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亞穗剛說“山穀下麵有好多繩子”的時候,黑鶴已經準備去取。羅傑連忙阻止道:“不行啊,繩子是有專人看管的,沒經過他們同意是不能拿的。還有,亞穗小姐,現在剛剛來了一批人,繩子應該不夠用,他們不會留給我們的。”

寧亞穗哪裏會聽,她奔跑著下到山穀,繞過突出的大坡,來到儲藏繩子的地方,果見一大群人排隊領取用品,這孩子隻好湊到隊伍後麵,到最後才獲得安排,結果想要的東西沒得到,不想要的小鏟子倒是有。失望之餘,寧亞穗抓著鏟子,左右瞧看也不得要領,自言自語著:“這東西不能幫我們到達那個洞穴。”

黑鶴偎依在寧亞穗身邊,尋求著主人伸手安撫,又道:“我可以背主人過去,羅傑自己有辦法,我們飛過去就可以了。”

然而寧亞穗不這麽想,這個才三四歲的孩子走到石頭屋裏,拉拉屋頂垂下來的草,問道:“這是什麽草?我可以到什麽地方拿到?”

“屋後麵有儲藏的未成品,還不能用。”石頭屋裏的看守狼人領著寧亞穗和羅傑到門後麵,鑽過低矮細小的門,進入一間充滿水氣的房間。房間沒有窗或者通氣口,幾個水盆分散在房間裏不同角落,盆子外放著數束捆得整整齊齊的草團。草團?對,草的細葉子不是平直地鋪在地上,而是卷曲成數個圈形小環,幾十塊綠色枯黃色相間的葉片自然地編織成團,圓圓的,被人為壓扁,方便存放。狼人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些是沙漠風動草,隻要少量的水就能活著;這間小室是用來繁殖風動草的溫室,雖然他們在沙漠裏到處悠轉,不過小草隻會在夜間長葉,這個地方很適合它們生長。”

寧亞穗嚐試性地碰碰小草,硬梆梆的莖、軟綿綿的葉子,沒有倒刺,比酸土之地的鋼酸草要溫柔得多。她問道:“要怎麽做才能把草編成繩子?”

“你想自己來?為什麽不等到明天?哦,對了,現在他們都在搭建新居,暫時不管這些。”狼人忽然醒悟到沒人照顧這個來自靈界的女孩,於是抓起一條長葉片,又從旁邊用石頭圍起來的大桶裏掏出一條非常長的黃銅色硬線,用葉片包裹起來,遞給寧亞穗,然後說道:“就這麽一直繞下去,一直達到你想要的粗細。”

“不過。”寧亞穗不能肯定所需繩子的粗細,於是說道:“我想去連接那邊峭壁上的洞穴,繩子是不是要很粗才可以?”

狼人愣住了,想了好一陣子才道:“那邊的空隙太大,不能用這麽細的銅線,你早一點跟我說嗎,給,這個適合你。”狼人從石頭桶子裏翻找著,從快到底部的地方抽出一條成年人手臂粗的大繩子的一頭,花費了許多氣力才把整條繩索抽出來。這繩子比寧亞穗之前見過的都要粗要長,就如一條沒有生命力的巨蛇,初次看它有點可怕,再次觀察時還是覺得太大。狼人見寧亞穗在端詳繩索,又道:“這是以前住在那個洞穴裏的一個靈魂的遺產,那人死後,繩索就自動斷掉,我們就把它藏在這種地方,你看繩子,長出新葉了,來編織一下就能繼續用下去。”說罷,把粗繩托在膝蓋上,動手繞起來。寧亞穗有樣學樣地編織,一直做到天亮。

羅傑因為要繼續工作,不得不提前睡了,醒來時看見寧亞穗抱著粗繩,興奮地對自己道:“你看,繩子好了。過來,黑鶴,我們可以到新家了。”看著寧亞穗一使勁把繩索盤起來托到黑鶴背上,飛跑似地衝出去,緊張地聳動肩膀,站起來要追上去。羅傑剛到門口,狼人嗬嗬笑道:“寧亞穗這孩子對任何事物都保持興趣,一夜就能學會如何編織繩索,要找個好師傅教她才行。”羅傑回敬一句“隻可惜古特提列圖裏沒有多少人會接受她”,輕步跟上那活潑的孩子。

寧亞穗跑回小路盡頭,把繩子的一頭掛在路邊突出的石碑,綁緊了才讓黑鶴飛到對麵,拉到七成鬆緊的時候,羅傑過來了。他說道:“亞穗小姐,這樣子就可以了,過緊的話繩子容易磨損,太鬆的話不好走,這中弧度剛剛好。”寧亞穗沒聽羅傑的話,拉緊了走上去才覺得後悔,繩子太硬,赤腳踏著感覺如針刺般不舒服,隻好放鬆一段,才飛步過去。羅傑搖著頭,也踏著繩子跑過去,剛剛到達地麵,聽見已經進入洞穴的寧亞穗喊道:“黑鶴你看,這裏有個大石桶,還有張石桌。”

羅傑走進洞穴,看見洞裏毫無裝飾,接近空曠門口的地方確實有個圓形的石頭桶,不過沒有水,露出光滑的青白色內桶壁。石桌子貼著牆壁擺置在一旁,坐在旁邊時高度剛剛好,桌麵相當寬,寧亞穗、羅傑、黑鶴頭腳相連地睡在上麵也不到頭尾,很特別。寧亞穗站在旁邊,身子還不夠高,頭略露出,一雙小眼盯著沒有放置東西的桌子,把小鏟放上去,回頭環顧洞穴。洞穴不大,隻比帳篷大一點,洞頂和牆壁上粗糙的沙質岩土仿佛隨時會掉落,卻是看起來危險,搖動它但動不了的那種。

寧亞穗似乎對新居不大滿意,瞧著小鏟子,愉快地道:“太好了,這鏟子有用處了。”她一手抓起鏟子,跑到洞壁對麵,敲打著牆壁,想要挖個地方。

羅傑怎麽會不知道幼小孩子的心思,回到外麵找狼人,取來更多的工具:大鏟、錘子、刷子等等,全部交給寧亞穗,道:“隨你喜歡,你愛什麽就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