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要求薑嘯天再把數字跟我說一遍的時候,姚娜卻推了我一下。

我抬起頭,很快就瞅到在遠處山坡之上的某個洞口處,又爬出來了幾個全副武裝的敵人。這些敵人和我們一樣,顯然都是經曆過之前大殿倒塌的,渾身上下猶如泥猴一般,十分狼狽。

姚娜用槍瞄了一下,可惜距離太遠,她並沒有冒然開槍,而是招呼其他人趕緊找掩體躲避。

雖然敵人暫時沒有發現我們,但畢竟此地還是太過危險。

“老薑!”我便當即告訴薑嘯天,說又來人了,咱們還是先撤離此地再說不遲。

誰知,薑嘯天卻固執地非要把話說完才行。他手上又加了力氣,我拗他不過,隻好低頭又聽他複述了一遍那幾個數字。而這一次,我卻反複默念,熟記於心。

“你有這種尋人的本事,真好!”薑嘯天一點兒要整頓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反而是略帶釋然地衝我說道,“你的人生注定會很精彩!你……”

“行了大哥!”我起身示意他趕緊走吧,就別感慨了,晚了黃瓜菜都涼了!然而,叫我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我起身的一刹那,我腦中一個鬥大的訊號竟然變得忽閃起來。

我頓時愣住,仔細一瞅,那個忽閃的訊號,顯然就是薑嘯天的。訊號這樣忽閃忽閃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生命訊號即將會消失。

“怎麽……你……”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薑嘯天,薑嘯天則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後背說:“子彈打穿了我的脾和肝,這一關,我是他媽的闖不過去了!”

隨著他的說話,我這才見到,他後背依靠的石頭上,早已是漿紅一片。

那一刻,我徹底呆住,怎麽也想不到,薑嘯天這麽大的能耐,居然也會中了槍,命不久矣!

“老薑,別啊?”

我大急,一來感到意外,有點兒接受不了;二來,我早已把這家夥當成了我們的救命稻草,他要是死了,那我們怎麽辦?

我伸手想要拉他,卻被他給回絕了。

“不好意思,把你們引到了我的私人恩怨裏麵,”薑嘯天盡管身子沒有動彈,但說話仍是底氣十足,一點兒吃力的模樣都沒有,“接下來,你們就要靠自己了!回頭整明白了酸石榴到底在這裏有什麽行動,別忘了燒個信給我!這封信還是往地獄那邊兒送吧,軍師說的對,我們這樣的人,是注定要下地獄的!”

“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我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伸手想去攙扶他。

結果,我的手再度被他用力推開後,他卻一下拉開了他上衣的拉鏈,而後異常艱難地從他胳肢窩裏掏出了兩個輕巧的黑色物品來。

我一看,那原來是兩把小巧的弩箭。沒想到,薑嘯天的弩箭居然是藏在腋下的,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去偷襲人,還真是叫人措手不及。

“這個送給你吧!”薑嘯天甩給了我,同時不忘了囑咐,說這弩箭鋒利,可別傷到了自己。

“對了!”他又說,“待會兒,把我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不要叫任何人知道我已經死翹翹了!一來可以牽製軍師那幫鳥人,二來……”

薑嘯天的“二來”還未說完,就忽然停了口。

“喂……”我趕緊呼喚了他幾聲,然而,薑嘯天卻再也沒有回答什麽,眼睛依然睜著,隻好像在凝神靜思一般。

然而,訊號卻不會騙人,那時候,我腦中關於他的生命訊號,早就隨著緩慢地幾下跳動,繼而完全消失不見了!

薑嘯天——死了!

刹那間,一股失落感由心而生,叫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薑嘯天真的是死了!可是,我卻怎麽也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這家夥那麽大的能耐,怎麽會落得如此下場?他到底什麽時候中的槍?又是中了誰的槍呢?

姚娜見狀,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無聲地安慰了我一下。

盡管這個薑嘯天曾經算計過我們,但我卻總覺得,他是我的某個熟識已久的老夥計一般。他的死,的確叫我心情沉重。我不知道,薑嘯天死了,梁子那邊怎麽交代?而如果沒有我們摻和到這件事情中來,那麽薑嘯天是不是就不會中槍了?

“老薑!”我望著他的遺體,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遠處則隨著咚隆的一聲巨響,兩個龐然大物瞬間從山坡上的某個洞穴中摔了出來。出洞時,甚至將那個一米見方的洞口給砸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

這兩個龐然大物原來就是兩個身材魁梧的人。一個是光頭,一個則是老外。二人非但在摔出洞穴的時候還在激烈的扭打在一起,甚至連從山坡上滾下來,以及猛烈地著地之後,倆人都還是一點兒停手的意思都沒有。

這倆人的打鬥簡直如虎嘯龍吟一般,每人的拳頭都有砂鍋那麽大,打在對方的身上錚錚作響,碰在石頭上,則頓時就是亂石飛濺,簡直就是兩個傳說中的魔鬼筋肉人。

我很快認出了這兩個人都是誰來,光頭無疑就是和薑嘯天一夥兒的昆侖,而外國佬,則就是早先那個裝死的懦夫。

看來,這二人保不齊是從墳山甬道裏狹路相逢了。他倆人倒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二人無論是身高塊頭,還是打鬥方式都如出一轍。

十幾秒不到的時間內,昆侖和懦夫就紛紛中了對方好幾拳頭,臉上全是血漬。這麽生猛的拳頭,如果換做別人,早就被砸成肉醬了。

這二人摔下來的地方,恰好離剛才鑽出洞來的那幾個士兵不遠,正好截住了他們的去路。

陡然見到這兩個巨人在麵前生死毆鬥,那幾個人全都傻了眼。有的抬著槍不敢開,有的則連槍都不敢往上抬,更聰明的,甚至幹脆扭頭就跑。

這不明擺著嗎?昆侖和薑嘯天是一夥兒的,而懦夫同誌則朝自己人開了很多槍,這倆人不論誰贏了,都沒有那些士兵的好果子吃。因此,此時不逃?難道還等著挨扁不成?

昆侖的個頭似乎比懦夫要稍稍高一點,這也使得他在對戰當中稍稍占有一點優勢。這不,他瞅準一個機會,左手一帶,右手一揮,按住懦夫的腦袋砰的一聲就砸在了一塊黑色的石頭上。

我的心甚至都隨著這猛烈的一擊狠跳了一下。

然而,懦夫的腦袋就像鋼鑄的一般,愣是將那塊大石頭給磕下了一個角來。昆侖趁勢咣咣幾拳又砸到了懦夫的臉上,把懦夫打得滿嘴都是血。

不過,這懦夫顯然也不是吃素的,遭受如此猛烈的撞擊之後,他卻絲毫沒有慌亂,反而卯足力氣朝昆侖臉上吐了一口血沫。

昆侖反應機敏,一歪腦袋躲了過去,但沒想到懦夫的腦袋則緊隨其上,咚的一聲,就砸在了昆侖的迎麵骨上,登時把昆侖砸得朝後退去。懦夫則緊隨其上又是一拳,終於將昆侖輪倒在地,巨大的身軀砸在地上頓時隆隆作響,大地都似抖了三抖。

“唾!”

懦夫又唾了一口血沫之後,邪異的笑了起來,他似乎很享受這種拳拳到肉的衝擊。正當昆侖要從地上起來之時,他瞅準昆侖的小腹猛的又是一腳踢了上去。

昆侖被實著地踢到了這一腳,撞在石壁上又反彈了回來,偌大的身軀把石壁砸得是石屑紛飛。

我一見昆侖出於劣勢,按耐不住就要拔槍,但還是被機警的姚娜給按了下來。姚娜小聲告訴我說,這種人是寧可被打死也不樂意被人救的,我要是開槍,那等同於殺他一般。

沒辦法,我隻好放下槍,靜觀其變。

我心裏琢磨著,不管這場仗誰打贏了,我都不會放過那個懦夫的。你不是身上穿著防彈衣嗎?那我幹脆就打爆你的腦袋!

我這邊兒想得挺美,卻還是沒有料到,結果居然再次出乎了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