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無影,風冷無聲。

車廂之內,溫暖靜謐。

崔小心拚命的豎起耳朵去傾聽,卻仍然聽不出來外麵發生的任何動靜。

她剛才聽到燕相馬暴喝“去死”的聲音,可是,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燕相馬是勝了還是敗了?勝了可曾傷敵敗了可會受傷?

崔小心畢竟不是習武修行之人,外麵又過於安靜不似正在搏鬥廝殺的局麵,進展如何,實在是難以臆測又擔憂不已。

崔小心的眼神看向坐在對麵的李牧羊,李牧羊眼神陰厲,臉色鐵青,明白崔小心的詢問之意,卻也沒有隱瞞,對著崔小心搖了搖頭。

崔小心的臉色也瞬間蒼白如紙,她知道,這一番爭鬥,可能表哥已經受傷。是否活著,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她的臉色難堪之極,雙手緊緊的握住裙擺。

現在騎虎難下,讓人兩難。

倘若自己出去了,那麽,就沒有阻擋影子宋拂曉搜車的條件和立場。崔小心不在車廂之內,掀開簾子看上一眼又有什麽不妥?可是,那樣一來,困在車廂之內的李牧羊怎麽辦?

倘若自己不出去,表哥便隻能堅持到底,阻擋到底,也要廝殺到底。從外麵的局勢看來,表哥的實力應當不是那個宋拂曉的敵手——難道眼睜睜的看著表哥送死不成?

還有,崔小心也是心中疑惑,自己才剛剛和李牧羊相逢,為何表哥燕相馬就像是提前知曉一般前來救場——

崔小心才不會相信燕相馬剛才所說的舅母見她深夜未歸特意請其來尋的鬼話,第一,母親知道自己願意主動前來探望宋家小姐,心裏也不知道有多高興,就算自己整晚不歸,隻需要派人回去說上一聲怕是也就無事了。第二,神宮回來之後,燕相馬和崔家包括自己所在的燕家關係都進入冰點,兩家長輩沒少對他大加指責嗬斥,甚至還有人提出要將其逐出家門——燕相馬有好長一段時間不願意去崔家冒頭了,怎麽可能偏偏是今天晚上去了而且還被母親委以責任?

那麽,表哥不是為自己而來,而是為了李牧羊而來——

他知道李牧羊回來了,也知道李牧羊坐在這輛馬車裏。

除此之外,別無它解。

“男人之間的情誼,當真比男女之間的情誼要更加堅定深厚嗎?”崔小心看著坐在對麵的李牧羊,心中想道。李牧羊到了天都第一個聯係的人就是表哥,而自己卻是無意間發現他的存在,主動向他發出邀請——

李牧羊知道崔小心緊張之極,也知道她在擔憂燕相馬的安危。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她沒辦法知道外麵的情況,所以心中才會有各種不好的猜想。

李牧羊雖然也坐在車廂之中,但是,僅僅依靠外麵真氣的流動、劍氣的釋放、以及一些細枝末節的微小動作,都能夠將外麵的情景給窺探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燕相馬第一劍劈斬失敗,也知道那一劍之所以失敗的原因還是因為速度上的差距。

“影子”宋拂曉習的是宋家的《大日光術》,《大日光術》不僅僅是滅世大殺招,它其中蘊含的身法《錯影分身術》也登峰造極,堪稱絕步天下。

怕是也隻有龍族的《行雲布雨訣》和道家的《登雲梯》才可以與其比肩吧?

燕相馬劈出來的第二劍就連李牧羊也暗自稱讚,這樣一劍九星,九顆星中又蘊含九種力道,再用第十劍來斬滅的霸道劍道,和李牧羊所知的崔家的《渡劫劍》有幾分相似。而且,燕相馬這一劍有死無生,堅定決絕,就連李牧羊也以為這一次必然可以將那宋拂曉斬落劍下,至少要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沒想到的是,宋拂曉的修為竟然如此了得。有一刹那,李牧羊竟然失去了宋拂曉的氣機。也就是說,他在車內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宋拂曉竟然完全消失不見了。

然後,燕相馬便受傷敗退——

燕相馬這兩年的功力大有長進,證明他也確實是在努力。但是在江南城的時候還是太過懈怠,沒能打下堅實的基礎。再說,他畢竟年輕,和宋拂曉這種原本在宋孤獨身邊做“影子”繼而又在軍中衝陣殺敵獵取敵將人頭的殺手相比,確實太過稚嫩孱弱了些。

李牧羊知道燕相馬不是宋拂曉的對手,可是,自己現在即便是心急如焚,也難以立即做出決斷。

他的難處和崔小心是一樣的,倘若自己出去幫忙,那麽身份立即暴露。就算是露出一絲一毫的龍氣,怕是隱居旁邊不遠處宋家老宅裏麵的宋孤獨便會聞聲而來。

到時候,西風強者蜂擁而至,西風大軍也虎視耽耽,自己一人之力又如何抗衡那一國之力?

倘若不出去幫忙的話,難道眼睜睜的看著朋友為自己去死?

李牧羊雙手握拳,眼神犀利,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心裏卻是激**不已。

“如此困局,又當如何選擇?”

像是明白了李牧羊的心意,崔小心伸出手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拳頭,對著他輕輕搖頭。

倘若李牧羊這個時候出去,怕是李牧羊性命不保,相馬表哥的受傷便也失去了任何意義。

而且,李牧羊的出現,不正是坐實了相馬表哥的通敵之罪嗎?

正在這時,跟隨宋拂曉而來的六名黑袍男人也同時朝著馬車所在的方向圍攏而來。

其中一名黑袍人拱了拱手,看著擋在前麵的寧心海說道:“寧管家,我等仰慕石佛之名已久,隻是公務在身,還請寧管事多多擔待——”

那名黑袍人指了指受傷流血的燕相馬,說道:“寧管事也看到了,相馬公子現在已經是受傷嚴重。再戰下去的話,怕是性命堪憂。多大的一點兒事啊?隻需要請小心小姐掀開布簾讓我等看上一眼——倘若那叛國之徒在這車裏,我們自然是要幫著寧管事將那人捉拿,保護小心小姐的安危。倘若那人不在這馬車之內,我們轉身就走,還得向小心小姐賠個不是——”

寧心海冷笑連連,說道:“說的輕巧。倘若寧某今日任你們驚擾了小姐坐駕,還有何顏麵在這天都立足?你們欺人太甚,大半夜的跑來要掀小姐的車簾——這種事情若是傳出去了,我們小姐還有何顏麵見人?崔家又有何顏麵見人?今日,隻要寧某尚有一口氣在,你們就休想掀開這車廂車簾。”

黑袍人輕輕歎息,說道:“那就恕我等得罪了。”

黑袍人伸手一招,其它五人立即就將馬車車廂給圍困起來。密密麻麻的,車內之內休想從任何一個角度逃出。

“寧叔叔,小心雖是女子,卻也知道家族榮耀的重要性。今日他們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小心體弱,卻是也有幾分骨氣的——寧叔叔無須管我,隻需殺掉來犯之敵。我想,就算爺爺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也定然會給小心討還一個公道的。我崔家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是,小姐。”寧心海沉聲答應。

黑袍人臉色微僵,崔小心的態度如此決絕,而且將他們這些人視為“來犯之敵”,並且讓寧心海把他們殺掉。雖然他們心中氣惱,心裏卻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他們無端的來招惹崔家小姐,怕是崔家的老爺子心裏對他們也是仇恨之極。而且,崔家的這位小姐很快就要嫁到宋家,到時候他們崔宋兩家成了一家人,女子又最是記仇,到時候他們這些人還有什麽好果子吃?

寧心海可以對他們痛下殺手,他們卻是不能將崔家的這位小姐給如何的。

“殺。”黑袍男人一聲令下,幾人同時朝著寧心海攻了過去。

寧心海暴喝一聲,一掌拍向為首的顧忌。

與此同時,身體急速旋轉,出掌如風,無數掌影朝著那黑袍人拍了過去。

霹靂啪啦——

寧心海以一敵六,陷入了苦戰。

燕相馬看著胸口伸出來的奪命鉤,嘴角浮現一抹苦笑。

“還是失敗了——敗得竟然如此難堪。”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替他擋一擋,至少幫他將這幾個攔截的家夥給趕走。他以為憑借自己這兩年的辛苦,總是能夠給對手帶來一些麻煩的。

“還是太高估自己了。”燕相馬出聲說道。

嚓——

宋拂曉將手裏的奪命鉤抽了回來,血水飛濺,燕相馬的胸腔上麵也留下來一個孔洞。

“燕長史身份高貴,何必要摻和進這種險事?”宋拂曉感歎著說道:“此人身份詭密,就是崔燕兩家知道燕長史今日的所作所為,也不會容你——何必如此為難自己呢?”

燕相馬從懷裏摸出一顆丹藥,捏破外麵的臘丸,然後一口吞進了嘴裏。

芳香撲鼻,一股熱流襲遍全身,胸口被那奪命鉤抓出來的孔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就連那狂湧而出的鮮血也迅速止住。龍族丹藥果然神奇。

難道李牧羊那小子早就猜到自己會有今日之險,所以才提前給了自己那麽一瓶龍族丹藥?

宋拂曉看到燕相馬使用的丹藥,以及服藥之後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恢複,瞳孔脹大,冷聲說道:“怕這不是人族的丹藥吧?”

“是我燕家秘製的丹藥,怎麽?我們燕家煉出了什麽丹藥,難道還要先向你宋拂曉報備一聲不可?”

“自然不必。”宋拂曉雖然猜測這丹藥的來曆,但是沒有證據也不好憑空指責,說道:“燕長史不是宋某的對手,再打下去怕是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今日之戰就此休了吧?”

“可以休戰,不過,你要先給我小心妹妹道歉。”燕相馬冷笑說道。

他當然很想休戰,明明知道打不過,誰還願意去送死啊?

再說,就算自己有龍族丹藥護體,剛才那一擊仍然讓他受傷慘重。一股淤血堆積在胸口,體內真氣也運行不暢,怕是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才行。

但是,倘若自己就此放棄的話,宋拂曉便會去強攻師父寧心海。寧心海以一敵六,勉強能夠立於不敗之地。倘若再加上身法詭異,實力深不可測的宋拂曉,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宋拂曉和自己出手時還有所保留,強殺師父的時候就可以肆無忌憚。那樣的話,他們仍然可以掀開車簾登上馬車——

他隻有胡攪蠻纏,他隻能以死相後搏。

“燕長史這是強人所難嗎?”

“宋將軍深夜騷擾小妹,逼迫小妹相見,那才是真正的強人所難——”

宋拂曉眼裏殺機乍現,說道:“難道燕長史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我可從來沒有這般想過。”燕相馬說道:“死在宋將軍手裏的強者難以計數,我燕相馬區區一個小人物,哪有資格讓宋將軍手下留情?不過,宋將軍殺了相馬之後,終究會有人給燕某報仇就是——總不會讓宋將軍日子好過。”

“燕長史休怪宋某出手狠辣。”

宋拂曉表情陰冷,殺氣騰騰地說道。

一個“辣”字還沒有說出來,他的身體已經從原地消失不見。

燕相馬知道危險,手裏的長劍立即轉身橫斬。

嗖——

長劍落空。

砰——

燕相馬的身體再一次被拍飛了出去。

哢嚓——

燕相馬的身體落地,脊背狠狠地砸在地上的凍土之上。

這一次摔得結結實實,仿佛能夠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燕相馬躺在地上喘了口氣,然後拚命的爬了起來,抹掉嘴角的鮮血,再一次站在了宋拂曉的麵前。

“宋將軍還真是好手段——再來,這一次我一定能夠接下宋將軍的高招。”燕相馬手提長劍,對著宋拂曉狠聲說道。

“不自量力。”

宋拂曉冷哼一聲,身體再一次從原地消失,朝著燕相馬所在的方向撲了過去。

燕相馬一百八十度轉身,揮劍斬向自己的身後。

他感覺到後背寒冷,宋拂曉應當是從後背襲來。

砰——

在他轉身的時候,前胸卻突然間中了一掌。宋拂曉將殺機放在燕相馬的後背,引誘他轉身揮劍,卻大大咧咧的從前方強攻。

哢嚓——

燕相馬的身體如斷了線的紙鴛一般疾飛而去。

他的身體飛得極高極快,然後哐地一聲撞在遠處的一棵大樹上麵。

燕相馬的身體撞在大樹上麵之後,又順著樹幹滑落倒在地麵之上。

呲牙咧嘴,身體還沒動彈就有一股股錐心般的疼痛襲般全身。

哢嚓哢嚓——

粗壯的樹幹發出巨大的聲響,然後從中間斷裂開來。

砰——

大樹的上半截倒塌下來,砸在燕相馬的旁邊。

燕相馬躺在那裏,就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

“該死。”李牧羊眼眶血紅,眼裏殺氣彌漫。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出去了。

倘若自己再不出去的話,燕相馬當真會被那宋拂曉給殺死。

他知道外麵的情況,他也清楚燕相馬再無一戰之力。以他此時的身體狀況,怕是就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是的,自己出去之後,身體便會立即暴露,將會招來整個西風帝國強大武力的屠戮刺殺。

可是,這不是別人可以替自己犧牲的理由。

他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看到燕相馬被人活活打死。

自己的命是命,難道燕相馬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李牧羊看了崔小心一眼,就準備掀簾走出車廂。

啪——

崔小心明白燕相馬想要做些什麽,突然間伸手抓住了李牧羊的手臂。

崔小心也知道表哥現在的狀況,更知道他現在生命堪憂。

她的眼睛紅潤,臉上早就被眼淚塗滿,她死死的抓著李牧羊的手臂,不讓李牧羊出去送死。

宋孤獨的老宅就在旁邊不遠處,李牧羊隻要出去和人拚命,甚至隻是釋放出殺機,怕是那宋孤獨便在一息之間衝了過來。那個時候,李牧羊就隻有死路一條,想要離開是不可能的了。

崔小心淚流滿麵,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隻能對著李牧羊拚命的搖頭。

不能出去!

千萬不能出去!

噗——

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燕相馬想要再次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因為內腑受傷嚴重,而且胸口的骨頭也斷裂了幾根,讓他根本就難以立即爬起來。

就像是知道車廂裏麵的動靜似的,燕相馬不顧牽扯傷口大口大口的噴血,大聲吆喝著說道:“小心妹妹,你表哥我沒事,一點兒事也沒有——你就好好的在裏麵坐著,千萬不要給這些狗奴才臉麵。我小心妹妹國色天香,天都明月,豈是這些狗奴才——想見就見的?”

噗——

燕相馬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血水順著他的臉頰沒落,倒灌進他的耳朵裏麵。

他覺得自己的耳朵也嗡鳴作響,就像裏麵有一萬隻蟲子在飛,就連周圍的聲音也聽不真切了。

“我是監察長史,燕家嫡係,宋拂曉不敢殺我。他要是想殺我的話,早就用奪命鉤取走我的性命了——現在一直用掌拍我,證明他不敢殺我——宋拂曉,來啊,你相馬爺爺躺在這裏等著你,你有本事來殺了爺爺——”

“——表哥。”崔小心聲音哽咽,卻拚命的強忍悲傷,用清冷的聲音回應燕相馬的話,說道:“表哥放心,為了家族顏麵,為了表哥的血沒有白流。小心不會出去,不會讓這些惡徒得逞。倘若今日小心得以脫困,崔燕兩家定會取這些狗奴才的性命——”

崔小心知道表哥在擔心什麽,他怕李牧羊擔心外麵的傷勢而硬闖出去。

崔小心死死得拽住李牧羊的胳膊,不讓他一時激動壞了大事。

“宋拂曉。”李牧羊眼眶紅潤,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必殺之。”

“哈哈哈——”燕相馬狂笑出聲。一邊狂笑,一邊噴血,噴出來的血水再重新濺到他的臉上,導致他清秀俊逸的麵孔猙獰恐怖。“小心妹妹果然是好樣的,就該如此——宋拂曉,來啊,爺爺在這裏躺著等你——哈哈哈,你有本事來殺了燕爺爺——”

“哈哈哈,你這個懦夫,你不是殺人無數嗎?現在怎麽不敢動手了?”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就是再聽話的狗,也不過還是一個狗奴才而已——宋拂曉,你不敢殺死自己的主子吧?”

宋拂曉站在原地不動,眼神狠毒,充滿殺意的盯著那躺倒在地上的燕相馬。

他確實想一掌拍死他,用奔命鉤把他的腦袋給扭下來。

可是他心中清楚,他不能那麽做。

不說燕相馬監察長史的官方身份,他還是燕家的嫡係,燕伯來的兒子,崔家的外甥——他的母親崔新瓷很受崔家老爺子的喜愛,燕伯來現在更是身居高位,是崔家深為倚重的軍方人物。

倘若自己將燕相馬殺了,那麽崔宋兩家的聯姻怕是就要毀了。

雖然宋家並不畏懼崔家,但是,宋家想要管理這偌大的西風帝國,崔家、燕家,還有其它的一些家族的力量也是要重用的。不然的話,僅憑宋家一家就能夠執掌一國權杖不成?

可是,就這麽放過燕相馬,宋拂曉心裏又實在不甘心。

燕相馬稱其為狗奴才,更是戳中了宋拂曉的禁忌。

他雖然姓“宋”,卻並不是真正的宋家人。他原本隻是孤兒,隻是因為深受宋老神仙信任,所以賜其宋姓。無論他有多大的能力,又為宋家立下多大的功勞,他也仍然是宋家的奴才,不可能像宋洮等人那般成為宋家之主。

“燕相馬——”

宋拂曉惡聲喝道,手裏的奔命鉤鮮紅如血,正在向下滴落出殷紅色的血滴。

那是燕相馬的血。

“爺爺在此——宋拂曉,是不是動了殺機?來啊,來殺了爺爺——”燕相馬躺倒在那裏,全身骨頭都要散架,就連手指頭都難以動彈了。可是,他的嘴巴仍然不肯停歇,狀若瘋癲的大喊不加,不停的去激怒宋拂曉,讓他沒有辦法去支援圍攻師父寧心海的那些同伴。“是不是害怕了?”

宋拂曉氣急反笑,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意,就連瞳孔也變成了血紅色。

“既然你有此要求,宋某便成全你——”

他的身體飛躍而起,舉起手裏的奪命鉤,就要扒扯出燕相馬的心髒。

嗖——

一支羽箭飛奔而來,箭矢瞄準的正是騰飛在半空之上的宋拂曉。

宋拂曉大驚,用奔命鉤砸走了那支羽箭之時,又有三支羽箭呈現品字型籠罩他的全身。

宋拂曉知道殺人時機已過,身體隻得倒飛而去。

“何人放箭,有本事出來一見。”宋拂曉退回原地,怒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