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3）你數數吧
從棉紡廠出來，葉蕾蕾紅『色』的凱美瑞240vnavi車很快地就溶入了解放大道上的車流中去。葉蕾蕾沒有說謊，她今天中午要給五醫院的一個老教授送回扣。昨天葉蕾蕾就已經和老教授約好了中午十二點在老教授的診室見麵。
葉蕾蕾開車到達五醫院時，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她把車停好，就在車裏小憩一會兒，昨晚睡眼不夠，感覺到頭暈沉沉的。在閉目養神中，葉蕾蕾的心一直沒有平靜過，想起剛才夏小雨的話，想起當醫『藥』代表的辛酸往事，想起醫『藥』代表之間的“殘酷”競爭……。這碗飯也不好吃啊！
當醫『藥』代表一年多來，在『迷』茫的時候，多少次，葉蕾蕾曾經產生過要辭職另謀生路的念頭。葉蕾蕾想辭職原因很簡單也很複雜，因為每次到醫院給醫生送回扣，看到病人如獲至寶地拿著醫生開的處方去抓『藥』，心裏就特別難受。可她在這條路上，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金錢、青春、**，一切的一切，一想到這裏，葉蕾蕾又不甘心這麽辭職不幹了。
“小醫院、大**”，不僅影響醫療係統的形象，更直接影響群眾對『政府』的評價。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幾乎所有的醫療**成本，都直接或間接地由患者充當了“埋單人”。醫患之間信任缺失，總是糾纏在紅包、『藥』價、服務質量等矛盾漩渦中。
對醫療**，不下重手不行，對此，專家們紛紛開出『藥』方：有專家說比照建築行業廉潔準入製度，對醫療**設立“黑名單”製度；有專家又說大力改革衛生行政管理體製，切斷衛生行政機構同醫院的利益鏈；而有的專家說實行醫『藥』分家，取消衛生部門和醫院經營醫『藥』的權力；又有專家建議對醫『藥』采購實行公開招標和網上招標，提高醫『藥』采購的透明度；更有人建議出台具體的服務規章，嚴格控製醫生的處方權，定期或不定期對醫生開處方的情況進行抽查分析或修訂或出台有關法律解釋，將違規收“紅包”、“『藥』品回扣”的行為直接規定為犯罪。
對『藥』價，全國一片討伐，每年兩會，人大代表、政協委員都大聲疾呼過。國家確實也順民意，采取一些措施，比如最近兩年來，國家共實施近二十次『藥』品大降價，國家發改委又對21種『藥』品實行“出廠環節製定價格”試點。國家有關部門一再采取措施降『藥』價，但老百姓卻發現降價『藥』這個“餡餅”始終沒有落到自己的籃子裏，『藥』品價格大有“不降反升”之勢。
然而這些收效甚微。那麽，“餡餅”究竟讓誰吃了？這個答案恐怕讓葉蕾蕾來回答是最好的。每當看到報紙的評論，葉蕾蕾就覺得好笑了，葉蕾蕾知道，隻要醫院裏還存在著醫生拿回扣，專家的建議再好，再有用，『藥』價也不會真正降下來了，病人也不會真正得到實惠。
當醫『藥』代表，像葉蕾蕾這樣的女孩子越年輕越漂亮，做這行就越有優勢。一年多來，葉蕾蕾可謂是身經百戰，衝鋒陷陣，“城”一個一個地被“攻破”了，葉蕾蕾也身疲力盡，青春漸漸在消失。在葉蕾蕾“破城”中，葉蕾蕾發現90％以上的醫生她都認識，沒見過一個不拿回扣的。其實，醫『藥』代表的收入差別非常大，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風光地賺錢，一個醫『藥』代表的收入有多少，主要看她的個人活動能力、人際關係和代理的『藥』品來決定。其中最重要就是活動能力，少的一個月能賺1000多元，多的一個月賺10萬元也不稀奇。
隻要醫生把你代理的『藥』品開給患者，患者買『藥』了，醫『藥』代表就能賺錢了。醫生給患者開得越多，醫『藥』代表賺得就越多。說白了，醫『藥』代表就是在賺病人的錢，而收回扣的醫生是在喝病人的血，就是這麽簡單。
像葉蕾蕾這樣年齡的女醫『藥』代表非常吃香，因為女醫『藥』代表更容易與醫生溝通，會讓醫生覺得更加可靠。當然女孩子越年輕越漂亮，做這行就越有優勢。
隻有把醫生哄好，取得他的信任，他才會開你推薦的『藥』。據趙光明說，葉蕾蕾來飛龍公司前，有一個女醫『藥』代表的工作很出『色』，成績特別顯著，當時在整個甘海幾乎達到無人能比，最高一年時可賺上60萬元以上……。但就是她這麽最優秀，卻莫名其妙地在縣裏的一家賓館離奇死去，直到現在公安部門都還沒成功破案。
做醫『藥』代表，其實簡單地說法就是想方設法往醫生手裏塞錢，即使這樣，醫生還不見得要呢！因為現在醫『藥』代表太多了，把醫生寵壞了。這就要醫『藥』代表經常動腦筋，想花招討好醫生，葉蕾蕾就這樣做，請醫生吃飯、打牌、洗澡、唱卡拉ok、旅遊等，有時還要找地方用美『色』來拉攏醫生。
這幾年來，葉蕾蕾為醫生埋單有多少，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為了討好醫生，葉蕾蕾就要了解每個醫生的喜好。女醫生喜歡吃小食品，每次見麵時就要給買點。男醫生好賭的，就要通宵達旦地陪著打麻將。男醫生好『色』的，也要想方設法解決他的這個問題。每次從下麵縣回來，葉蕾蕾車的後尾箱總是塞滿了當地土特產，總之，盡醫生之所好。
病人來看病，醫生開『藥』給你吃，看似平淡無奇，其實裏麵充斥著大量不為人知的‘貓兒膩’。你知道嗎，很多醫生給病人看病開什麽『藥』不是取決於『藥』品療效，而是看哪家的醫『藥』代表給的回扣多。『藥』價越高回扣越高，拿得最多的就是科室主任和教授級別的，最高的每月數千元沒問題。
葉蕾蕾清楚的記得，自己剛剛入行的時候還『摸』不到門路。第一次去市裏的一家中醫院“實習”，在門診部，她和坐診的一位醫生談“好處”，那醫生說，他家的電腦從來沒得『摸』過，自己家的電腦，連『摸』都不行，葉蕾蕾覺得好奇，就問到底是什麽回事，那醫生大倒苦水，說每天兒子一放學，就讓兒子霸占去了，兒子上學了，電腦有空了，但自己也去上班了。那醫生說完，不斷地歎著氣。
葉蕾蕾為了交下這個“財神”，送了一部價值6000多元的聯想筆記本電腦給那醫生。那個醫生收下筆記本電腦時，信誓旦旦表示讓葉蕾蕾放心，給患者開她代理的『藥』沒有問題。但月底“統方”時發現，那個醫生根本沒開她的『藥』，一氣之下，葉蕾蕾真想叫她退回那台筆記本電腦。類似這種收了“好處”但不辦事的醫生比比皆是。其實，像葉蕾蕾這樣的情況很多，尤其是剛入行的醫『藥』代表，第一年根本賺不到錢，就是和醫生處關係，關係處好了你才能高枕無憂。
……就在等老教授下班的半個小時裏，葉蕾蕾想了很多很多。
終於等到下班時間了，葉蕾蕾撥通教授的手機，對方說再等十分鍾，十分鍾過後，老教授叫葉蕾蕾到他的診室去，他掩門等著。又過去了十分鍾，這時門診的病人已經很少了，門診的醫生也基本下班了。葉蕾蕾來到內科專家門診。教授珍室的門果然虛掩著，葉蕾蕾輕手推門進去，然後又把門關上。老教授輕聲對葉蕾蕾說：“來！進裏麵！”說罷，他推開時間的門，葉蕾蕾跟著進了屋。這樣的話，這樣的動作，葉蕾蕾不知聽到了多少次，看到了多少次，因為葉蕾蕾和這位教授打交道快有兩年了。
葉蕾蕾從包裏拿出一疊統方單子，一一和老教授核對起來。
老教授一邊核對一邊記錄，核對完，葉蕾蕾掏出一遝錢給他：“鄭教授，這錢你數數吧！這個月『藥』量走銷不錯，下個月多給開點！”
老教授點頭收好錢，“我還信不過你，錢就不用數了！”把葉蕾蕾送出屋。
臨走時，老教授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次打電話叫你幫帶那『藥』，你帶來了沒有？”
讓老教授這麽一問，葉蕾蕾真想不起來，“什麽『藥』？”
“你不記得了？我叫你幫我朋友要的那個『藥』呀！”
葉蕾蕾終於想起來了，記得上次葉蕾蕾還在縣裏，老教授打電話給她，叫方便的時候，給他的朋友稍帶幾盒“偉哥”過來。盡管他在電話裏，反複強調說這是幫朋友的忙，之所以叫葉蕾蕾帶過來，是因為相信葉蕾蕾的不會拿假『藥』哄他的朋友，叫葉蕾蕾不要誤會。放下電話，葉蕾蕾覺得很好笑，這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哦！瞧我這人昨晚又喝醉了，倒真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你朋友很急用嗎？要不，下午我馬上拿過來！”
聽葉蕾蕾這話，老教授倒覺得不好意思來，“朋友也沒催，不急，過兩天再帶過來吧！”
“那好吧，過兩天我一定帶過來！”
末了，葉蕾蕾想請老教授出去吃午飯，這回老教授『射』絕了。
離開了五醫院，葉蕾蕾決定去找快餐吃，速戰速決，然後回家洗個澡，好好睡個覺。昨晚送夏小雨回來，涼也沒洗了，就躺下了，人很困，但就是睡不著。葉蕾蕾決定下午補著睡覺，擔心睡覺時有人打她手機，葉蕾蕾決定關手機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