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期禮大聲喊道:“艾克,別管那麽多,你們先退到一旁,後麵的人要過去。”正說著,葛期禮突然轉頭向靈殿方向望去:有一個矮小的男孩子揮舞手中的信件,高聲喊叫著跑過來。因為那孩子和葛期禮同在一條路上,下麵的艾克看不見。葛期禮以為男孩是來找自己的,大聲喊道:“不要趕得那麽焦急,我們這邊沒什麽大問題?”

那男孩毫不理會葛期禮的話語,直接跑到寧百清旁邊的路口,轉個彎拔腿就跑。寧亞穗奇怪地看著那個男孩,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硬梆梆的直立褐發,鮮紅的瞳孔,高高的鼻子,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袍,腰上掛著一把入鞘的劍,赤著腳,沿路跑來都沒有發出聲音。那孩子正跑著,聽見下麵非常吵鬧,猛地低頭一看,發現是艾克,煞住腳步,再度揮手大喊:“艾克,關於伊休普頓的處罰一事,上麵說事情還有疑問,需要重新審理。”

艾克抬頭,見是小孩子,不滿地自言自語:“什麽嗎,到了這種時候才鬧分歧。”他擺頭示意下屬帶伊休普頓跟去。路隻有兩條,雖然步行在兩條路上的人可以互相看見對方,但是他們一旦離開自己所處的地點,直接跳到另一條路,那肯定是完了。離開了路,外麵就是別的空間,或者說是混沌,靈魂一旦到達那裏就會被“轉世之木”吞噬,變成樹木的養料,永遠不能回歸。艾克、葛期禮等人都知道這點,他們不願冒險,隻好循著路在大門那邊轉彎,來回花費了不少時間,終於艾克再次對男孩說道:“伊休普頓脫罪了嗎?”

“沒有,但是上麵裁定說量刑不當,需要重新評估。”男孩說道,又對葛期禮道,“總執行官等著你們,快點去。”

這是命令式的話,葛期禮道:“艾克,看來我們隻好同行了。在這個馮穆臣麵前,我們也隻有低頭稱臣的份兒。”這是真話,艾克無奈地搖搖頭,一把扯著捆綁伊休普頓的鐵鏈,拉著他走過支路,跟在葛期禮後麵。

兩批人一前一後慢慢地步行,一路上都沒有交談,寧亞穗看著那個姓馮的男孩,不知道葛期禮為什麽要說那樣的話。眼看著巨大的熒光柱慢慢靠近,寧亞穗的懼怕心情越來越強烈,她深深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但那是什麽,仿佛是一種反作用力,又像一種震懾力,那是神聖的建築。寧亞穗驚怕地說道:“好大的樹,爸爸,我們是去那裏嗎?”

寧百清搖頭道:“那是靈柱,是人們合力製造的巨大建築物,不是樹,是柱子,就像我們屋子中央支撐木樁一樣。”

寧亞穗又問:“那麽那根大柱子支撐著什麽東西?”

繁浩已經不耐煩了,惡狠狠地說道:“靈柱不支撐任何東西,它是路,一條通往靈魂道,一條連接著我們走的這條官道。亞穗,別問了,靈殿可不是酸土之地,規矩很多,是不可以胡亂說話的地方。”

小女孩又問,“那裏可怕嗎?”真奇怪,寧亞穗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呢?

彤颯盯著寧亞穗胖胖的臉蛋,問道:“你為什麽覺得那裏可怕呢?”

“因為。”寧亞穗稍稍停頓一下,才道:“因為我覺得那裏可怕。”

“為什麽?”對於彤颯的問題,寧亞穗隻是搖頭,沒有回答。彤颯伸手安撫著寧亞穗,又道:“不用害怕,靈殿裏有很多姐姐,還有很多媽媽,和你同樣年紀的孩子也有,你可以和他們在一起。”

“可是……”寧亞穗不知哪來的擔憂,連她自己也說不準到底為何如此不安。

彤颯見此情形,輕柔地說道:“寧百清,讓我來抱亞穗吧。她看起來相當的不安,你卻不會去安慰她。好了,別胡鬧了,來,過來媽媽這裏。”寧百清抱著女兒那麽久也有點累,樂於讓彤颯抱走寧亞穗,也不吭一聲就遞給對方。彤颯搖動著雙手,溫柔地安撫著:“別怕,媽媽在呢,你看,我們已經走到路的盡頭了,看哪,那裏還有一個大姐姐站著。”

前麵的路更加寬闊,一排身穿熒光黃衣衫的守衛兵提著長棍一樣的武器左右走動,有人看見葛期禮來了,上前幾步,拱手道:“葛大人,你來了,這些人就是特別赦免的犯人嗎?哦,還有這麽個小孩子,是寧亞穗小姐嗎?大王剛剛下達了新命令:寧百清、繁浩、彤颯三人直接去乾殿頂室,寧亞穗小姐則跟隨這位小姐,直接前往學校,住在特別安排的房間。”那人說了好長的一段話,而主要的東西不過就這幾句。

寧百清三人似乎驚訝於這樣的安排,看著葛期禮慌張地轉動眼珠,嘴角似有似無地紐動一下,知道他是被迫的。寧亞穗的擔憂成為了現實,彤颯那一刻認為這天賜的孩子能夠預知未來。葛期禮稍微安定心神,在守衛兵們的指示下打量起那個與四周環境格格不入的女性。這位女性大約三十來歲,嬌好的身材、白嫩的皮膚、豐滿的臉龐、月牙的秀眉、薄薄的嘴唇以及那頭快要落地的長發;她穿著一身繡花對襟長袍,寬大的衣袖和長發一樣,將要垂落地麵,配合著長裙,使這個風韻猶在的貴婦人更加嫵媚;她頭上束起一個大髻,黃金質地的。頭釵在熒白和漆黑相交的世界裏閃閃發光,非常耀眼。

麵前一個美女,繁浩卜卜心動,色迷迷地盯著。出於妒嫉,彤颯不滿地盯著他道:“我沒她漂亮。”繁浩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要替自己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