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屈淚盈眶()
第二天一早上班，蘇蘇剛進到普外科護士站，就被護士長董文麗叫到了她辦公室。
護士長刹不住車，怨氣如山洪般瀉發：“蘇蘇，昨天41床的病人把你告到院長那裏了。病人讓你氣走了！”
“對不起……”蘇蘇囁囁道。
護士長：““你是怎麽做護理工作的？這個月你別指望什麽勞務費了！”
護士長：“看看你，成天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就說你轉科到我們普外科的吧，還不到兩個月，你就被投訴三次了。你讓我什麽說你呀？！就算你不要臉，我們科還要臉呀！今年的先進科室就因為你沒有了！！”
護士長：“你得改正，不然這回你可真丟飯碗了！”
護士長：“回去寫份檢查交上來！”
蘇蘇無言以對。
蘇蘇默默地走出護士長董文麗的辦公室，剛出門的刹那，她第一次流出了眼淚，為碰到這麽一位病人，更為這份身累心更累的工作。
兩年前，蘇蘇和夏小雨、葉蕾蕾三人大學畢業，一同應聘到甘海市人民醫院當一名聘用護士。
如今兩年過去了，當時一同和蘇蘇進醫院當聘用護士有近三十人，現在能堅持下來到今天的已經不到一半了。
她們有的辭職去合資醫院或民營醫院上班了，因為那邊的待遇相很高；有的幹脆徹底地告別護士生涯，溶入了商海中。
在甘海市人民醫院，護士，分有兩種：一種是聘用的護士，一種是以前分配到醫院的護士，也叫做正式工。
聘用護士和那些進廠打工者沒有什麽區別，你不想做的隨時都可以走人。
反正醫院也不愁缺人，每年從護理專業畢業的人多著呢！更讓人氣憤的是，聘用護士在一些正式工的眼中，就是低人一等，科室領導好像也不太歡迎著她們的到來，往往被另眼看待。
髒的，重的，累的，這些活兒全給聘用工包下來了，如灌腸、值夜班、往往都是由聘用護士擔當。
這還不夠，聘用工和正式工的待遇有著天壤之別，聘用護士月工資隻有正式工的三分之一，醫院又不準她們參加技術職稱考試……
想了很久，蘇蘇這想起來了。
昨天下午，一位叫何誼飛的二十幾歲的酒醉病人入院，也不知急診科什麽想的，像這種酒醉的病人，在門診部輸『液』等酒醒後就可以讓他回去了。急診科卻給病人辦了住院手續。
病人酒醉不說，還沒有家屬，全部的料理都是蘇蘇來做。雖然下午上班的護士很多，但不幸的是，下午上班就是“正規軍”多，隻有蘇蘇一個聘用護士。這種髒、累的料理差事理所當然由她來做了。
別看這病人酒醉厲害，精神卻一點也不倒，剛入院就挑了蘇蘇一大堆的『毛』病：紮針時動作太猛、太痛、安排的床位不好、房間空氣不通暢……這真把蘇蘇氣死了。
末了，竟在其他病人麵前給了她一句“就你這水平當護士，你們醫院也評上三甲醫院！”
……
給病人打完針，蘇蘇就對病人了作例行交待：“我是你的責任護士，有什麽事，就按這個床頭鈴叫我！”蘇蘇指著床頭的一個按鍵對的病人說道。
“一定要有事才可以叫你嗎？”突然間，病人對正要走出病房的蘇蘇說。
蘇蘇剛才一肚子氣這時剛好有了發泄地方，便士眉頭一皺，冷冰冰地說道：“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不是酒店，要特殊服務的話，請換個地方！”
“護士小姐，你態度這麽不友好，小心我到院長那告你。”病人帶著威協語氣說道。
“那是你權利！對不起，我下班了。”蘇蘇也不示弱，狠狠地瞪了病人一眼，出了病房，回到了護士站。
“41床病人真討厭，整個一大『色』狼，竟然問我，‘一定要有事，才能叫你嗎？’”一邊脫下護士服，一邊把病房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來接班的宋青青。
從護士長辦公室回到護士站時，同事宋青青把蘇蘇叫了過去：“你是怎麽做的？病人跑了，到現在還沒交醫『藥』費呢，還向院長投訴你呢？護士長都把你氣瘋了！……”
聽完宋青青說事的經過，蘇蘇再一次愴然淚下，不是因為這位病人，而是為了自己的不“爭氣”。
一個早上，蘇蘇都在忐忑不安之中度過，簡直度日如年呀！快下班時，護士長說有人打電話來找她。
一接電話，才知道是昨天逃跑的病人打來的。他在電話中說一定要見蘇蘇一麵。他現在就在樓下等著他，叫蘇蘇馬上下樓去一下。
聽了電話那頭“快下來吧，我就在樓下等你！”
“不知他又抓到自己什麽把柄了”，蘇蘇簡直都快瘋了。但還是下樓去了，滿心疑慮地來到病人前。
“我叫何誼飛，我向你道歉來了！”出乎蘇蘇意料的是，這名叫何誼飛的病人『露』出了笑容。
上帝啊，昨天那張堆滿憤恨的打成死結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蘇蘇不禁掐了自己一下，以示自己不是做夢。
“護士小姐，昨天都是我不好。昨天我喝多了，實在不好意思，淨是挑你『毛』病，還把你告了，我向你道歉了……”
“這可以留下你的電話嗎？有時間我請你喝茶或咖啡去。”
“這個倒不必了。要是沒別的事，我想下班了。”
“真的不能給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對不起，我沒有手機！”蘇蘇不想理他，轉身就想走開。但卻讓他攔住下了。他還堅持要到護士長辦公室說明情況。
無奈，蘇蘇隻好帶他到了護士長的辦公室。在護士長董文麗的麵前，他說出了感謝的話，還鄭重其事地在護士長麵前向蘇蘇道謝！
一個早上的委屈就在他說出那一聲“對不起”時煙消雲散了……。
蘇蘇的眼淚又一次盈滿眶，在這座醫院裏，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下去多久。
壓力、恐懼、困『惑』，會讓更多的聘用護士離開這家號稱全城最大的醫院，或許她就是未來其中的一員。
護士長：“蘇蘇，早上我錯怪你了。不過我都是為我們科室好，更是為你好啊！想想看，進我們醫院工作容易嗎？”護士長道歉時，臉龐很不自然。
護士長：“這個月的勞務費我就不扣你了。你回去吧！”
“護士長，那我的檢討還要寫嗎？”
護士長：“這……。這個就不用了。”
下午沒有班，蘇蘇躺**睡了一個下午。左想右想，也不明白這個世道。想著睡著，睡著想著，蘇蘇一直睡到了天黑這才起床。
想著要到菜市買點菜之類的，但當蘇蘇走到菜市場時，偌大一個菜市場早已空空無人。
蘇蘇買不到菜，又隻好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