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棕色的皮膚稍有不同外,德拉諾斯無論麵容或者眉眼都酷似乃父,就連偶爾流露出的毅然之態都毫無差別,活脫脫一個年輕了三十歲的薩魯法爾霸王。

虎父無犬子,年輕的獸人雖然自小便失去母親,又和父親天各一方,但他的膽略與見識向來都被加拉達爾的長者所稱讚,與另外一名獸人英雄的子嗣——格羅姆.地獄咆哮之子加爾魯什並稱為瑪格漢的雙子星。

在加拉達爾的獸人群落中,人們還保持著最為原始的信仰崇敬:他們不僅恪守薩滿教義,同時比其他的同胞更為尊崇逝去的先祖之靈,而在離加拉達爾以北十公裏的先祖之地進行祭祀,則是瑪格漢獸人一年一度的重大的節日,任何人都不敢等閑視之。

由於近來食人魔活動猖獗,南方的破碎者群落也不甚友好,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族內長者派出德拉諾斯前去護送祭祀物品,但沒有想到的是,祭祀車隊才剛剛走過日泉哨崗便遭受到了戰槌食人魔的襲擊,所有衛兵英勇戰死,隻剩下德拉諾斯與另外一名長者保護著祭祀儀具逃入了哨崗之中。

可即便如此,災禍也並未離他們遠去。

就在半月前的一個深夜,日泉哨崗被一群趁黑偷襲的破碎者攻陷,這些來曆不明的敵人不僅殺光了猝不及防的守衛,同時也將其餘村民屠戮一空,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一片血海之中。

擁有著獵豹般敏銳直覺的德拉諾斯第一時間便發覺了破碎者的襲擊,但他還沒能來得及發出警示,便已被十多個實力不弱的刺客纏上,讓他根本無暇分身去阻止屠殺者的暴行。

眼睜睜地看著同胞被殺害卻無能為力,德拉諾斯憤怒地幾乎目眥盡裂,但繼承自父親的冷靜立刻將他血液中的魯莽因子壓製下來,並告誡自己:如果此時跟對方拚命,最多隻能將換得幾十個凶手伏誅,而自己也必然會陷入危險之中。如此一來鐵定得不償失。

年輕的獸人略一思索,當即便做出了最明智的判斷——離開日泉哨崗,前往加拉達爾先行報信,好讓族人們有所戒備。

幸運的是,破碎者們當時專注於屠殺村民,並沒有多少人手用來捕捉德拉諾斯這條漏網之魚,所以才會讓獸人從容逃逸趕回加拉達爾。

在得知噩耗後,瑪格漢人第一時間就把目標鎖定在了塔拉破碎者身上。原因很簡單:要說附近對獸人抱有敵意,且有能力作出此類大動作的,除了塔拉之外實在沒有第二人選。不過思來想去對方的動機也著實勉強,畢竟洗劫屠戮一個小村莊並不會給破碎者帶來任何好處。

所以獸人們並沒有急於報複,再加上幾位長者認為瑪格漢部族隱居多年,不宜在此時大動幹戈,以至於讓伊利丹或者燃燒軍團找上門來。於是商議之下,加拉達爾派出兩名使節前往塔拉,要求他們對日泉哨崗一事作出解釋。

作為當事人之一,德拉諾斯和塔拉的首領進行了對質,但令人失望的是,破碎者們對哨崗慘案完全矢口否認,更堅稱此乃獸人的誣陷,讓另外一名使節,也就是小地獄咆哮加爾魯什無比憤怒,差點就在人家的地盤直接上演全武行。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兩方不歡而散,咽不下這口氣的加爾魯什打算整兵前來與破碎者決戰,但德拉諾斯卻多了個心眼:他讓同伴暫且回加拉達爾等候消息,自己則潛伏在附近觀察塔拉的動向——若日泉哨崗的屠殺真是破碎者所為,他們接下來必然會有更大的動作。

然而幾天的觀察下來,獸人並未發現塔拉有何異狀,反倒是周圍另一個神秘的部族吸引了他的注意:雖然這些家夥的模樣和塔拉破碎者並無差別,唯一的不同隻在於皮膚稍顯暗紅,但和塔拉人似乎並非一路,反而多處與他們作對,讓塔拉破碎者不勝其擾。

德拉諾斯見此不由心下一動,改變原來的計劃,轉而溜進這個神秘的破碎者部族中綁架了一名身份不低的長者。在嚴刑拷打之下終於得出對方並非塔拉破碎者,而是屬於另外一個破碎者部族——暗血氏族的重要情報。

原來,在伊利丹打敗瑪瑟裏頓統治外域後,除開少部分拒絕墮落的破碎者,他們中的大多部族都投靠了伊利丹以換取庇護,而發源自讚加沼澤的暗血氏族則就近歸順娜迦,成為了瓦斯琪座下一隻搖尾乞憐的忠犬。

納格蘭地勢緊靠沼澤,又因為有加拉達爾和塔拉這兩個較為龐大的勢力存在,所以遠在影月穀的伊利丹也無法一時控製此地。不過話雖如此,卻並不妨礙背叛者給這些桀驁的獸人小小地使個絆子:

暗血氏族,自然就是他放出用來離間兩方,挑起加拉達爾和塔拉爭端的暗子。

獲知此事的德拉諾斯大驚失色,正要趕回加拉達爾向族人稟明此事,但沒成想自己早已被暗血衛兵盯上,一路且戰且逃才來到此處,若非遇上雷根他們,恐怕不死也得脫層皮。

“原來竟是這樣!”聽獸人將原委道來,眾人皆恍然大悟。而暗血追殺者眼見絕無幸理,遂目露凶光發起了近乎自殺式的攻擊,可赫洛德哪會讓他們如願,隻見這員悍將大斧翻飛,不到半刻就將剩餘的破碎者盡皆砍翻於地,竟是連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德拉諾斯在堂兄的攙扶下站起,向雷根等人表示謝意並相互做了介紹,言語間雖然樸素卻不失禮節,不由地讓眾人刮目相看。

“雷根先生,我還得立刻回加拉達爾向蓋亞安祖母通報此事,如果方便的話,請借頭坐騎於我趕路,德拉諾斯感激不盡!”年輕的獸人不善寒暄,說了幾句便急著要趕回加拉達爾,遂向眾人辭行。

雷根聽了微微一笑,道:“無妨,我們此來本就是為了化解加拉達爾和塔拉的誤會,還請閣下頭前領路,帶我們前往與瑪格漢諸位長老一敘。”

“這…”德拉諾斯聞言卻有些犯難,雖說加拉達爾久不與外界來往,但好歹也算是部落的成員,原本與這些人類往來就已經犯了忌,若再帶他們去村莊的話,估計族人可不會答應。

“嗨,有什麽好擔心的,”洛克薩斯見堂弟猶豫不決,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遂出言勸道,“人家假如有歹意就不會去管這檔子閑事了,他們此來正是為了納格蘭的和平,你何必要跟那些老頑固和愣頭小子一般執著於種族成見?”

德拉諾斯聞言臉上一紅,雖然他個人對聯盟並無成見,但所處的環境卻由不得他不小心:加拉達爾看似平和無爭,可在黑暗之門重新開啟之後,族內就漸漸開始出現不同的聲音,並且各自形成了派係。

這其中一派傾向於重新出世加入部落,對聯盟各種族抱持敵意姿態,同時也充滿了在艾澤拉斯爭雄的野心。

另外一派則認為眼下還不宜過早作出決定,若新部落同舊部落並無兩樣,都是以犧牲獸人傳統接來獲取惡魔的力量的話,還是趁早撇清幹係為好,而這一派對於聯盟也無甚感覺,隻要對方不首先入侵,他們自然也不會無端出手。

相較於雄心勃勃的前者,尊重獸人傳統的和平派係自然更得人心,但前段時間日泉哨崗的慘案卻讓族內為之嘩然,不少持和平理念的族人紛紛轉換想法,認為隻有重新歸入部落、敵視聯盟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為加拉達爾在勢力重重的外域爭得一絲生存空間。

有鑒於此,德拉諾斯盡管言語中樸素有禮,但內心對於這些聯盟軍人還是抱著萬分謹慎的態度。

“洛克,無需為難你兄弟,想必他也是有苦衷的,”雷根眼見獸人麵有難色,遂出言道,“如果加拉達爾不歡迎我們,你大可以代替赤色風暴調停他們與破碎者的爭端…”

“不必!”洛克薩斯略帶責怪地看了堂弟一眼,冷哼出聲道,“我雖然二十年都沒有踏足故鄉,但身上的獸人血統卻是實實在在的!我倒想要看看,薩魯法爾家族的長子帶自己的朋友回家有誰會敢瞪眼!”

德拉諾斯聞言大急:“哥,你想讓自己的族人難做麽?”

“什麽難做!”洛克薩斯不屑地斥道,“隻有懦夫才拘泥於種族成見!難道跟人類說句話就會得瘟疫,難道同精靈吃頓飯就會橫死當場?薩魯法爾家族的男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懦弱膽怯了!”

德拉諾斯小時候與堂兄感情極好,常常拖著一筒鼻涕在他身後當跟屁蟲,隻是由於部落對艾澤拉斯的第一次侵略才與兄長分別二十年,卻沒想到甫一相見,洛克薩斯就毫不留情地一通訓斥,讓年輕的獸人臉上時紅時白。

“大哥,我錯了!”沉默了半晌,德拉諾斯捏緊的拳頭旋又鬆開,“薩魯法爾的子孫的確不應該心存畏懼,哪怕隻是在潛意識中…”他轉向雷根道,“那麽,還請諸位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