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百清短暫的不安被打斷了:彤颯剛從旁邊的支路跑出來,因為大柱子阻擋了視線,她沒有看見寧百清,一下子撞上去了。寧百清踉蹌著退後一步,雙手抓不穩,文件灑了一地,害得彤颯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撿起來。”說著俯身拿著一張紙。彤颯一說話,寧百清就認出來了,說道:“彤颯,你怎麽了,這麽慌張,究竟是不是冥界的人來侵擾了?”

“冥界來不來侵擾不關我事兒。”彤颯聽見寧百清發問,一把心火燒起來,顫顫地道,“我剛才去學校找亞穗,沒見到,連花日芙也不在。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了葛期禮,他說亞穗和花日芙一起去了‘轉世之木’考試。”說著,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雲彩多了,給太陽罩上了麵紗,朦朧下連地麵也浮出斑駁的痕跡。“現在還早,我要馬上把亞穗帶回來,她還小,不應該去考試,萬一失敗了,後果……後果是……”彤颯越說越激動,說到後果的時候想到許多事情,都是些悲慘的事情,讓她嗚咽著說不下去。

寧百清聽見此話,回頭看了看彤颯來的那條路,遠遠地看見葛期禮悠閑地走過來。他本來就知道璀炯軒要寧亞穗參加考試,但對於彤颯不知情,他也有責任。但是此刻的寧百清似乎被別的事情擾亂了心神,為了掩飾他高聲喊道:“期禮,你究竟想著些什麽,居然讓亞穗走入那麽危險的地方?”

葛期禮看見是寧百清,一邊揮手一邊喊道:“你在幹什麽?”等走近了對方,他才聽清楚寧百清的話,先是一愣,馬上醒悟過來,把臉一側道:“是總執行官要我傳達下去的命令。讓寧亞穗盡快得到武器,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達到進入皇族侍官的水平,一旦達成就馬上把亞穗送上去:總執行官璀炯軒告訴我的。”

寧百清一聽,心頭冒起了無名大火:“那你為什麽向我和彤颯隱瞞事情?”

“這個……這個……”葛期禮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下麵的話,可他心想,“寧百清是怎麽了,怎麽會把自己置身於外,更要我承擔這一沒有任何風險的責任?寧百清,我知道你對亞穗的事懷有異心,也不至於這樣吧。”

彤颯沒注意葛期禮瞬間的想法,她故意轉臉不去看他,而是繼續撿起文件還給寧百清,連忙轉身離去。寧百清想去追,卻被彤颯猛地一記拳頭打醒了,手中的文件是送上去給璀炯軒的,不管怎麽說隨便丟在這種地方會是會受懲罰。他揮舞著整理一下就跑,留下葛期禮大喊大叫。寧百清穿過一道大門,走過一條人來人往的大廊,跑上一段旋轉的樓梯,經過一間又高又寬的大廳,止步在一道虛掩的門前。發白的大廳裏空蕩蕩的,與下麵熙熙攘攘的人群相比,既冷清又虛幻。虛掩的門卻是相反的黑色,沒有裝飾,隻給人一種沉重的壓抑感。寧百清敲門而進,裏麵除了總執行官璀炯軒和他的屬官,安德魯陛下也在。剛進入的人跪下了,行禮後退到一邊,把文件遞給那個屬官就想出去。

安德魯說話了:“寧百清,見你的樣子似乎很焦急,是不是牽掛著你的女兒啊?”

事情已經擺明了:今天就是寧亞穗考試的日子。寧百清咽著涎沫道:“是的,亞穗現在在‘轉世之木’進行考試,不過她年紀小,不應當去,請大王讓她回來吧。”

這話太明白了,璀炯軒抹著冷汗看著寧百清,安德魯倒不怎麽在意,平靜地說著:“哎,葛期禮也曾來勸吾了,不過呢,吾一直沒有收回來,吾相信那孩子能勝任。寧百清,那孩子不是能夠轉移空間嗎?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本王也掌握了空間轉移和空間架橋能力,那孩子一使用力量,吾就知道了。”安德魯靜靜地走了一圈,站在大窗子旁邊,拿起屬官遞給的茶喝下去,才道:“這麽小的孩子已經能掌握如此高深的能力,吾倒想知道她究竟用的是什麽武器。”

說到了“武器”,寧百清心裏像被什麽敲擊了一下,差點站不穩,強忍著低下了頭。為什麽,那個嘲笑世界的臉龐又一次出現,為什麽?寧百清想起來了,這張臉曾經在自己麵前近距離出現——黑鶴,除了她還會有誰?黑鶴分開了隆明和漣漪,也分開了自己和隆明,讓隆明進入危險的境地,同時也讓自己落入了靈界的地方,被靈界流放到酸土之地。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湧入寧百清的精神裏,讓他非常地不安和痛苦。

“寧百清,你怎麽了?”璀炯軒問,見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以為他還想著那孩子,轉而道,“寧百清,如果沒有特別事情你就先離開吧,快去接寧亞穗。”

“寧亞穗”這名字一出現,寧百清心裏又是一陣痛苦,而且感覺比剛才的更加強烈。他搖頭道:“不了,不知道今天是誰作怪,你們一提到‘考試’和我的女兒寧亞穗,我就感覺到不對,總覺得將要發生什麽大事一樣。以前和亞穗一起來靈殿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心情,但今天,這感覺實在太強烈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安德魯沒想到寧百清突然說出了這種話,不由得回頭看著對方扭曲的臉,見他確實在不安地微微動著,低沉地說了一句:“你不去的話就退下吧。看起來你今天很累,算了,到外麵草地裏休息休息。”聽到這個,寧百清斜看了不停向自己示意的璀炯軒,道謝後離開了這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