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色朦朧(二)

“嗯。”雖然不舍,邵天仍然放開了她,目前她走進自己的房間。唇角的微笑 ,卻沒有遺憾。

她,是他的啊!

身邊沒有陶桃的身子蜷著,對邵天來說,入睡有些偏難。歎了口氣,是自己要堅持做君子,給陶桃適應的時間。或者,這就是所謂的“好人”的下場。

苦笑著,邵天把兩個人最溫馨的部分又回憶了一遍。這已經成了陶桃離開後,他每晚入睡的固定節目。就像下酒菜一樣,這是他青睞的一種。

夜裏醒過來一次,想要擁住陶桃,卻隻是擁住了空氣。身體就有些燥熱了起來,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現在的陶桃,和以前大不相同。縱然她對自己的愛意未變,但那顆水晶玻璃似的心,卻有了明顯的勒痕。

有時候,她抿緊唇,眼睛裏會有前所未有的堅強。放任她在新西蘭,讓她的性格漸漸成長了起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或許,以前是她對自己有歉疚,才會一味地迎合和遷就。而自己,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不過,他喜歡這樣的陶桃,會讓他覺得,她是一個活潑健康的生命體。不像是一叢柳絮,會迎著風飄揚。她的腳跟,已經變得堅定。

他側耳細聽,有著一牆之隔的陶桃,也許睡意正濃。而他,自然是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輕輕歎了口氣,在紛煩的思緒裏,他再一次入睡。

當清晨來臨的時候,邵天總是看著空空落落的大床,要悵然一會兒才起來。然後就是人仰馬翻地梳洗,匆匆衝出房門,走到陶桃的房間。

有時候,門虛虛的掩著,陶桃還沒有醒。她的睡顏在厚厚的天鵝絨窗簾下,顯得有些迷蒙。但那五官,卻深如刀刻般地熟悉。

輕輕描摹著她的唇型,那是一朵鮮豔的紅菱盛開在黑暗裏。窗外光禿禿的樹枝上,幾隻早起的麻雀已經在翩躚舞蹈。厚重的玻璃窗,卻把它們的叫聲,阻擋在了自然界。

“唔。”陶桃舔了舔嘴唇,對於邵天來說,這是一個太大的誘惑。所以,他無法自己地送上了自己的唇,在她的唇畔一遍遍地徜徉。

陶桃本能地回應了他的吻,睜開眼睛,卻愣住了。

“早安,我的睡美人。”邵天露出一個邪氣的笑容,看著陶桃的臉由淺紅變成了深紅。

“對不起,我起晚了。”陶桃小聲地道歉,“不會要遲到了吧?”

“沒有,是我起的早了,忍不住過來看看你醒了沒有。看到你的睡顏,我就知道,你是來等著我吻醒呢!”

陶桃勉強爭辯,“才不是呢,你離開一下,讓我起床。”

邵天卻沒有動,把她柔軟的身子,連著被子緊緊地擁在了懷裏,“陶桃,我們睡在一起吧,不想再跟你分房睡,晚上我睡不好。”

陶桃卻連忙搖頭,“你答應我的!”

“好吧好吧,算我作繭自縛。”邵天無奈地嘟噥著,“我想,你晚上也沒有睡好,所以一個輕吻都沒有吻得醒你。”

仿佛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陶桃的神色更尷尬,嘴裏卻仍強辨,“沒有,我睡的很好。”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離過年越來越近了,你要好好的休息修養。可是我們的關係過了一個月,似乎沒有多少進展。”邵天不滿地抱怨,“我連你的床角,都很難摸得到。”

“那你現在摸的……”陶桃露出了一個俏皮的微笑。

“是床的身子。”

陶桃看他半晌,才輕笑出聲。那串笑聲,像細細的銀線,穿過這個明媚的早晨,灑落得房間裏到處都是。

邵天的眼神灼熱起來,陶桃立刻有些不自在地說,“我起來做早餐。”

“不用,我們今天到外麵去吃。我找到了一個好地方,非常不錯的。”邵天笑著坐直了讓她起來,可是她在被子裏的身子卻不動彈。

“怎麽啦,要我抱你起來?”

“不是,你不出去,我怎麽起來?”陶桃的聲音低如蚊蚋。

邵天笑吟吟地說,“是嗎?我出去了才能起來,這是什麽時候定下的規矩?咱們這樣的親密……”

陶桃本來已經慢慢褪去羞澀的臉,很快又紅了起來。拿起一個枕頭就要扔過去,邵天忽然“呀”了一聲,讓陶桃停止了動作,狐疑地看著自己手裏的枕頭。

“那是我的枕頭,陶桃。”邵天的眼波溫柔了起來,聲音也一樣的溫柔。明明隻是一個陳述句,卻偏偏輕易地掀起了一室的曖昧。陶桃的手早已軟了,那個枕頭再也扔不出去。

“好吧,我出去了,你起來吧,我們出去喝早茶。”邵天不為己甚,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了一個吻,就走了出去。

陶桃的心卻像漾著花,甜甜的沁香著她的身子。

連穿衣洗梳的時候,陶桃的唇邊都漾著微笑。

小琪早已醒了過來,李大姐為小琪喂了東西,還給了她玩具,她圓圓的小臉好像比以前胖了一些,眼睛也大了一些。陶桃俯身過去的時候,她竟然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還伸出小手抓著,仿佛要抓住陶桃的手一般。

一時情動,陶桃不禁把小琪從搖籃車裏抱了出來,這些天每天陪著邵天,和小琪在一起的時間都大大縮短了。

走到客廳的時候,邵天正坐在沙發上看晨報,神情有些專注。陶桃走到他的麵前,他都幾乎沒有發現。

一抬眼,他似乎吃了一驚,連忙把報紙合了起來。陶桃隨口問:“看的什麽新聞啊?”

“沒有什麽,我們走吧。”他的臉色平靜,但細心的陶桃,仍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心裏有些疑惑,看到他掩飾什麽似的,把報紙揉成了一團。

“是商業上的事情?”扣安全帶的時候,陶桃故意輕描淡寫地問。

“嗯,是的。”邵天回答,雖然語氣平靜,但陶桃仍然聽出來一點不自然。一定不是商業上的事情,她想。

邵天掩飾般地說,“陶桃,我帶你去海天大酒樓,那裏的早茶很有特色,幾款點心也都做的不錯。”

陶桃心裏更加疑惑,但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也不再問,隨口應和著他的話,“是嗎?那我要去飽餐一頓了。”

“當然,我就怕喂不胖你,難道還怕你把我吃窮嗎?”邵天輕鬆地笑了笑。

陶桃卻忽然有些悵然了起來:“邵天,我這樣吃你的穿你的,好像有點……”

“有點什麽?你以後是要嫁給我的,我是丈夫,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什麽不對?再說,你不是還在幫我做事嗎?”

問題是,你現在還沒有娶我啊!陶桃心裏想著,卻沒有說出來,隻是委婉地說,“要不,讓我在你的公司打工,這樣算是我自己賺的生活費。”

“陶桃,你已經在幫我了。”邵天說著,把車鑰匙扔給了下人,俯 身在她的頰上印了一個吻。

“但那是不同的呀,別人看起來,我就像你包養的情婦!”陶桃懊惱地說。

“好吧,我每個月付薪水給你,數字你自己開。”

“我按舒綿雨的薪水開給你,好不好?”邵天無奈地說,“別不知會是多麽高興的事情,你看你還翹著嘴,可以掛一個大油瓶了。”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輕輕一點,帶著曖昧的親昵,陶桃立刻不好意思再言語,隻是看著他。

雖然他身上隻是一件薄棉衣,一條西褲,但他的衣著一向幹淨利落,品味獨特。一又鳳眼一張薄唇,都偏於纖弱,然而他高大的身材,和高傲的神態,全身都散發著男人的味道似的,挺拔的微形走進酒樓大門的時候,立刻就顯出了鶴立雞群。

“要一個包廂。”邵天吩咐了一句,眼睛有些發直的服務小姐才連忙小雞啄米似地點了點頭,“好的,先生。”

陶桃的臉上不施脂粉,但明眸皓齒,容色溫婉。這樣的兩個人走在一起,到哪裏都是從人矚目的焦點。

陶桃有些不自在,邵天卻似乎已經習慣。

直到乘坐了自動扶手電梯上了二樓,進入素雅的小包廂,陶桃才鬆了口氣。

“拿一套秦淮點心上來吧。”邵天熟稔地吩咐。

“好的,先生。兩位是要全套嗎?”

“嗯。”

看著點菜的圓臉女孩子走出小包廂,陶桃好奇地問,“你好像對這裏很熟的樣子,經常來嗎?”

“那當然,你不在家,沒有人做早飯,我就自己找了個地方。不過,最近很久沒有來了,因為有一大半的時間趕著去找你。

陶桃對他的調侃避而不應,隻是問,“秦淮小吃,是南京夫子廟的那些嗎?”

“對,你去過嗎?”邵天問的時候,點的一壺西湖龍井已經呈了上來。接著端上來的是兩串冰糖葫蘆,陶桃帶著點吃驚:“這個……”

“這是開胃小菜,跟夫子廟的晚晴樓學來的。串的是山楂,有點酸,你嚐嚐。”邵天解釋著,拿起一串遞給了陶桃。

“糖葫蘆……我還是很小的時候吃過的呢!”陶桃忽然羞澀地笑了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記憶裏的味道,好像都不一樣了似的。”

邵天憐惜似地看著她,“沒去過晚晴樓吧?那裏的小吃,很有名,有秦淮八絕,一道一道都有出典。”

“我很少出去的。”陶桃的臉色有些遺憾,但馬上笑了笑,帶些調皮地咬下了一枚山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