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了安德魯大王和總執行官璀炯軒,寧百清回到外麵的廊廳,不貼牆的幾十根大石柱子把這個大廳分割成幾十個細小的空間,寧百清知道這些空間裏有著通往安德魯居住地“大神殿”的路,可是除了懂得空間移動的那幾個人以外,誰也不能通過。不能通過倒是一件事,但誰也沒有想過為何安德魯的家族天生就具備空間移動能力,而其他人卻不能擅自擁有;寧百清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他知道寧亞穗如果不能成為安德魯之人的下場,死亡。不管是何種死法,寧百清是有點傷心,短暫的一瞬間後卻變成了愉快。他感到奇怪,也詫異著自己對女兒寧亞穗的態度怎麽看也不像是個為父者的心思。

穿過大門,走到外麵的草坪上,抬頭看著天空,天空開始發紅了,傾斜的太陽雖已落到高壁之後,仍把光照射在高空的雲絲上,紅、灰、黑、藍四色混合的天穹充滿了迷幻的色彩;有風,是悶熱的風,沿著地麵吹刮著,然而天空的雲絲毫不動,仿佛被什麽東西凝固一般,又像是超越了這個空間的存在,“什麽東西,是什麽東西在控製雲朵?”寧百清喃喃自問。

葛期禮辦完了事,也向上級報告完畢,剛從靈殿主殿裏出來,見到寧百清眺望天際的茫然神情,走過去拍拍肩膀道:“百清,你不是說去找亞穗嗎,成功不成功現在已經有分曉了。”寧百清哀傷地回頭看著葛期禮,沒有言語。葛期禮想到了之前的事,強顏笑道:“不用擔心,我剛才檢查過考生記錄表,亞穗是第一次出去考試,就算這次失敗還不會有什麽大礙;不過下次的考試要在一千天以後。”

寧百清發呆似地看著葛期禮,許久才歎道:“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我帶著寧亞穗來到靈殿,心情就變得非常煩亂,今天聽見彤颯還有大王和總執行官的談話後,心情更是亂如繩結,想去接亞穗也不敢去。期禮,我剛才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氣息。”

“那個人?”葛期禮一時間想不明白,那件事與他無關。

寧百清咬牙道:“那個人把我送回靈界,讓我吃盡苦頭,除了她還有誰,黑鶴,沒想到她會在此刻出現。”

葛期禮瞪著眼睛看寧百清逐漸扭曲的臉龐,問道:“你想複仇嗎?”

“亞穗”,寧百清好像沒有聽見葛期禮的話,喃喃地叫著女兒的名字。

※※※

彤颯沿著官道奔跑,還沒到達前往酸土之地的支路,遠遠地看見一群人慢慢地靠近,走在前麵的是個胖矮子,深陷的眼眶、高聳的鼻梁、一張厚大的嘴巴配上那對兜風耳,模樣活像個小醜。萬竣呂繃著臉,走在前麵,彤颯不由得愕然:他身後是兩個抬著擔架的人,再後麵是花日芙和……一隻通體黑亮的仙鶴?彤颯走到萬竣呂麵前,看著花日芙,見對方以一臉凝重地神色盯著旁邊的黑鶴,而寧亞穗則躺在擔架上,於是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亞穗,亞穗,醒醒。”

彤颯使勁地搖動著寧亞穗,小女孩非但沒有任何反應,更使得黑鶴以為對方行為不端,上前一步,微展雙翼,屈腳俯身,一副準備應戰的樣子。花日芙輕輕掃著黑鶴的脊背,道:“不要擺出這副模樣,彤颯是亞穗的‘母親’,她沒有惡意,擔心而已。”黑鶴聽了,稍稍放鬆戒備。

彤颯聽見花日芙的話,問道:“這是黑色的鶴究竟是……”

“黑鶴,是亞穗的武器。”花日芙扭頭遠望“轉世之木”,略帶怪異的麵色下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她道,“很奇怪吧,那邊的考試才開始沒多久,亞穗是最後一名參加考試的,現在已經得到了武器,連我們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得到的。”

彤颯奇怪地問道:“你們不知道嗎?沒有問黑鶴嗎?”

花日芙搖頭:“是黑鶴帶著睡熟了的亞穗回來的,它什麽也不說,我們也無從知曉真相。”

“原來如此。”彤颯說完,已經不能再講一句,隻好跟著萬竣呂回到靈殿,回到寧亞穗的房間。一天失去了人氣,房間裏的空氣越來越冷,日落以後,冷清的感覺更甚。一群人的闖入打破了寂靜,小女孩還沒醒來,彤颯見她呼吸均勻、臉色平緩,放下心頭大石,自言自語道:“我還擔心她過不了這一關,沒想到亞穗這麽快就畢業了。”

葛期禮突然插話:“現在說畢業還早,她在理論和戰鬥力方麵都沒有通過考試,即使得到了武器也一樣。”

彤颯回頭見葛期禮和寧百清站在門口處,問道:“你們一直在這裏嗎?”兩人點頭。“現在怎麽辦?”彤颯迷惘地看著寧亞穗,眼裏冒出了淚花。

本來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黑鶴卻突然向著寧百清、葛期禮發出低鳴,透露著絲絲不安和警戒。“黑鶴,你怎麽了?”花日芙見黑鶴緊張,關切地問道。

就是這麽短短的一句,寧百清聽得非常清楚,刹那間他變得不能自控。“黑鶴?花日芙,你說寧亞穗的武器名叫黑鶴嗎?”花日芙完全不能理解寧百清的問話,一聲“是”就想把黑鶴介紹給對方。寧百清卻站起來,來回揮手,高聲喝道:“快點離開它,快點帶走它,這隻東西會帶來災難。”這一喊連萬竣呂也跳起來。麵對因為怒而揮拳的寧百清,花日芙和葛期禮伸手阻攔,然而兩人沒有涉及那次的激戰,根本不知道寧百清為此忍受了多少煎熬,所以他們都沒有盡全力阻擋,當然抵擋不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