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易主

雙手環著千落凝纖細的腰身,在她耳畔陳述著“據宮中的眼線稟報,現在武丞相和漢將軍皆在蠢蠢欲動,看來東春國將要迎來一次內『亂』的風暴。”即便是在床榻上,稟報時仍然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對她猶如對主子一般,雖然她的確是主子。

低柔的聲音中略帶著低啞,不耐的埋怨著“黑衣,折騰了一晚上,你不累嗎?大致上這東春國的事兒與我沒多大關係,我並不關心,在**就別提這些掃興事,我不喜歡。”不想卷入這朝堂中的是是非非,若不是為了沐路,她連皇宮都不會踏進一步的。

黑衣低語“不是,我先說的是,如今春菱忙著對付武丞相和漢將軍,不會有空閑『騷』擾沐路了。”他急忙解釋著。

眉一揚,抱著他就吻了上去,半晌,才放開他“這確實是我關心的事,黑衣,你真貼心。”

“凝兒……”

夜『色』中,皎潔的月光照『射』下,黑衣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哇,黑衣,你臉紅了呢,真可愛。”

“凝兒,男人不該被說可愛。”黑衣尷尬的說道。

沙啞的聲線總若有似無的『騷』動著她耳上的敏感,心上一悸,兩人再次糾纏起來,兩人擁在一起,許久激情退去,才戲謔的調侃道“可我就是喜歡你的可愛啊。”埋首在他懷裏嬌嗔著,他總是無聲無息的默默關心,可就是他那份對她的無聲的付出,撼動著她的心。

她總說喜歡他們,可從來未說過愛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或許在她心中的那一人才是她今生唯一的愛,而對他們永遠都是喜歡吧。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可是心中總有些期盼,期盼她能再次燃起愛人的心,至少凝兒會比現在更幸福,而隻要在她的身邊看著她幸福,他也會很幸福的,不知能不能被他盼到這一天“你幸福嗎?”心裏真的很想問,不由問出了口。

想不到黑衣會這樣問,一怔,半晌,她緩緩的說道“幸福,淡淡的,確實是幸福的感覺。”

“是嗎?希望如此。”淡淡的,他們對她的愛,給她帶來的就隻有淡淡的幸福,他想要給她的是最大的幸福,即便那個給她最大幸福的人不是他。

淡淡一笑,帶著一份疲憊埋首在他的懷裏,“可我無法帶給你們任何一人幸福,能給你們的就隻有喜歡,我的愛,隻給了一人,他死後,心再也跳不起來了。”聲音悶悶的。

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她卻絲毫無所覺“我知道,他們也都知道。”

“你怨過我嗎?”千落凝一愕,幽幽的問道。

“沒有,我隻希望,那個能得到你真心的男子快點出現。”抱著她的手收緊了些許。

睡意侵襲,眼皮越來越沉,不消一刻,便沉沉睡去。

遠處一道熾熱的目光緊緊的盯視著緊閉的房門,神『色』黯淡,他始終被她所厭惡著。

另一邊有一種陌生的視線,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久久未離開。

半月後,朝廷中的內戰更為加劇,一邊掌握著官權上的文臣,一邊掌握著兵權上的武將,兩方人馬明爭暗鬥,而春菱便成了被夾在中間的那一個,幫著哪一方都裏外不是人,最後便兩邊都不偏幫了。

這樣的明爭暗鬥持續了半月,春菱始終沒有本事安穩的坐在皇位之上,誰也沒有想到武丞相和漢將軍的兒子在後宮中仍然明爭暗鬥,武丞相之子武平卻在爭寵鬥爭之間中毒身亡,當夜沉溺酒『色』中的春菱隨即便納了新妃,武平還未下葬,隨即冊立了漢將軍之子漢劍為鳳後,引發了武丞相不滿,喪子之痛令他無法承受,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辭官求去了,朝堂上,漢將軍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能夠隻手遮天的人物。

麵對此局勢,千落凝隻是嘴角微微上揚,說了一句“看來春菱要下台了,有人要造反了。”

隻過了兩日,確實如她所料,漢將軍率領十萬精兵『逼』春菱退位,當春菱看著麵前的表舅舅,才發現自己信錯了人。

權勢『迷』人眼,『迷』人心,為了得到權力別說是表親了,就連親兄弟都沒親情可講,東春國正式易主,春氏一族不再是東春國的皇族,原本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漢劍卻未放過春菱,他憎恨著她,在他看來,成為男後是一種侮辱,他有男子的驕傲,讓他一個大男人和那麽多男子分享一個女人簡直就是噩夢。

為了撫平這種憎惡,他留下了她的『性』命,將她送往軍營成為軍『妓』,死也要讓她死在軍營裏。

東春國易主對千落凝而言沒什麽意義,畢竟這個國家誰是皇帝與她無關,隻要勤政愛民,誰做皇帝重要嗎?

感覺到有一種視線緊盯著她,而這種視線與那人熾熱的視線不一樣,似乎在探究著什麽,不禁對身後的閻恨說道“有沒有發覺,陌生的視線,我想我們是被盯梢了。”

“是,屬下早就有所覺了,隻是不想驚擾主子,那人的身份,目的都還不知,不宜打草驚蛇。”他曾經是位殺手,警覺『性』和戒備心是很強的,因此察覺到是很正常,可他確實也未沒想到主人如此敏感,竟能察覺出來了。

被人盯著,心裏確是『毛』『毛』的,微微頷首道“也好,讓那人跟著吧,對我盯梢,還是我們對他盯梢,嗬嗬,鹿死誰手,不用言喻了,我倒要看看,在我的眼皮底下,那人究竟打什麽主義,就不打草驚蛇,讓他跟著吧。”嘴角微微上揚了一個極美的弧度,令閻恨怔了一下。

收斂了恍惚的心神,正『色』道“主子,屬下會查明那人的身份和目的。”

“恩,退下吧。”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是”閻恨會意轉身離去。

再過兩日,就是她十八歲生辰了,以往的生辰,她究竟在做什麽,她不記得了,但她知道今年的生辰,她不會再孤單了,她有了洌,有了宇,有了黑衣,有了她的第一個孩子娃娃,有了剛搬來落心居的路,暗處還有夏冉遠遠的注視,閻恨無聲的守護,還有冰晶宮的宮人們的尊敬。

赫然發現原來她的身邊已經有了許多的家人了,她的生活也可以如此的溫馨。

與回憶中離開西秋國皇宮時的決然一身,此刻的她更加精神奕奕了。

沐路一搬入落心居,沐娉婷自然也經常帶著她未來的相公若何來玩,俊秀的若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看似手無縛雞之力,行走時的步伐卻十分有力,必定是內力強勁之人,看著千落凝的眼神隻有純粹對美的欣賞,不摻任何雜質,而對沐娉婷卻是深深的愛戀,她為沐娉婷而高興,這闖禍精也終於也找到了好的歸宿了,看來以後就有人能收拾她闖的禍了。

十八歲的生辰,她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大家圍在一起吃飯,自然不會少了沐娉婷和若何,夏棋和甄芙了。

“閻恨,你進去也坐吧。”今日的她,不想有什麽主仆之分,人越多,越溫暖,能感覺到身邊的人是如何的珍惜著自己,溫暖著自己,那種感受,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

閻恨輕搖著頭婉言拒絕道“不,主子,屬下還是戒備著的好。”畢竟現在那人的目的還不明確,稍有差池,看的出,可能會威脅到主子的安危。

今日的主子與往常有些許不同了,雖然嘴角噙著的還是那抹淡淡的笑,可笑意直達眼底,滿滿的,少了那份淡的不仔細看,便察覺不到的憂愁,洋溢著不可言喻的愉悅。

半晌,她微微頷首“好吧,也不勉強你了,我替你在廚房留了些,難得我下廚,嚐嚐看我的手藝吧。”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他想讓她能更加安心的沉浸在歡悅的氣氛中,心也變的暖暖的。

閻恨微微頷首,仍不曾鬆懈,冷峻的眸子淩厲地警戒著四周的動向,生怕夜黑中錯漏了什麽。

千落凝放下最後一道菜後,才落座,五道冷盤,四道熱炒,算不上豐盛,一桌人倒也吃的津津有味,直嚷嚷著好吃,如此佳肴自然少不了美酒,自製的水果酒,這酒南洌,夏宇和黑衣都喝過了,自然不新奇。

酒的香氣撲鼻而來,帶著淡淡的水果香,沐路舉杯輕啜了一口,不由讚歎道“好喝。”香醇的酒帶著水果的甘美,喝下一口齒頰留香,不斷在嘴裏擴散開來。

沐娉婷斟了一杯就要飲下,一隻手把酒杯劫了下來,“婷兒,你身懷六甲,不宜飲酒。”聽口吻是有些生氣了。

沐娉婷嘟起小嘴吵著鬧著非喝上一口不可。“大哥都說好喝,人家也好想喝喝看哦,若哥哥,就喝一口,就一口好不好。”趁若何不察,搶過身旁黑衣的酒杯,就想往嘴裏灌。

千落凝也算是眼明手快了,一揮手,瞬間就從她的手中抄過酒杯,就似耳邊的呢喃般輕而柔,卻透著不容拒絕威懾“娉婷不要任『性』,都懷寶寶了不可以任『性』,萬一傷到寶寶怎麽辦?乖,等你坐完了月子,我多做些送你。”實際上,製作這些酒是很方便的,可孕期飲酒也許會讓寶寶先天『性』有缺陷的,還是小心些好,千落凝,不要因為一時貪杯而導致一輩子的遺憾吧。

出乎意料的,沐娉婷僅是努努嘴,妥協了“好嘛,人家不喝就是了,不過這可是姐姐你說的,等我生下肚裏的這個小東西,你可要送我幾壇子。”

“落凝啊,也隻有你鎮得住這小妮子了,你這個凝姐姐說一句話頂的上我這個親大哥說十句話。”沐路不由感歎道,若是她能如此聽他的話,也就不會闖出那麽多禍事了。

甄芙有感而發,自己也不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親近她“這就是凝兒的獨特之處,人人都願意和她親近。”

“我看,她就是太有親和力了,你就親近她比親近我這個相公更甚。”夏棋的口氣說多酸就有多酸。

南洌止不住的調侃著“哎呀,好酸啊,是不是嫌這糖醋排骨不夠酸啊?”這也是難得的機會,他不好好笑笑怎麽行。

她當然也不放過這次調侃的機會,淡淡一笑“酸什麽酸啊,我和她隻是親如姐妹,你們是恩愛夫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這醋吃的莫名其妙,需不需要我再給你一整壇醋,讓你一個人去飲個夠。”

“你們都嘲笑我吧,反正我一張嘴抵不過你們那麽多張嘴,親親娘子也幫著你們來欺負我,哎,我做人真失敗。”對於他們的調侃,他隻能選擇無視,反正他鬥嘴也鬥不贏他們那麽多人。

“知道就好。”千落凝和夏宇幾乎是異口同聲,語落,相視而笑。

“請不要在我麵前展示你們的默契好不好?三哥,他們嘲笑我也就算了,你也欺負我,兄弟親情比不上男女愛情,哎,真是讓我太傷心了。”

“好了,就別耍寶了,娉婷啊,你該成親了吧,趁現在還看不出來,就把喜事辦一辦吧。”看這小妮子那雙大眼睛仍然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壇酒,故意轉移話題,讓她將注意力從酒壇子上移開了。

“原本早就成親了,要不是春菱那個女人,我和若哥哥的婚事也不會拖至今日。”沐娉婷提起春菱之時,恨的牙癢癢的,恨不得咬死她。

“罷了,別提那個人了,她也算可憐了,都未做滿百日皇帝,春氏一族也就在她的手中沒落了,如今還被送到軍營成了軍『妓』。”千落凝嘴裏說她可憐,可眼底卻不帶一絲同情。

她分得清什麽人該同情,什麽人不該同情,而對春菱,她實在是同情不起來。

“其實雖然春淺和春菱都不是好人,可二皇子春邊卻是個很好的人,有一次,我看見春邊救下被惡霸欺辱的小姑娘,他也非常和善,隻是不得老皇帝的寵,所以無法為百姓做些人麽。”感覺的到,若何似有所指。

千落凝若有所思的看著若何,眼神很怪異,若何被盯的受不了了,還沒發出抗議,夏宇便占有『性』的摟起她的腰,桃花眼一勾,半戲謔半認真的說“他是別人的相公,寶貝可不要肖想哦。”

“哎,真不虧是兄弟,一樣是個醋壇子,我怎麽可能看上他,我看上閻恨都不可能看上他啊。”千落凝輕笑出聲。

“那你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為何?”而且那眼神詭異的很。

嘴角微微上揚,輕啜一口酒,緩緩的,輕而柔的質問著“若何,你究竟為何人?我並不相信你真如娉婷所說的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穩健有力的步伐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適才你故意提起春邊,事實上是春邊還是那個漢平坐山皇帝的寶座,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影響。”

“我……”

沐娉婷聞言不可置信的看著若何“我真沒想到,都要成親了,我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你。”

若何瞬間慌了“婷兒,你聽我說,我……”別人知道沒關係,他唯一不想讓她知道他的過去。

“你還是老實的說吧……反正坦白是遲早的事,而且我們這裏也都不是多嘴之人,可若你不坦白,我和她大哥怎麽放心把這小妮子交給你?”她說的風清雲淡,好似與她無關一般,可話中的要挾之意是顯而易見的。

“婷兒……”。

“別看我,別喊我,凝姐姐說的對,我連你究竟是什麽樣的人都不知道,如何與你成親。”在這個問題上,她絕對是站在凝姐姐這邊的。

“好吧,我告訴你們,可是婷兒,你聽了不要害怕,不要離開我好嗎?”很害怕她知道後會離開他,所以一直都在隱瞞著。

“那你就說吧,我們都聽著呢。”好幾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等待著他坦白一切。

“我確實叫若何,是邪衣教的教主。”

“邪衣教?那不是邪教?”沐路愕然一怔,邪衣教曾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風血雨,五年前,被江湖人士群起剿滅,一夜之間,消失於江湖中。

“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是春邊救了我,並說若是我答應改邪歸正,他就幫我躲過江湖追殺。”回想當日,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是春邊救了他,規勸他改邪歸正,所以他認為春邊是個好人。

“原來如此……原來你不告訴我,是因為不想讓我知道你曾經是個殺人無數的大魔頭,怕我離開你?”沐娉婷為之一怔,表情確實是有些驚愕。

千落凝自然看出了她眼中的掙紮,眉一挑,柔聲輕語“這有什麽關係呢?那是他以前所做的錯事,至少現在改邪歸正了,娉婷,不要因此而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聞言沐娉婷終於解開了心結,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靨“我不會離開你的,你已經不是過去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