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挑釁

紅雲不屑地瞥視著幻姬“幻姬姑娘可是洛城名『妓』啊,殿下堂堂皇子怎麽可能會認識如此低下的女子呢?”她進宇府以來,殿下已經納了四位侍妾了,她可不希望再添一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一名風塵女子,怎配與她共侍一夫。

“雲兒,幻姬是我的朋友,你不可無禮於她。”紅雲的無禮態度令夏宇甚為不悅,略微調高冷冽的喉音。

“沒想到幻姬姑娘竟然是三哥的朋友,虧我當初還費心機的請她來為三哥慶賀生辰呢,原來她就是那個三哥心目中彈奏出最悅耳琴音的人啊。”原來三哥認識她呀。

“幻姬的琴音確實是我聽過最為悅耳的,這是毋容置疑的。”他就是被那天籟琴音吸引住了的。

幻姬低笑地搖搖頭。“謬讚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這最悅耳倒是說得幻姬汗顏了。”真是受不了來到這裏已經十六年了,卻仍然不習慣咬文嚼字的。

“過分的謙虛就成了矯情了,幻姬的琴技高超確實是毋庸置疑的。”這是他出自真心的讚美。

“幻姬今日是應四皇子邀而來,請待我彈奏一曲。”她倏然一笑,纖纖玉指優雅地撥動著琴弦,琴音驟然而起,悅耳的琴音與低柔的嗓音縈繞在一起,譜出了最動人和諧的旋律。

風到這裏就思念粘住過客的思念,雨到了這裏粘成線,纏著我們留戀人世間。

你在身邊就是緣緣分寫在三寸石上麵,愛有萬分之一天寧願我就葬在這一天。

圈圈園園圈圈,甜甜粘粘甜甜的我深深看你的臉,想起的溫柔滿臉的溫柔的臉。

不懂愛恨情仇顛倒的我們,都以為相愛就像風雲的善變。

相信那一天抵過永遠,在這一刹那凍結那時間。

不懂怎麽表現溫柔的我們,還以為殉情隻是古老的傳言。

你走得有多痛痛有多濃,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心碎了才懂。

——林俊傑《江南》

琴音停了,在場的每個人表情都不相同,夏宇的沉浸在悅耳琴音中還未回神,夏棋似笑非笑的睨視著她,甄芙隻是羨慕地笑了笑,紅雲眼底裝著滿滿的嫉妒。

半晌,夏宇笑了“此曲隻應天上有。”

“既然幻姬妹妹與宇哥哥是朋友,那也就是甄芙的朋友,來人,加座。”殿下明擺著就是對這個女子很特別,若殿下執意要迎她過門,又有誰能阻止的了呢,如果她能夠阻止,那幾位侍妾怎會一個接一個的進門呢。甄芙溫婉一笑。眸底透著隱隱酸澀。

“甄姐姐真是落落大方,宇大哥可真有福。”隻是有那麽溫婉秀麗的妻子在家,卻流連風月場所,真是不懂得惜福。

聽到她說的話,心底泛上一絲苦澀,他從來沒有想過在這種情形下與她相見,他甚至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已是妻妾成群,第一次,他後悔自己納了那麽多侍妾。

他是當朝的三皇子,在剛成年之時,便順從父皇之意娶了宰相之女甄芙為皇子妃,對甄芙,他一直都有一種疼惜,但卻不是男女之情,兩人之間的情誼似兄妹之情多於男女之愛。

繼後他先後納進了五位貌美的侍妾,卻仍然沒有找到一位能讓他的心為其停留的女子。

現在找到了,卻……,他真的很希望她能平凡一些,可如若她不是那麽特別,他也不會上心吧。

一切都是天注定的。

夏宇的視線落在她身後的黑衣男子身上,這個曾經有過一麵之緣卻始終無法從腦海中抹去的男子,腦海中響起那聲刺痛他心扉的嗬斥,回『蕩』著抹之不去,他究竟是誰?“幻姬,這位是?”帶著疑『惑』他詢問道。

“侍衛。”她不明白,這不是很明顯的嗎,為何他還有此一問。

她說這位男子是她的侍衛,那麽又為何那天晚上兩人糾纏在一起?夏宇的心底有許多疑問,卻始終沒有問出口,怕得到的是令人心痛的答案。“幻姬,就在我府上小住幾日可好?許久不見,我倆就秉燭夜談如何?”她是他一直想忘卻忘不了的,忘比不忘更令他痛苦,懷念那段聆聽她彈琴的日子,有種令他不想放棄的幸福感。

“殿下,這怎麽可以,你不是答應今晚上陪雲兒的嗎?我……”紅雲還未說完的話被夏宇的狠厲眼『色』瞪得禁了聲。

當初本就打著要住進宇府的主意,她還在想如何才能留下來,卻未料到她絞盡腦汁想要接近的三皇子竟然就是淩宇,並且邀她小住幾日,所以當然不會推卻,“好啊,我也可以趁機休息幾日。”

她沒有問起他不再去風月樓的原由,他的身份並未造成她的疏離,一如既往,言語間還是那麽自然,無絲毫扭捏,“我讓福伯替你準備苑落。”她答應小住竟令他的心如此的雀躍不已。

看到他因她的留下而雀躍,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掙紮,卻被薄紗所遮擋,無人知曉。

朋友,他是她在這個世上第一個承認的“男”朋友,可是她還能為了冰蠶絲,若無其事的接近他嗎?

她的心底隱隱泛起愧疚,若是為了冰蠶絲而接近他,利用他,她真能心安理得嗎?心在掙紮,算了一切交給時間去解決吧,若得之我運,不得之我命。

“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喜靜的。”話說道這個份上,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了吧。

“我已經吩咐福伯替你安排最清靜的苑落,我現在就帶你去。”隻要她能留下,其他的他並不是很在意。

日思夜想的臉孔就在他的眼前,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恩,還有我住的苑落不需要丫鬟,一切我自會打理。”在她的意識裏,除了黑衣外,其他人都是外人,她可不喜歡有外人監視,特別是她此行並不是簡單的小住。

“好。”

她被安排居住的苑落是“綺苑”,是位於宇府的最北邊的偏僻苑落,環境幽靜,空氣清新。

“主子,您真的要住下來?”或許主子並未注意到,但是他卻清楚的看到了夏宇眼底的隱隱情意,於是他開始為主子擔憂起來,她應該值得更好的男子珍惜。

“是啊,小住幾日,等達到我的目的,就走。”若能得到冰蠶絲,她會帶著白玉琴繼續遨遊天下,即使在月圓之夜,她必須忍受著非人的痛楚那也是快樂的。

“主子打算怎麽做?”他始終不明白為何冰蠶絲對主子那麽重要,但是主子既然想要,他便不惜代價地幫她奪。

“黑衣,你暗中替我查探一下,夏宇有幾行妾室,分別在哪個苑落,幾年來誰最受寵。”幻姬此時一門心思就想著怎麽把冰蠶絲找出來,然後弄到手。

“是。”黑衣片刻也不敢耽誤,唰地一聲,消失在她的麵前。

他辦事效率還真高,不過這樣也好,早日查探到冰蠶絲的所藏之處,早日離開這地方,離開南夏國,她已經在這個國家呆的太久了。

彎彎的月亮高高掛起,不若月圓之夜的月光那麽唯美,卻另有一番風情的美景,讓人不禁幻想坐在那彎彎的月亮上,星星點點在周身閃耀著,那是多麽令人向往啊!

“不知我有沒有打擾你賞月的雅興?”皎潔月光的照耀下,她整個人都似蒙上了一層銀紗般,很不真實,像是仙子般,令他不敢眨眼,就怕那一眨眼,她就會飛身而去般,令人無法安心。

她低語輕笑“打擾了如何,不打擾又如何?”

“打擾了就繼續打擾,不打擾那我還是來打擾。”薄唇微咧,一抹『性』感的笑靨浮現於嘴角。

“看來不管打擾還是不打擾,你還是打定主意要打擾了……”這敢情好,兩人開始說起繞口令了,真令她哭笑不得了。

“是啊。”天知道他有多想她,想念那些聆聽她彈琴的日子,他一直以為把這心情隱藏的好好的,卻不想今日在看見她的那一刹那,竟如『潮』水翻湧般傾瀉而出,或許他再也抑製不了了。

“那就請坐吧,我可沒有仰頭談天的習慣,累人著呢。”她不以為意,反正今夜早就做好了徹夜不眠的準備了,拖住夏宇,也好方便黑衣打探。

夏宇聞言便在她身邊坐下了,四目相望,他仍然無法看清薄紗下那一雙美目究竟在想著什麽。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小口,他眉頭輕蹙。

“怎麽?自家的茶水不合味兒?”她輕笑調侃道。

“不是,就是覺得與你談天時,喝這茶水似乎很不對勁。”他如是說。

“是嗎?”

“是啊,以往談天,你我都喝水果茶,吃著餅幹,現今少了這兩樣還真不習慣。”

“可惜夜深了。”水果茶和餅幹製作起來都必須花費一些時間,不是一會兒兩會兒就能做出來的。

夏宇失望地喃喃道“算了,就這樣吧。”

“宇大哥你也別失望,明日我準備好水果茶和餅幹,等候你的大駕。”雖然製作的步驟很繁瑣,卻也無須多用心,聰明的人動口,自有人會貢獻勞動力。

“好,就這麽說定了。”他此時就已經開始期待明夜的來臨了。

她不覺莞爾,不就是談天說地嗎,用得著那麽興奮嗎?

“我從來沒告訴你真實身份,你可有怨我?”他以為兩人之間再無交集,卻陰差陽錯的因四弟而再次相遇,這或許就是天意吧,天意讓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相遇。

“怨?為何要怨?世人都會有不想讓他人知曉的秘密,世人都會有其不予示人的**,我很了解,亦很尊重,我並不認為有什麽不妥的。”況且她也有所隱瞞,亦沒有告訴他自己真正的身份,其實兩人相遇之初就知道兩人之間都有所隱瞞,那又如何呢,淩宇還是淩宇,幻姬還是幻姬,本質上是沒有變的,當初兩人相識是毫無心機的,這樣就夠了。

隻是這次的相遇並沒有那麽簡單,無法做到問心無愧。

“你果真與其他女子不同。”在他的印象中,女子很小心眼,事事都要追根究底,令他厭煩。“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麽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地就不去風月樓了嗎?”

“我和你是朋友,你若願意說,自會告訴我,若不願意,就算我絞盡腦汁地去問,你都不會說。”笑望著他,她又不是他的妃子,又何必對他的事追根究底呢,這樣太累人了。

“朋友,是啊,我們隻是朋友。”朋友兩個字對於他來說是沉重的,隻因他不止想做她的朋友,可是她卻始終不明白。

天未全亮,天空微微泛白,隱約還能看見月亮的輪廓,清霧嫋繞,她優雅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太陽『穴』。

不知不覺已是一夜,他說,他不想當皇子,曾經他夢想能成為武林俠士,想要闖『蕩』江湖,想要快意恩仇,卻始終逃不開,即使他是皇帝那不重視的皇子,即使他已搬離了皇宮,卻仍然逃不開身份的束縛。

這她能理解,雖然她是受寵的皇女,卻也是極力想掙脫身份的束縛,想要自由,想要遨遊天下。

他說,他對皇子妃似兄妹之情躲過男女之愛,說他可以寵溺她,疼惜她,卻無法愛她。

這她也可以理解,畢竟包辦婚姻,夫妻之間沒有感情很正常。

其實生於皇家,是可憐的,她亦於他一樣是個可憐人,無法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無法於自己所愛的人廝守。

相比之下她比較幸運,因為她掙脫出來了,自由了,雖然付出的代價是慘痛的。

一夜的暢談,她知道他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朋友,所以才會對她暢所欲言,可是反觀她呢,她的接近是帶有目的的,她是個自私的女人。

累了,他將她送進了房間,拜托,庭院離房間隻有幾步路好不好,用的著送嗎?

親眼看著她躺下,他才笑著離開了她的房間。

夏宇前腳離開,一抹黑影出現在她的床前。

她背對著他,雙眼未曾睜開過“怎麽樣?”她知道他已經來了很久了,但礙於夏宇一直在綺苑逗留,而不能現身,直至夏宇離開。

“甄芙,三皇子的正妃,住在甄苑,雖說三皇子納了五房妾室,卻唯獨她最受寵。其次是紅雲,雖然受寵程度比不上甄芙,三皇子卻常在她的雲苑過夜。再來翠玲的翠苑,巧書的巧苑,曉清的清苑,洛樺的樺苑。”他其實早就查探回來了,卻因為夏宇一直不離開而無法現身。

“他還真是風流。”甄芙她算見過了,確實是個好姑娘,他沒有好好珍惜,真是可惜了,紅雲應該就是那位時不時用不屑眸光瞥視她的女子吧,其他四位還沒看到過,不過在她看來他就是風流的男人,幸好他們隻是朋友,若她也在那淌渾水中,淌上一淌的話,說不定就全『亂』了。

冰蠶絲是夏宇娘親的遺物,要麽就是將冰蠶絲作為傳家之物傳給他最疼寵的妻妾手上,第二就是將冰蠶絲自己收藏著,不管得到與否,在月圓之日,她必須離開。

“主子打算怎麽做?”他還是希望主子盡快離開這裏。

“靜觀其變。”她淡淡一笑,冰眸中閃爍著淡淡的興味。

她睡下時,太陽已經緩緩升起,灼熱的陽光透過窗欞『射』在她的身上,雖然身邊有冰玉簫降溫,卻也沒能睡安穩了。

好不容易睡沉了,不知是不是故意與她作對,紅雲帶著另外四位侍妾上門叫囂。

“本夫人要進去,你這奴才竟敢阻攔。”昨夜殿下在綺苑留宿,怕是要迎新人入府了,不管怎樣她都是殿下最寵的妾室,怎麽也得給這個女人來個下馬威不可,雖然對那四個不得寵的女人不對盤,但還是帶著她們來了。

“主子剛睡下,不許任何人打擾。”黑衣冷厲地瞪視著紅雲,他隻聽主子一人的命令。

“你這狗奴才,也不瞧瞧你是在什麽地方。”一個奴才竟然對她如此無禮。

黑衣不語,將一群女人擋在了房門外,他就像是門神一般,不言不語地守著,不讓任何人驚擾了主子。

“讓開,不然本夫人就不客氣了。”想她紅雲也是出生在武林世家的,就不信製服不了這個狗奴才。

“請回。”他冷冰冰的說道,絲毫不在乎她的威脅。

“雲姐姐,看來人家的侍衛絲毫不把你放在眼裏,還沒進門就這樣囂張,等進了門啊,我們這些舊人也隻有任人欺辱的份了。”翠玲盡在一旁煽風點火。

“雲姐姐,別鬧了,讓殿下知道了,會怪罪我們的。”巧書怯怯地勸道。

“巧妹妹,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凡事有個先來後到,她若進門還得喊我們聲姐姐呢,難道教訓她的奴才都要她批準嗎?”曉清憤恨道。

洛樺淡然地說“還是不要鬧事了,走吧。”她早就認命了。

紅雲才不管誰說了些什麽,她隻知道不消這口氣心有不甘“看來你主子根本沒有好好的教你如何做奴才,本夫人,今日倒要好好替你主子好好管教你。”她可不允許一個狗奴才踩到她的頭頂上來,她倏然出招攻向他,招招狠毒,卻被他輕易化解。

“你這狗奴才,你竟然以下犯上,我要殿下殺了你。”

“誰敢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