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對“食物”沒有多少抵抗能力的贏勾在這一次罕見地表現出了一種“平靜”,仿佛已超然物外,脫離了低級趣味;

但周老板還記得當初周澤吞獬豸分身時也吞得很起勁啊。

不過,此時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慶他們仨已經出手了,平衡被打破了,下麵,就該輪到“秋風掃落葉”了。

贏勾徹底蘇醒,

他的氣息,他的力量,

開始如同潮水一般襲來,

周老板這近乎幹涸的田地仿佛在此時重新得到了滋潤;

一切的一切,

都是再熟悉不過的節奏了,

這種交接棒的形式,在之前幾年裏,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

可能一開始還有些生澀,

還有些幹硬,有些抗拒,

但現在,

熟悉的默契程度到了那種閉著眼都能完美完成的地步。

贏勾上來,

周澤下去,

身體控製權的交接在即刻間完成。

速度快到,讓還守在周澤麵前的老頭兒,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

如果說,一開始周澤所表現出來的,是讓他們忌憚的神秘,那麽現在,就純粹是一種恐慌降臨了。

周澤的眼裏,開始有一抹血色的光暈開始流轉。

“嗡!”

周澤動了,

直接出現了老頭兒的身前。

這一刻,

老頭兒沒有做任何的抵抗,

因為他清楚,

這種局麵下,任何的抵抗都是毫無意義的。

“砰!”

老頭兒的下半身部分直接炸裂,

好不容易攢聚起來的獬豸力量在此刻被其毫不顧惜地充當了類似推動火箭的升空的燃料。

他的上半身化作了一道白光,

作勢欲飛!

其實,周老板也算是見過“高處風景”的人了。

平日裏,反倒是那些小嘍嘍,喜歡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動衝過來拚命;

而真正的大人物,他們往往能提前洞悉到危險,在選擇上,也不會拖泥帶水。

比如當初的楚江王,自家老巢都被贏勾用血月砸了,卻依舊不知疲倦地逃了大半個已知地獄,絲毫沒有上來拚命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想法。

周澤的手向前一探,

沉聲道:

“咖啡。”

一時間,

以周澤為圓心的上方位置,

出現了一道道粗壯的黑色鐵鏈,直接鎖死了這片空間。

先前周老板打架時,純粹是靠自己的肉身先扛,再直接“泰山壓頂”,沒用這些招式。

因為周老板本身的體量在這裏,隻能直接用絕招;

而在贏勾的手上,再普通的招式,施展出來後,都不遜於周老板的絕招。

所謂的“翻雲覆雨”或者叫“咖啡包紙”,

本質上是一個是“鎖”一個是“抽”,

任何的事物都有其客觀地發展和演化規律,

如同變色蜥蜴靠變色來隱藏自己躲避危險,例如刺蝟靠自身的刺來抵抗獵食者一樣;

這意味著當年在贏勾的那個年代,

贏勾在麵對自己的對手或者叫自己的目標時,

先鎖一下讓對方別跑掉,

再直接抽一頓,

就完事兒了……

這,

就是翻雲覆雨的由來。

白光在鎖鏈的包圍圈裏不停地碰撞,讓人聯想到了桌球或者彈珠遊戲,但再快的速度,再大的力量,再眼花繚亂,也依舊脫離不了這塊區域的束縛。

周澤的手,

開始捏拳。

鎖鏈開始收縮,擠壓著白光的活動空間。

到最後,

白光被徹底鎖死,

隻剩下上半身的老頭兒被困鎖在那兒。

表情猙獰,且帶著畏懼,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可以看見,

他的嘴唇,正在哆嗦。

贏勾沒有給他當“龍套”的機會,沒讓他對自己的同伴喊出“這位是”然後同伴們震驚震驚再震驚類似《康熙微服私訪》那種戲碼。

固然失去了不少裝逼的機會和餘韻,

但此時,

最重要的是抓緊時間。

所以,贏勾直接出現在了老頭兒的身後,一拳下去,

“砰!”

老頭兒,

炸了。

比周老板之前孤注一擲地滅了西服男,贏勾的擊殺少了一些激情,多了一抹理所當然。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隻是按部就班的演練;

意外?

折騰?

變化?

不存在的。

所以,

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了。

滅了老頭兒,

贏勾出現在了那個被仙奴黑影困住的老婆婆身邊。

老婆婆距離脫困可能就隻需要那麽幾秒了,但很不巧的是,周澤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仙奴黑影在此時知趣兒地退場,

恭敬地匍匐在一邊,

也沒想逃跑。

老婆婆臉色無比難看,她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贏勾沒興趣去聽。

掌心下壓,

像是榨汁機被按下了啟動按鈕,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麵,

有的,

是宛若一團白色煙花直接平地綻放。

拍拍手,

周澤把目光投向了慶三人那邊。

可以看出來,慶三人打得有些艱苦,但三人聯手之下,也沒露出什麽頹勢。

打著打著,

婦人忽然笑了,

隨即,

她放棄了抵抗,

高舉雙手。

慶三人迅速分立其左右,防止其逃竄。

他們倒是沒有上去直接下殺手,當屬下的,自然清楚搶領導的戲份是大忌。

周澤走了過來,

婦人看著周澤,

胸口一陣起伏。

是的,

她也認出了周澤到底是誰,

此時的她,

剩下的,

隻有絕望,

還有,

服氣。

她看向那邊“滾圓滾圓”的老張,眼中,帶著毫不遮掩的豔羨。

大家本來是平等競爭的關係,結果你請來了外援,而且這個外援,居然還這麽可怕,那我們其餘人,還玩個屁?

不過,

周澤隻是站在她的麵前,

沒有像之前對那兩位一樣直接下殺手。

隻要殺了她,

老張就能直接“登基”,

獬豸的本源將會降臨到他的身上,

他將成為新一代的法獸。

在慶等人的眼裏,他們不惜耗費本源幫忙牽扯,為的,也是幫贏勾能夠重現當年的輝煌。

周澤不知道贏勾在猶豫什麽,

雖說贏勾和初代聊天時曾說過,

杯子底漏了,

沒修補好杯底前,很難蓄住水。

但以獬豸的體量,真吞了它,就算漏水,也能漏好久了。

又或者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不忍心吞老張?

隻是,就算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認為贏勾是看在自己麵子上不想吞老張,但也不影響其滅了眼前的婦人讓老張先上位啊。

贏勾,

就這麽停了下來。

周澤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力量和時間的流逝,

也因此,

這種等待,

就更加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慶他們三人,還在等待著,老大不說話,他們也不敢說話,更不敢去催。

婦人也在等待著,

老實說,

作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智慧生命,

等待著被“殺死”,

總是一種很糾結很痛苦的過程。

但眼前的這位可怕的存在似乎就是不想給自己一個痛快的,

偏偏她又認為這位可怕的存在應該沒興趣用這種方式來戲謔自己這個小角色以此來獲得什麽享受感。

周澤就這麽站著,

贏勾就這麽停頓著,

在體內的周老板終於忍不住了,

道:

“怎麽了?”

“嗡!”

周老板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席卷了起來,

下一刻,

他出現在了幽冥之海的上方,

自己正站在白骨王座的平台上。

贏勾這次沒坐在王座上,

而是站在周澤的身側,

背對著周澤,

麵朝大海。

“你有話,對我說?”

周澤開口問道。

“隻是想問問你的意見罷了。”

哦,

周澤懂了,

特意把自己拉進這裏,

是因為在這裏,他能說話不結巴。

“我的意見?”

“狗,向來很靈敏的。”

贏勾這般說道。

周老板的目光下意識地瞥了一下白骨王座下方的那個…………狗洞。

“到底是因為什麽?”

“獬豸死了,你認為,它是怎麽死的?”

“吃了過期狗糧?”

周老板調侃了一下,

見贏勾毫無反應,

隻得繼續道:

“可能,我覺得吧,你不是說,當初黃帝一劍之後,世間無仙麽,現在,是不是黃帝又回來了,拿著軒轅劍開始斬新一代的仙了?”

軒轅劍的劍鞘都跑到自己夢裏來戳戳戳了。

雖說當年的旺財一度在贏勾手裏吃癟,

但你不得不說,

從上古到現在,

也沒幾個比旺財混得更好的吧?

“黃帝已經去了。”

“是,死了的意思麽?”

贏勾點頭。

“那軒轅劍是怎麽回事?”

“他斬了仙,就不可能讓自己也活成仙。

隻是,

有些人活著,卻已經死了;

有些人死了,卻還活著。”

“額…………”周澤。

“他雖然死了,卻依舊能斬仙的。”

“我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他人死了,但生前,他給這世界,立下了一個規則。

人死了,規則還在。”

“哦,這樣說就能懂了,所以,黃帝人雖然死了,但這就像是每隔一段時間掃毒一樣,會做一個大清掃?”

贏勾默認了。

“那到底是不是軒轅劍殺的獬豸?”

“不一定。”

“不一定?這個世界上,除了軒轅劍,還有誰能殺得了獬豸?”

贏勾又沉默了。

周澤不清楚靈魂世界深處自己所感知的時間和外麵時間流速到底有沒有落差,也擔心就這麽聊天下去,外麵的自己力量消耗差不多了,別讓那個婦人直接逃了去。

“除了軒轅劍,還有誰能殺得了它?”

贏勾轉過身來,

沉聲道:

“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