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牧羊的抱怨,崔小心笑而不語。

說來也怪,以前在江南城的時候,大家相處起來雖然愉悅,卻也沒有覺得多麽的激**人心。

等到自己回到天都之後,才發覺那些時光實在是難得可貴。沒事的時候,她便會回想起來和李牧羊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越想越是仔細,也越想越是懷念。

於是,那江南城的大街小巷、風土人情、麻二嫂家的餛飩麵、戶部巷的老書店、書店裏麵的老爺爺、老爺爺的破紙扇。東山上的楓葉、落日湖的殘陽便不停的在記憶中浮現。

當然,也包括李牧羊的長高變白智商突變。以及他微笑時眯起的眼睛、捉弄人時揚起的唇角、大笑時臉頰的酒窩,還有那手指上的一顆小痣——

那是她時常盯著李牧羊寫字時發現的。

“小姐,我和柳綠下去走走?陪著寧管家說說話?”桃紅出聲說道。

車廂雖然寬敞,但是已經坐了主仆三人,再坐進來一個男人就顯得有些擁擠。再說,她們也想給這兩人一些私人的空間。

看到小姐和李牧羊聊得如此開心,如此投機,她們倆人實在是不忍心打擾。

再說,有她們在,倆人說話終究不便。那些知心話體己話怕是也沒辦法說出口吧?

“不用了。”李牧羊出聲拒絕。“後麵有人跟梢。倘若你們倆下去了,那些盯梢之人自然會懷疑車廂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

崔小心臉色微寒,冷聲說道:“沒想到他們連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都不放過。還真是不勝榮幸呢。”

“他們也心裏清楚,倘若我偷偷潛回天都,自然會和你還有相馬聯係的。你們是我在天都最信任的人——所以,你和相馬身邊都有他們布下的眼線,這也沒有什麽難以理解的。”

崔小心的臉色稍緩,說道:“之前寧叔也提醒過兩次,不過想著他們沒有現身,更沒有幹涉我的自由,也就假裝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卻沒想到今日來宋家探望晨曦妹妹,他們仍然有膽子跟著。”

“你進入宋家老宅,他們自然是不敢跟著的。不過,出了宅子,他們就肆無忌憚了。再說,誰知道是不是宋家的人派來的眼線呢?若是論起仇恨,怕是宋家人最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

“倒是我害了你。”崔小心歉意說道。“知道你在天都的處境,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和你打聲招呼——即期待著你能來,又擔心你真的來了。”

“沒事的。”李牧羊笑著說道:“就算你沒有送來那張紙條,我也會尋機找你的——既然回到天都,哪能不拜訪一下多年好友?”

“李牧羊——”

“什麽?”

崔小心笑著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麽事了。就是想著——怕是以後再無相見之日了。”

崔小心在笑,但是笑容卻是如此的哀傷。

“——”

李牧羊也是心情沉重。

他明白崔小心話語的意思,也理解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現在的李牧羊置身天都,危險重重。

可是,她也同樣的清楚,倘若此番不和李牧羊見上一麵,不說上幾句話,那麽,等到過幾日自己和宋停雲大婚嫁作他人婦——那麽,此生便無緣再見了吧?

崔小心看著李牧羊的眉眼、看著她的鼻梁、看著他的臉頰、看著他的眼神,想要將這個男人的五官想要將他的一切都牢牢的記在心裏。

從此以後,大家便天各一方,永不相見。

想到“永不相見”這四個字,崔小心心頭酸澀,哀傷不已,就連眼眶也變得發紅濕潤了。

崔小心趕緊把視線挪開,不要李牧羊看到她眼角的晶瑩,輕聲說道:“總算是見到了,再留下去,怕是會被有心人發現蹤跡,你快走吧。”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倘若有機會的話,我還會去見你。”

崔小心搖頭,說道:“未來幾日,怕是要忙碌起來,身邊人多且雜,牧羊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

李牧羊再次歎息。

婚期臨近,崔小心這個新娘子自然是極其繁忙的。而且,無論是崔家還是宋家的來人肯定不少,她的身邊自然是人來人往。自己無論以何種身份出現,都是極其引人矚目的。

等到她嫁入宋家,自己就更沒有機會和立場去看望她了——看望宋停雲的妻子,宋停雲肯定是不會同意的,怕是崔小心自己也會愛惜名聲不願相見。

這次分離,怕是再難相見了。

看著崔小心瘦尖了的小臉,看著她強行忍耐的神情,李牧羊豈能不知道她的心事?

百般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有大仇未報,有大敵未殺,李牧羊小心翼翼,不敢稍有疏漏。

一步踏錯,怕是招來的便是漫天的殺機。

“好。”李牧羊沉聲說道。“那就祝——”

“不許說。”崔小心突然間出聲喊道。她滿臉哀求的看向李牧羊,說道:“千萬不要說出那句話。”

“——”

沉默良久,李牧羊柔聲說道:“我走了。”

正欲掀簾離開之時,突然間聽到駕車的寧心海厲聲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的躲著做什麽?有本事現出真形讓寧某會上一麵。”

一陣冷風吹拂,馬車前麵便出現了數條黑色的人影。

嘎——

寧心海一拉馬韁,硬生生的止住了馬車前衝的步伐。

寧心海站在馬車前麵,盯著麵前的那些黑影,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宋拂曉。”

寧心海的心髒猛地一沉。

宋拂曉,宋家的影子人物。

他不在西風揚名,甚至很多西風人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物。

但是,寧心海卻是清楚的,宋拂曉是宋家的重要人物,也是宋孤獨的影子。宋家愛惜名聲,以千年書香世家的形象示人,所以,一些髒活累活便需要有人來幫忙打理。

宋拂曉便是專門替宋家處理髒活累活的人物,也是宋家的心腹。

以前宋拂曉一直跟隨在宋孤獨的身邊,宋孤獨閉門不出,不問世事之後,他便開始侍候宋家的宋玉。宋玉是宋家軍方的領軍人物,現在挾三十萬鐵騎鎮守西風鐵門關。宋拂曉常伴左右,對宋玉暗殺了不少敵國軍方的重要人物。

現在宋拂曉出現在天都,難道說,宋玉也暗自回來了?

不過,再過幾日便是宋停雲和崔小心的大婚之日,也是宋家和崔家全麵結盟的一個重要日子。就算宋玉從鐵門關回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之事。

“沒想到是宋將軍。”寧心海對著黑影拱了拱手,沉聲說道:“不知道宋將軍深夜攔路有何貴幹?”

宋拂曉五官深邃,虎眼鷹鼻,給人一種凶悍殘忍的印象。

不過,他也確實如此。在宋家這隻巨手的撥動之下,宋拂曉也不知道殺掉了多少忠臣猛將。死在他手裏的修行強者不知凡幾。

宋拂曉的眼睛掃向那漆黑如墨的馬車車廂,嘶聲說道:“多日不見小心小姐,特意來打聲招呼。不知小心小姐可願意下車一見?”

寧心海臉色大變,惡聲說道:“宋拂曉,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我們小心小姐千金之體,豈是你說見就見的?再說,現在天黑夜深,小姐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麽能和你一個陌生男子見麵?”

宋拂曉嘴角浮現一抹冷笑,就連眼神裏麵的笑意也是如此的冰冷,說道:“寧管事何必動怒?宋某也是一番好意。這些日子宋某一直在追查一個朝廷凶犯,剛才見他朝著崔小姐的座駕奔來,擔心崔小姐被其所挾,所以才想著請小心小姐下車一見,免得小心小姐落入歹人之手。寧管事可不要錯怪宋某的一番好意。”

“有勞宋將軍了。”崔小心的聲音從馬車裏麵傳了出來。“小心很好,也沒見過你所說的朝廷凶犯。天黑夜深,就不便相見了。還請宋將軍讓開道路,讓小心早些回去休息。回去的晚了,怕是爺爺又要責罰了。”

宋拂曉眼角微動,卻沒有立即讓開。

“小心小姐,可否下車一見?”宋拂曉笑著說道:“天黑夜深不假,但是,想必小心小姐身邊有不少服侍的丫鬟。而且,寧管事也在旁邊跟著,想來外人也說不了什麽閑話。再說,小心小姐很快就要嫁作我們宋家,到時候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和停雲關係莫逆,為了小心小姐的安全考慮,想來停雲會理解我今日的做法。”

“宋將軍,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崔小心的聲音越發的冰冷。她看著坐在對麵的李牧羊,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對著他搖了搖頭,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倘若李牧羊在此時就露了行蹤,那麽後麵不管他有什麽計劃,怕是都難以成行了。能夠逃脫還好,怕是大軍圍堵之行,就是想要逃離都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

李牧羊自然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現在確實不可意氣用事。

隻是現在有人攔車要人,怕是小心也不好脫身。

“莫非小心小姐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者說,小心小姐和那姓李的朝廷要犯認識,有心想要包庇其人?”

“放肆。”寧心海怒聲喝道:“宋拂曉,你是什麽東西?敢如此和小心小姐說話?”

“寧管事,我不是什麽東西。我和你一樣,隻不過是大戶人家的下人走狗而已。大家都是幹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何必自輕輕人呢?”

“我們小心小姐剛剛才從宋家老宅出來,就是宋老神仙對小姐也是禮遇有加,百般寵愛。難道你宋拂曉比宋老神仙還要更加威風霸道一些?”

“宋某哪能和老神仙相提並論?宋某給老神仙提鞋也不配。不過,為了小心小姐的安全,為了履行宋某的追凶職責,還望小心小姐和寧管事讓宋某上車看上一眼——倘若無事,那麽大家便相安無事。宋某定會誠摯向小心小姐道歉。倘若有事,也好解了小心小姐的危急困境——寧管事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

“想要上車,先要問寧某的雙掌答不答應。”寧心海衣衫激**,真氣充盈全身,一幅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模樣。

“看來寧管事是非要和宋某動手了?”宋拂曉冷笑連連。他對著身邊的一群下屬看了一眼,那些下屬立即會意。

等到宋拂曉和寧心海動起手來,他們便猛攻馬車車廂。

崔小心出城隻帶了寧心海這樣一個高手守護,倘若有人牽扯住了寧心海的精力,那麽崔小心身邊就再無防護之力。

寧心海看到對方的眼神交流,心裏也是急迫之極。

他知道宋拂曉不易對付,取勝極難,要是兩人動手之時,其它人去跑來攻擊馬車,那可如何是好?

“喲喲喲,是誰要欺負我小心妹妹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黑暗之中,一個身穿監察司飛魚服的俊美少年走了出來,他一臉鄙夷的盯著宋拂曉,說道:“我們小心妹妹這還沒嫁到宋家呢,就被你們宋家人這麽欺負?還真當我們崔家無人了?”

“可是相馬表哥?”崔小心大喜,出聲詢問。

“小心妹妹,是我。”燕相馬對著馬車吆喝著說道:“舅母看到你深夜未歸,就讓我跑來尋上一尋。嘿,這才走到半道呢,就看到有人攔車搶人——天子腳下,還有人敢對小心妹妹做出這等事情。這還真是不把我們崔家放在眼裏啊?”

“燕長史來得好巧。”宋拂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宋拂曉,我不管你如何的凶名在外,我燕相馬可不怕你。你立即向我小心妹妹道歉,然後帶著你的人趕緊給我滾得遠遠的,我可以當作什麽事情沒有發生過。倘若你再敢糾纏的話,那就休怪我燕相馬翻臉無情了。”

“哦,是嗎?宋某倒是想看看,燕長史如何個翻臉無情。”宋拂曉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無視燕相馬的到來,一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今日,這車廂他必須要搜查。

“看來宋拂曉是當真不把我們崔燕兩家放在眼裏了。”燕相馬嘴角浮現一抹嘲諷。“既然如此,那就讓燕某好好的領教你的高招吧。”

“燕長史何必苦苦相逼?”

“不,是你宋拂曉欺人太甚。仗著有宋家撐腰,就完全不把我崔燕兩家放在眼裏——倘若今日讓你搜了馬車,以後我們崔燕兩家還如何出去見人?怕是整個天都城都會笑話我們兩家懦弱無能吧?”

“既然如此——”宋拂曉伸手一張,一把猶如五指的奪命鉤便出現在了他的手裏。索命鉤,由天上隕石打造而成,也是宋拂曉的成名武器。鐵爪之下,鉤人無數。“那就請燕長史出招吧。”

燕相馬冷冷盯著宋拂曉手裏的鐵鉤,卻對寧心海說道:“師父,我來對付宋拂曉,你送小心妹妹早些回去休息吧。女孩子熬夜晚了對皮膚不好。”

寧心海看著燕相馬的背影,說道:“好。你要小心。”

“師父放心。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我就不信他當真敢把我給殺了?”燕相馬笑嗬嗬的看著宋拂曉。“不說崔燕兩家的身份,再怎麽著我也是監察司長史,當眾狙殺朝廷重臣——他不想要命了?”

寧心海點了點頭,手握著韁繩操縱拉車駿馬,隻要宋拂曉讓開道路,他就立即趕著馬車離開。

嗆!

燕相馬抽出腰間配劍,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殺氣騰騰的盯著宋拂曉。

“燕長史好大的殺氣——”宋拂曉笑嗬嗬地說道。

他的話音未落,燕相馬的身體已經一躍而至,身體居高臨下撲來,一劍斬向宋拂曉的頭頂。

嘶啦啦——

劍氣激**,天空之上猶如浮現一汪銀虹。

周圍百丈都被這銀虹給照亮,能夠清晰的看到宋拂曉血紅的眸子和他手裏散發出黑色幽光的奪命鉤。

嚓!

銀光閃爍,然後便在天空之中消失不見。

一切又歸於平靜。

一切又歸於黑暗。

唯一不同的是,燕相馬衝出去的身體踉蹌後退。

砰砰砰——

雙腳落地之後,連續後退了十幾步才勉強站住了身體。

“相馬——”寧心海急忙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燕相馬看了一眼胸口被那奪命鉤抓扯開來的衣服,沉聲說道:“師父帶著小心妹妹先走。”

不愧是宋孤獨的影子,宋拂曉的身手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一隻鬼爪神出鬼沒,簡直讓人防不用防。

燕相馬剛才一劍劈斬過去的時候,明明瞄準的是宋拂曉的腦袋。但是那一劍卻落空了。

等到他發現情勢不妙想要後撤的時候,那隻黝黑的奪命鉤突然間就出現在眼簾,然後一爪鉤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麵——

倘若不是自己反應迅速又身法了得,怕是這一爪就要被他剖開胸膛,抓走心髒。

宋拂曉的身體仍然站在原地,就像是從來都不曾離開過一般。

“燕長史,知難而退,方是智者本色。憑你一人,怕是擋不下宋某吧?”

“能不能擋下,也要先擋了再說——”燕相馬自然不肯這個時候後退。“剛才那一劍沒有斬好,你再吃我一劍試試。”

燕相馬說話之時,身體再一次騰空而起。

藍衫在夜空之上騰躍,瞬間便變幻了九個角度。

而且,每一個角度都斬出一劍,一共斬出去了九劍。

這是崔家《渡劫劍》裏麵的《風臨九劍》,是崔家的一位天才劍者從《渡劫劍》中摘錄出來進行改進後的劍招。因為不屬於《渡劫劍》的核心奧義,所以可以傳與外戚。

燕相馬非常喜歡《風臨九劍》這個名字,在這一劍上麵沒少下功夫。

九道劍光,九道銀虹。

縱橫交錯,將上空給遮得嚴嚴實實,把宋拂曉給得密不透風。

然後,一劍橫斬,直擊宋拂曉的脖頸。

霹靂啪啦——

這是空間被劍氣給斬裂的聲響。

因為勁氣過於激烈,就連那空氣都被點燃。

九道劍氣所在的方向,出現了熊熊燃燒的大火。

火勢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紅色的火牆。

倘若這一劍擊實了,宋拂曉的身體要立即四分五裂被撕成碎片。

宋拂曉的表情凝重,看著天空上麵的九道劍氣,沉聲說道:“看來燕長史這兩年沒少下功夫,這一劍倒是有點兒嚼頭。”

這一次,宋拂曉不敢大意,他的身體主動朝著那頭頂的紅色火網衝撞而去。

身體也同樣的在空中騰挪轉移,變幻九次空間,手裏的奪命鉤也同樣的朝著那九道火焰所在的地方點了九次。

然後,他的身體直衝而上,手裏的奪命鉤狠狠地抓向燕相馬手裏的長劍。

砰——

一道火苗熄滅。

砰砰砰——

連續的爆炸聲音響起,其它的八道火苗也同樣的熄滅。

那是燕相馬的劍氣被奪命鉤所破,難以在空中持續的原因。

劍氣消失,劍陣自然被破解。宋拂曉頭頂的危險一下子就消除了。

燕相馬沒想到宋拂曉如此厲害,舉手投足間便破了自己的《風臨九劍》。

不過,風臨九劍名義上是九劍,其實最核心殺傷力最大的是第十劍。

也就是燕相馬橫斬的那一劍。

前麵九劍被破,燕相馬心裏憤怒之極。

他知道,倘若自己今日不能將宋拂曉給攔截下來,怕是事情就不好善了。

燕相馬咬了咬牙,再次催動真氣朝著手裏的長劍灌注。

這一次,他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要將宋拂曉擊敗。

而且,原本揮斬這一劍的時候,他的身體應當是停留在空中不動的。這樣的話,就有了一個防守的姿態,一擊失敗,也可以及時變招。

但是,為了更大力度的殺害敵人,他化被動為主動,竟然身體前撲,以一種有去無回的姿態去殺敵。

這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該死——”宋拂曉眼神裏麵紅光閃爍,手裏的奪魂鉤也同樣的變成了血紅色。

紅色的長鉤紅光大作,血氣衝天。

呼呼——

而且,揮鉤之時,鬼哭狼嚎,攝人心魄。

“去死——”燕相馬一聲暴喝,手裏的長劍化作一道銀弧,疾如閃電般的向著宋拂曉的腦袋切割。

銀弧穿過了宋拂曉的身體,穿過了宋拂曉的脖頸。

宋拂曉的身體被切成兩半,腦袋和身體分開——

可是,更加危險的感覺襲來。

燕相馬的身體仍然保持著前衝的姿態,他的手裏還正在揮斬著那一劍。

哢嚓——

他的後背一亮,就像是被什麽銳物給刺了個洞穿。

低頭看去,那隻黝黑的鐵爪從他的胸口透了出來,露出那五根尖細修長的指尖。

指尖染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