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一如既往地盡職盡責,認真且效率地執行了雷根交給他的任務:將斯克拉姆的靈魂完整無缺地給剝離下來。

此刻,蟲人的靈魂正被關在騎士手上那看起來如同水晶的玩意之中。隔著一層白色的冰霜薄膜,可以看到袖珍的斯克拉姆在裏麵哀嚎翻滾,看起來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善遊者溺於水,被稱為預言者的斯克拉姆顯然沒料到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如同自己以前那些可憐的獵物一樣,被抽取靈魂裝在容器裏,成為絕佳的收藏品。

當然,雷根的目的絕沒有這麽無聊,不可能僅僅隻為了收藏一枚冰鎮蟲子。他需要的是斯克拉姆腦中的信息——關於安其拉神殿的種種信息。

其拉蟲人在近千年的歲月中潛伏地太過完美,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在古城之下還有一座宏偉的神殿,更別提搞清楚其中的守衛者和路徑了,所以雷根非常需要一份盡可能詳細的資料,而聰明如預言者斯克拉姆,自然不會猜不到這個凡人的計劃。

不過可惜的是,他猜到了前頭,卻猜錯了後頭。

雷根從來不是一個迂腐的聖騎士,正如同他也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將領一般。斯克拉姆錯就錯在太自信於自己的重要性,認為沒了他的合作,這些凡人終究隻會成為無頭蒼蠅,在神殿嚴密的防守中消耗殆盡。

話雖沒錯,但他沒想到的是:這些人類中也有精於靈魂法術的大師。

在諸多職業中,整天和惡魔打交道的術士無疑對此最有發言權,但他們的法術有極大幾率會造成靈魂的損壞與破碎,無法完整將目標生前的記憶複製下來,這可不是雷根希望看到的。

相較之下,死亡騎士的靈魂剝離法術則明顯不同:在完美地保留了死者生前記憶的同時,還能賦予他那一刻揮之不去的恐懼和心理陰影,無論居家旅行、殺人報複或是審問逼供都極為合適;而山姆近段時間也正好在練習這種法術,於是乎便很湊巧地拿來練了手。

被封在冰霜結晶中的斯克拉姆異常恐懼,對於山姆的問話幾乎是知無不言,而且也不敢用謊話來搪塞——此時他就相當於死亡騎士的召喚物,和主人心靈相通,若是有話中有假,山姆自然能第一時間發覺。

眾人在斯克拉姆的口中得知,安其拉神殿內部大致可分為九個區域,由八位其拉貴族和將領分別守衛,而最後一塊區域,也就是神殿的最底層,則是上古之神克蘇恩的房間。

八塊主要區域環環相扣,不時會有士兵前來巡邏。值得注意的是,神殿中的衛兵和侍衛也與一般的異種蟲不可同日而語,皆是比較強悍的精英級別,雖然別動隊中大多都高於這個水平,但蟻多咬死象,如果被他們給圍住了也不是那麽容易脫身。

不過幸運的是,除了巡邏的衛兵之外,各區域的將領很少會走出自己的地盤,而克蘇恩的房間也和大多數將領的防區並不相連。也就是說如果能利用好巡邏隊之間的時間差,雷根他們有很大希望可以不驚動任何人便能直麵克蘇恩!

薩魯法爾和雷根商量片刻,簡易地製訂了行動路線,便帶著諸人朝著神殿底部進發。

而與此同時,安其拉城內的戰鬥仍在激烈地進行中。

拉賈克斯自然不知已經有老鼠潛入了神殿,仍以為擊敗了麵前的聯軍主力便能獲得勝利,所以他幾乎掏光了城內的所有預備隊和守衛,打算跟聯軍在此進行絞肉機似的消耗戰。

而此時聯軍的主帥哈弗斯也正有此意,他知道斬首大隊需要的便是時間,聯軍主力在這裏多抗一分鍾,雷根那邊也就能多爭取一分鍾,這對於分秒必爭的刺殺行動無疑能提供最大的幫助。

兩邊主帥的打算出人意料的相同,所以聯軍和蟲人部隊更是沒有保存實力一說,上來便無比慘烈地戰作一團,比幾個小時前在城門前的戰鬥更為激烈。

此刻已經是子夜時分,但威嚴的沙漠古城中依然殺聲震天,凡人和蟲人的攻擊如同巨Lang一般相互拍擊,誓要將對方撞成碎片才罷休!

不知是否巧合,今天的月亮也異常地明朗,照得大地雪白一片,兩方無需點燃火把便能看清對方,這對於並不善於野戰的人類軍隊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所以哈弗斯並未撤下第七軍團,仍然將自己的主力投在了第一線。

作為之前表現極為搶眼的赤色風暴,他們此時的攻勢也毫不遜於前幾個小時的防線:如果說他們在城門前的戰鬥堅不可摧,那麽現在他們的攻擊則是勢如破竹!

雷根隻帶走山姆不是沒有理由的,作為選鋒軍的靈魂,隻有赫洛德那堪比雷霆的戰吼才能激起整隻部隊的士氣。順著他戰斧開辟的血路,曾經作為血色精銳的戰士們如今一樣勢不可擋,將麵前阻攔的蟲子們一一切成碎片。

在選鋒軍的背後,則是混雜著矮人火槍手和治療祝禱職業的神職部隊,他們在美女檢察官懷特的帶領下,不斷為第一線的戰士們加持著狀態和記性恢複,間或使用遠程攻擊擾亂對方。

而處在最後一排的,則是赤色風暴的大殺器——艾瑞克和尹默爾的重炮與法師部隊,矮人對精靈向來持有偏見,但自大的艾瑞克卻出乎意料地和對方相處甚歡;不為別的,強者隻敬重強者,如果吉安娜的法師衛隊真的不堪一擊,塞拉摩也無法在和平中度過這許多年。

有了前方選鋒軍的犀利支持,矮人們和精靈法師施展起來更加便利:如同群星般的法術朝蟲堆中傾瀉而去,片刻後隻留下一地燒焦活凍結的屍體,而矮人引以為豪的重炮也毫不示弱,怒吼連連地朝蟲子們發起打擊,往往一次齊射就是一大片區域被淨空,留下的隻是同僚們驚訝且歎服的目光。

整個戰局在赤色風暴如同利刃般的突襲下慢慢改變形勢,蟲子們堅固的防線開始鬆動,並且不斷地往後退卻,雖然拉賈克斯的督戰隊斬殺了無數怯敵後退的懦夫,但仍然止不住這股洪流般的頹勢。

“可惡,這些渣滓般的凡人什麽時候變得如此難纏了!”蟲人將軍站在指揮塔上看著已出現敗象的己方部隊,咬牙切齒地低聲咆哮著。

在千年前的那一戰中,己方雖然最終是輸給了凡人和巨龍的聯軍,但可以說對方也是慘勝,即便雙子大帝對於自己的失敗頗有微詞,也並未因此而處罰自己,可今天這種失敗卻是崩潰性的,兩位皇帝還會因此而寬恕自己嗎?

蟲人將軍心中惱怒並且忐忑,不過他預估的形勢還不算壞:最起碼自己還能活著去見兩位皇帝。可事實,真的會如此嗎?

“弟兄們,繼續前進,砍碎這些惡心的蟲子!”赫洛德殺得興起,揚起手中的戰斧大聲呼喊道,而身旁不僅是選鋒軍的部署,連其他隊伍的同僚也跟著他高呼不止——所有人都看到了如同絞肉機般的血色戰士,沒有任何一隻蟲子能在他手上撐過兩招。強者自然會被尊敬,這個道理放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艾瑞克在後麵看的真切,心癢癢地也想去前方大殺一陣,可旁邊的尹默爾卻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按住矮人的肩膀道:“我可知道你在想些什麽,雷錘先生…但很抱歉,現在你絕不能擅離職守,既然雷根大人交給我們的任務是遠程打擊,那麽你我就得在這老老實實地呆著,直到前方的隊伍拿下整座城市為止。”

矮人見企圖被識破,有些悻然地撇撇嘴,嘟囔著說道:“就知道你會用雷根那家夥當擋箭牌…算了,我也懶得去湊熱鬧,就讓赫洛德這家夥去大殺四方,然後回來跟咱們吹牛吧!”

“哈哈…”尹默爾笑著拍了拍艾瑞克的肩膀,“放心,我的矮人兄弟,總會有咱們出擊的時刻,我看這些蟲子,已經差不多要潰退了!”

高等精靈說得沒錯,隻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其拉蟲人已經漸現頹勢,而之前源源不絕的異種蟲也沒有了剛開始那樣的強勢,雖然不知是什麽原因,但對於聯軍無疑是個非常好的消息,身為統帥的哈弗斯自然敏銳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並不失時機地命令混成騎兵朝著已經疲於應付的蟲人側後發動進攻。

因為沙漠的特殊地形,聯軍所帶的騎兵並不算多,奧格瑞瑪方麵軍有一支狼騎兵中隊,再加上精靈的遊騎兵和部分矮人岩羊騎兵,這支人數不超過兩千的部隊一直是被哈弗斯當做奇招來使用,眼見蟲人已經開始出現敗象,他便不再猶豫,在勝利的天平上添上最後一個砝碼。

“衝啊,為了部落!”

“以卡茲格羅斯的名義,衝鋒!”

兩支口號不盡相同的洪流如同尖刀般撕碎了蟲人們脆弱的兩翼,疲憊的蟲人不僅無法應對正麵的攻擊,而且同樣頂不住側麵的騎兵衝擊,整個蟲人陣型被衝得七零八落,即便督戰隊斬殺了數不盡的潰逃者,卻仍然無法阻止整個局麵的崩潰。

“為了艾澤拉斯,進攻!”哈弗斯見時機已然成熟,發布了總攻的命令,九萬大軍聽到了震天的進行號,紛紛像打了雞血一般往前衝,將蟲人們的防線推得一退再退。

“該死的凡人,你們的勝利不會是今天,絕不會!”

就在此時,拉賈克斯再也坐不住了,他憤怒地從指揮塔上躍下,帶著近衛部隊朝聯軍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