祥福等大妖,更沒有對大龍王的訓斥表現出懼怕,並以一種無所謂的神色說道:“對尊者表示敬意有很多辦法,每個地方對表示敬意的方式都不一樣:大龍王要所有人都聽從他的意思,並以強迫的方式要求下麵的人去做,潛移默化後大家都不以為然,龍牙你和高勝如不也一樣麽;北方龍王和大家打成一片,東方龍王就不能不在缺少人手的情況下幫忙,他們要求的禮節比較隨便,沒有祥福這裏森嚴;有的地區就是一句話,一個名字,一個敬稱就能表達敬意,龍牙,我不是不尊重祥福,也是時候讓他麵對世界改變的事實。”龍牙默然。“歐陽玲小姐也有這種意思,而且我所說的全都是事實,不能把事情真相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你認為祥福會接受建議嗎?”

“是不大可能。”想到這裏,龍牙大致已經明白泰彭坦的用意。

這當兒龍牙和泰彭坦在討論剛才的爭論,高勝如和垠塔匆匆過來,高勝如興奮地道:“可以了,父王答應泰彭坦的請求,容許我們為小妖們治療。”高興得有點喘氣,高勝如瞧見龍牙身邊的小孩,笑道:“泰彭坦,下次你對我父王說話的時候語氣不要這麽強硬,聽起來不舒服,不能巧妙點嗎?”垠塔一聽,從發愣中回神,上下打量著這個不起眼的矮子,一件雜色的恤衫、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一頂花俏的帽子,怎麽看也不像是醫生。

泰彭坦對高勝如的話不屑一顧,調皮地道:“我向來是這個樣子,‘不懂說話’。”

“果然是小孩子。”龍牙高聲宣布,引起了泰彭坦的不滿,但說話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仰首闊步地踏出行宮,向著“元”最多的地方走去。

泰彭坦、高勝如和垠塔緊緊跟隨龍牙,高勝如擺著一副沒有神氣的臉,低聲問:“我在你身上嗅不到霧舅舅的那些藥水味道,你不是醫生吧,那麽將會是誰來幫我們?不要說你是在說謊。”

“我才不在這種地方撒謊,這可是歐陽玲讓符小姐特地傳來的計劃,救治你父親的妖怪們是第一步,就是這樣。”泰彭坦得意洋洋地說道,“好像隻有你父親這邊有特別要求,是因為金善的關係吧,畢竟是寧亞穗小姐的丈夫的家,她總不能看著這個家被人類吞噬。”泰彭坦的話越來越低沉,快要聽不見,“說起來小白龍怎麽了,這麽久還沒有現身,我明明跟她說我要是離開這房子就出來會合,怎麽了?”帶著疑惑,泰彭坦不時向遠方的樹林望去。那是與殷州相反的方向,一座低矮的平台之地,蔥蔥鬱鬱的林子毫無人煙,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高勝如就從空氣的味道裏明白了:眾多妖族聚集的地方,泛舟的第五校區。

“藏於林間的泛舟第五校區,好想看看真麵目。”高勝如自言自語的話被泰彭坦聽見了,後者道:“你看見了,那裏是一片樹林,就是樹林,利用樹木的生長圍成一間學校,裏麵有小溪河流,還有幾個泉口,是個很漂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