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薄命。”

看著宋晨曦蒼白憔悴的麵孔,崔小心的心裏突兀的浮現起這四個字眼。

宋晨曦和自己一樣被那些好事之人譽為天都四明月,可是,這天都四明月又有哪一個能夠過得幸福安康?

宋晨曦病重至此,據說就連這個冬天都有可能熬不過去。自己要受家族所縛,嫁與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為妻。陸家族毀人亡,陸契機直到現在生死未知。而李思念就更是淒慘,因為哥哥李牧羊的龍族身份,家人分離,她隻要一冒頭怕是就會被萬人屠戮——

為何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命苦呢?

“小心姐姐——”宋晨曦睜開眼睛,聲音虛弱的喊叫著崔小心的名字。

崔小心伸手握住宋晨曦縮在被褥裏的小手,冰涼刺骨,就像是握著一塊寒冰。

崔小心知道宋晨曦的身體情況,也知道她最是怕寒畏冷,一到冬天全身的熱氣就完全抽離幹淨,日日夜夜置身寒冰之中。這也是宋家的那位老爺子對其百般寵愛,各種可以為其曖身的奇珍異寶全部都贈送與她,甚至還有那傳說中的龍血燈。更是輕易不肯讓她出門,避免被冷風給侵了身體。

可是,那龍血燈怎麽就突然間滅了呢?

據說宋晨曦此番病情惡化,也正是龍血燈滅為引子。原本是沒有病得這般嚴重的,經過這麽多年宋家的照顧和治療,宋晨曦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才是。

龍血燈滅之後,宋晨曦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下來。後來宋家老爺子四處搜集各種神器寶物來替代龍血燈,都沒辦法挽回或者延緩宋晨曦的病情。

想來真是天意弄人!

“晨曦妹妹,感覺好些了嗎?”崔小心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憐惜的問道。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宋晨曦誌虛弱地說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是未知之數。我怕是不能了。”

“可千萬不要這麽說。宋家正在竭盡全力,遍尋名藥,遍訪名醫。京城各大世家,甚至皇室也都在為你的病情想辦法——還有宋爺爺是神仙中人,他也一直在為你的病情想辦法。晨曦妹妹一定不會有事的。”崔小心輕聲說道。

“小心姐姐不用安慰我了。他們悄悄說的話,我都聽到了——就算聽不著,我的身體我也是知道的。每一次睡著的時候,我都好害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了。”

“晨曦——”

“小心姐姐,不要難過。”宋晨曦想要握緊崔小心的手,但是她的手卻沒有任何力氣。用盡全力,也不過是用手指貼崔小心的手背之上而已。“以前我也是害怕的。但是,病了這麽多年,我也總算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總是要來的。長輩嗬護,爺爺愛惜,僥幸多活了這麽多年,畫了那麽多畫,看了那麽多風景。也算是不虛枉在這人世走上一場了。”

“小心——”崔小心想要出聲安慰,但是聲音哽咽,想要說些什麽,卻堵在胸口難以言語。正如晨曦所說,什麽事情她都清楚。說那些虛假之言又有什麽意義?

“就是因為我的病情,委屈小心姐姐了——”

“晨曦怎麽說這種話?”

“我知道的,為了衝喜,兩家再次將小心姐姐和我停雲哥哥的婚事給提上了日程——倘若你們兩情相悅倒也是美事一樁,偏偏我心裏清楚,小心姐姐並不喜歡我停雲哥哥。這樣的話——晨曦——晨曦就愧疚極深。”

“晨曦切莫有如此想法。就算沒有你生病這樁事,我和停雲也是要成婚的。隻是因為這些時日國事繁忙,兩家長輩都忙於應付,所以才耽擱至今——成婚是必然之事。隻是如果能夠因為我們的婚事而讓晨曦病情好轉,那也是我們的意外之喜。這又和晨曦有什麽關係呢?不許胡思亂想,心思重了,身體就虛了。若是讓別人知道,反而是我和停雲的罪過了。”

“小心姐姐,可知李牧羊的下落?”宋晨曦突然間問道。

崔小心沉吟片刻,出聲問道:“晨曦為何會問起牧羊?”

“說來奇怪。牧羊公子還在天都之時,我們相識日短,接觸的也不過是寥寥幾次。可是,我卻不自覺的將其視為知已好友——他的眼神很明亮,一看就是坦誠無私之人。”

“——”崔小心心想,李牧羊以前確實當得上“坦誠無私”這四個字的評價。隻是龍魂魄覺醒之後,他的心思就變得重了起來。又或許受那龍魂的影響,他的心智計謀也大幅提高,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從這一年多時間的表現就能夠看出端倪。

“而且牧羊公子又多才多藝,特別是丹青之道已經登堂入室,就算書畫雙絕的一代宗師顧荒蕪也對他禮遇有加。我受其指點,也總算是初窺門徑——和以前相比,晨曦的畫技提高許多,可惜卻再也沒有機會能夠將它們拿去請牧羊公子提點了。每次和牧羊公子相處起來的時候都是讓人如沐春風,而且絲毫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壓力——實在難以相信,牧羊公子怎麽會是一頭龍呢?”

“晨曦,你的身體不好,就不要去想那些讓人煩心的事情。還是好好休養身體——牧羊是不是龍,也仍然是你初識的那個李牧羊。與我們這些女子而言,也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同。”

“我隻是擔心——怕我都要死了,也沒機會再見牧羊公子一麵。”宋晨曦聲音虛弱地說道。

隻不過簡單的說了這麽幾句話,她就已經氣喘噓噓,麵色紫紅。一幅精疲勞力盡的模樣。

“不會的。”崔小心聲音堅定地說道。她的眼神看向那床頭熄滅了的龍血燈,說道:“牧羊若是回了天都,定然會來看望晨曦的。”

“牧羊公子——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牧羊公子——怎麽可能還回到這傷心之地?”

宋晨曦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最後竟然已經是眼睛緊閉,睡熟過去了。

崔小心把宋晨曦的手放進被子裏,仔細端詳著她的俏臉,沉沉歎息,然後起身朝著外麵走去。

崔小心走進院子,一個孤傲的老人正站在院子下麵的那棵梅樹下麵,仰臉看天。

天上無月,也無星星。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據說宋家的這位老神仙因花悟道,所以宋家上上下下都對院子裏麵這棵老梅樹視若珍寶。日日悉心照料,生怕它死了枯了。

崔小心仔細打量了一眼那棵老梅,也不見有什麽尋常之處。

“見過宋爺爺。”崔小心遠遠福了一禮,主動和宋孤獨打招呼。

“晨曦睡了?”宋孤獨出聲問道。

“睡了。”崔小心出聲說道。“晨曦身體虛弱,小心不便過多打擾。天已經不早了,小心就告辭了。宋爺爺也早些休息。”

“小心——”

崔小心腳步停頓,轉身看向宋孤獨,問道:“宋爺爺還有事嗎?”

“據說你不願意嫁到我宋家?”

崔小心一愣,沒想到宋家的這位從來都不問世事的老神仙竟然和自己談起了這種事情。

崔小心收拾了一番心情,輕聲說道:“小心不會讓宋爺爺還有崔宋兩家的長輩失望的。”

“那你自己呢?”宋孤獨問道。“你自己失望了嗎?”

“小心失望不失望,倒是無關緊要了。”

宋孤獨的視線終於轉移到了崔小心的臉上,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啊,深邃、睿智、溫和、但是那溫和下麵卻又隱藏著狂風暴雨。

“每個人都很重要。”宋孤獨歎息著道:“晨曦也很重要。”

“晨曦是宋爺爺最寵愛的孫女,自然是重要的。”崔小心柔聲說道,話語裏麵倒是不無諷刺的味道。

為了崔宋兩家的聯姻,你們犧牲掉一個無辜女子的自由。這樣的事情,你舍得讓它發生在宋晨曦身上嗎?

宋孤獨意味深長的看了崔小心一眼,笑著說道:“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小心告辭。”崔小心再次恭敬行禮,走出了這幢讓人感覺到壓抑緊張的小院。

“小姐。”看到崔小心出來,寧心海和丫鬟桃紅柳綠立即迎了過來。

“回去吧。”崔小心說道。

寧心海看了一眼麵前的這座小院,小小的院落,潛伏在黑夜之中,天都城的東城門側口。

青磚黑瓦,大門古舊。院子的占地麵積也不大,和其它的豪門世家幾十數百畝的莊園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可是,無論是在民間,還是西風朝堂,甚至整個神州,這處小院都是讓人仰視和仰慕的存在。

“宋孤獨!”

寧心海在嘴裏咀嚼著這個名字。心想,男人當如是。什麽時候自己的名字也能夠如此的耀眼,成為一個帝國的支柱,那也不枉白來這人世間走一遭了。

可惜,奈何——

像是心有所感似的,寧心海突然間覺得心神一震,頭顱裏麵響起了閃電霹靂,要把腦袋給炸裂開來似的。

寧心海臉色劇變,身體劇烈的顫抖。

他吃驚之極,難道僅僅是自己想了一番宋孤獨的名字,就已經被他發現,然後給予自己如此懲罰——

“寧叔叔,你怎麽了?”看到寧心海臉色難堪,崔小心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寧心海趕緊收回心神,說道:“小姐,我們回去吧。”

“好的。”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崔小心坐進了馬車。

桃紅和柳綠一左一右的坐在崔小心的兩側,馬車嘎吱嘎吱的朝著天都城進發。

“小姐,你沒事吧?”桃紅心細,看到崔小心臉色陰鬱,沉聲問道。

“沒事。”崔小心搖頭。

“晨曦小姐吉人天相,又有宋老神仙出手相救,一定不會有事的。”柳綠以為崔小心是在擔憂宋晨曦的病情,出聲安慰著說道。

“我沒事。”崔小心輕輕搖頭。

她著實擔憂宋晨曦的病情,宋晨曦的身體太虛弱了,說了那麽幾句話的功夫,竟然就已經累得睡著了。或許,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晨曦的身體或許當真熬不過今年的寒冬。

不過,她此時正在思考宋孤獨和其說話的意圖動機。

每個人都很重要,晨曦也很重要,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崔小心雖然小心謹慎,但是心思卻是非常細膩,她總覺得宋孤獨這句話若有所指。

見到小姐沒有說話的興致,兩個丫鬟也不敢再來打擾小姐想心事。

天色黑暗,夜風冷洌。

路上不見行人,也沒有什麽聲響。隻能夠聽見車輪碾動地上泥土的聲音。

嘎吱嘎吱——

回城路上,要經過一座小橋。因為小橋年歲已久,還斷了半截,所以又被人稱之為斷橋。

馬車經過斷橋的時候,也不知道壓到了什麽硬物,咯嘣一聲彈跳而起。

“啊——”

桃紅和柳綠坐立不穩,身體搖搖欲墜,腦袋也朝著上麵的頂棚撞擊而去。

等到馬車回複平衡,桃紅柳綠也能夠重新坐穩身體的時候,卻發現車廂之內多了一個人。

一個陌生的男人。

“啊——”桃紅張嘴欲叫,嘴巴卻被人給捂住了。

桃紅瞪大眼睛,因為發現捂住她嘴巴的人竟然是自家小姐。

柳綠也是瞳孔脹大,不過看到崔小心的動作之後,也放下了出聲示警的念頭。

崔小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放開了桃紅的嘴巴。

“小姐,你沒事吧?”寧心海在外麵問道。

“我沒事。”崔小心一臉深情的看著坐在對麵的男人,出聲答道。

於是馬車外麵再無聲響,隻有嘎吱嘎吱的碾路聲音。

“不好看。”崔小心看著麵前的男人,出聲說道:“還沒有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好看。”

崔小心初見李牧羊的時候,李牧羊應當還是一個瘦弱的黑炭。不過,即便如此,崔小心仍然覺得那個時候的李牧羊比他現在易容過的李牧羊要好看許多。

畢竟,那張臉是李牧羊的臉,這張臉卻不是。

李牧羊一臉苦笑,說道:“為了掩人耳目,哪裏還能夠在意容貌之美?若是太好看了,必然會引人矚目。那樣的話,想要從這天都城脫身怕就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了。”

“那你怎麽還敢來?”崔小心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意,出聲問道。

“你上午讓人給我傳紙條,晚上就來拜訪晨曦小姐——倘若我還不明白你的意思,那我不是太愚蠢了?”李牧羊笑著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是我故意製造機會讓邀你來的嘍?”

“不是嗎?”看到崔小心靈動的眼神,李牧羊趕緊改口,說道:“也不算是——主要是我見今夜夜涼如水,景色迷人,所以情不自禁的出來走走。沒想到恰好在這斷橋旁邊遇到了小心小姐的車駕,便想著上來和小心小姐見上一麵,暢談一番。”

“哦。那可不是我請你來的,是你自己要來的。”崔小心笑著說道。

“是是是。”李牧羊連連點頭。“是我自己求著來的,小心小姐完全沒有邀請之意。”

噗嗤——

崔小心再也忍不住了,輕笑出聲。

看到崔小心那如春花般絢爛的笑臉,桃紅柳綠心酸不已。小姐有多長時間沒有這般開懷的笑過了?

小姐隻要和牧羊公子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這般開心,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麵沉如水,就是寧公主有心想要逗小姐開心,小姐也隻是淺笑即止,帶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敷衍。

可是,小姐已經和停雲公子訂婚,再過些時日就要大婚,和牧羊公子終究是有緣無份——而且據說牧羊公子有龍族身份,就算他不是龍族,也是陸氏嫡係,崔家又和陸家結下死仇——他們終究是不可能的。

桃紅柳綠對視一眼,都對崔小心有著深深的憐惜和擔憂。

崔小心俏臉微紅,眼眸含情,嬌嗔說道:“那麽長時間不見,你倒是變得越發油嘴滑舌了。”

李牧羊看著崔小心容光煥發的可人模樣,笑著說道:“證明我心態良好,沒有被現實打跨壓斷。也沒有變成那種一言不發陰沉沉的變態惡人。”

崔小心注視著李牧羊的眼睛,說道:“是啊。我真是很擔心——怕你變成你剛才所說的那種人。我知道這一年多的時間你經曆了些什麽,你所有的痛苦我都能感同身受。可惜,我被困居天都,什麽事情都幫不了你。就連想對你說幾句安慰的話都沒有機會——索性君且安好,無病無災。我看到也是心喜。”

李牧羊沉默良久,輕聲說道:“我經曆了最殘忍的事情,我見證過最惡毒的人性。在我從風城死裏逃生,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確實變成了我所說的那種樣子——帶著滿腔仇恨和怒火,想要毀滅人族,想要毀滅世界。我想要報複,想要殺死所有欺負過我的人。”

說這番話的時候,李牧羊的表情平靜,雲淡風輕。

可是,崔小心卻能夠感受到他那個時候的絕望和瘋狂,以及能看到他悲傷欲絕時的模樣。

“我走了很多的路,看了很多的風景,像個沒有靈魂的屍體,大腦混沌,心如死灰。他們都說我是龍族——”

李牧羊看了一眼桃紅柳綠,發現兩個丫鬟即是害怕又是好奇的打量著自己,笑著說道:“我想,索性我就做一個龍族吧。做一頭惡龍,他們所說的那種惡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每日都挖取人心下酒喝。”

桃紅和柳綠嚇壞了,卻仍然朝著小姐所在的位置靠攏。就算這頭惡龍想要挖取人心,那也得讓他先吃掉她們的心髒才是。不能讓他害了小姐。

“後來我想,我的父母家人是人族,我的朋友同窗也是人族,思念是人族,小心也是人族——那麽多誠心待我的人族,我怎麽能夠將整個人族都給毀滅呢?所以,我又放下了那些心事,變成了今天這幅模樣。”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倘若那個時候你沒有想開的話,怕是——現在我們就難以相見了。”崔小心心有餘悸的模樣。“消息傳到天都,我就想著要和你聯絡。可是,我能夠信任的人就隻有相馬,相馬卻又因為之前辦事不利而難以出京。”

“我知道你身不由已。”李牧羊出聲安慰著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心裏終究是有愧的——還記得在江南時,你以手擋刀,將我從殺手的刀劍下救了回來。千佛寺內,你再次舍得命相救——李牧羊,我欠你如此之多,應當如何償還呢?”崔小心看著李牧羊,心事重重的模樣。

“還什麽啊?”李牧羊笑。“我們不是朋友嗎?”

“如果朋友隻是一味的索取,在朋友有難時卻隻能不管不顧——這樣的人又有什麽資格做別人的朋友呢?”

“朋友就是——你過得幸福,我就很開心了。”李牧羊出聲勸慰。“再說,我遭遇的那些事情。你一個文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麽呢?”

“是啊。我一個文弱女子,又能做些什麽呢?”崔小心輕輕歎息。回京的這兩年裏,她越發的感覺到了無力感。

以前她對習武練劍沒有任何興趣,隻願意浮遊書海,和那些有趣的人物和故事為伴。

現在,她真是後悔自己當年沒有好好跟著家族長輩習武。倘若能夠像陸契機那般身手了得,也能夠護得李牧羊一二。

正如李牧羊所說,他之所以沒有沉溺恨海,正是因為家族朋友對他的愛護和照顧。如果心中無愛,怕是李牧羊就再也回不來了吧?

李牧羊知道崔小心心事,趕緊轉移話題,笑著說道:“心裏實在是好奇,我的模樣大改,聲音也和以往差別很大——你是怎麽將我認出來的?我自己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都沒有發現任何破綻。”

崔小心眼角微揚,說道:“我進店時,你正舉著蒼蠅拍打蒼蠅,你的手指指節細長,食指上麵有一顆黑痣。你看到熟人時喜歡微微眯眼,遇到驚訝的事情時會連續眨動兩下眼睛,你站上方凳去取新布時的動作很熟悉,以前在江南時你便如此這般站上椅子為我摘杏。而且身高體格和我記憶中的李牧羊極其相似——最重要的是,你不小心喊出了楚寧公主的姓氏,那種感覺即熟悉又親切,而且完全沒有任何的敬畏感——”

李牧羊苦笑不已,說道:“我這般精心偽裝,沒想到在你眼裏滿是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