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一下子就蔓延了整片蔗田,風助火勢,火趨風威。一下子燒亮了半壁天,每支甘蔗就像一個個看了火的人,紛紛在掙紮、呻吟、滾塌、崩倒,而終成灰燼。

辜劍用望遠鏡觀察了好一陣子,都是熊熊烈火和折騰在沸騰中的蔗田,除了焚燒時令人驚心的光和熱之外。似乎就沒有什麽東西是活的人——

那也確然,在這樣劇烈高溫的燃燒下,除了火光火花火焰。那還有什麽事物可以生存下去?

不過,辜劍。還是不放心。

他觀察了一會,然後把望遠鏡交給身邊一個戴著帽子的大個子。

"你也瞧瞧。"大個子接下望遠鏡,看了一會,仍不明白:"瞧什麽?他們不全都死了麽?""應該是"辜劍卻若有所思,"可是,他們在爆炸之前,突然把車開人蔗田,那是什麽意思?"大個兒不解的說:"不管是什麽意思,反正他們都已死了,是不?""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留這兒,有什麽動靜,立即接應。"辜劍和車上另一保鏢各翻身坐到那兩架摩托車的後座,戴好頭盔,並各技出槍來,吩咐:"開過去看看。慢慢的開。一見沒死透的,就補送他幾槍。"他是毛家的助手——

一個好幫手,自然要把事情做得妥妥帖帖,才算成事。

他也是毛鋒身邊的好殺手——

一名好殺手既已下殺手,使決不留活口。

問題是:還有沒有活口?——

在這樣劇烈的爆炸裏,這樣可怕的烈火中,有誰人,還能不死?還可以活著?

辜劍坐在摩托後,跟另一部摩托車打從兩個不同的方向以V字形往靈場進迫。

火勢愈來愈猛烈。

熱浪迫人、驚人。車開離火場二十碼,辜劍就示意先停下來。

他眯著眼,看了好一會。

除了燃燒時火勢太猛,而致發出相當偉人駭人的聲音外,並沒有發現什麽。

蔗田之前,散鋪了許多車的碎片,有的還冒著煙,分散在凹凸不平的土坡上。

他看不到什麽。

至少沒有什麽是可疑的。

但他也沒發現任何屍首,不管是燒焦了還是殘肢,都沒有。

於是他揚聲問;"百足,你那兒有什麽嗎?""百足",是蜈蚣在民間的渾稱。辜劍現在叫的當然是人的名字。"百足"就是高足的別名。

高足就是巴閉的兩名近身弟子之一,沒有高就和高足,巴閉可能還不致敗得那麽徹底、死得那麽慘。

這高氏兄弟原本就給毛念行、毛更等收買了,由於他們做了這等滅絕人性的事,更擔心給警方查出真相,所以當毛念行趕到張福順家對付來查案的警務人員時,這高氏兄弟自然也跟了過來,看有沒有什麽可以插手/出手/下毒手的。

有。

跟蹤哈森這部車子,並予以鏟除,便是重大任務之一。

高就留下末守在毛念行身邊。

高足則跟辜劍一齊去"趕盡殺絕。"他和辜劍手上都有槍,而且有駕駛摩托車的人在接應,兩人都小心翼翼、步步為營。而且。公路上還有一部車子(史斯和司機)在監視,萬一個風吹草動,也可以立即予以反擊格殺。

辜劍原也不過隻跟高足打個招呼就要走了,顯然的,車裏那幾個知好歹的人,不是炸成碎片,就是早已喪身火海了。

他叫了一聲,但沒有即時收到回音。

甚至沒有回應。

隻有火的聲音。

醒醒。恐恐。劈身。啪啪。

辜劍又叫了一聲。

依然沒有回音。

他開始覺得不妥。

他向駕摩托車的騎**了個手勢,叫他小心。

同時,他發現距離他約十五碼外,倒下了一部摩托車,他還未及看清楚,已聽到背後有人向他叱道:"丟掉槍,舉手,一動就要你身上穿洞!"辜劍企圖霍然回身。那聲音又警告起來:"別妄動,是你們下毒手在先,我開槍殺你,隻算自衛。"辜劍整個人都繃緊,他指望那摩托騎士能及時醒覺。

但這希望顯然落空了。

因為他已瞥見:一個略為矮小但眉清目秀(給這黑夜衝天大火一映,居然還帶點瑰麗!)的男子已潛過那騎士身後,手裏拿著什麽事物,往騎士大漢後頭一劈,那騎士"噢"了一聲,應聲而倒。

看來,那矮小男子還十分雀躍。

辜劍知道自己等已中了伏。

他把希望轉往在那部在遠處監視的車上:那兒還有他的夥伴——

幸好,他沒把人全都叫下來搜索敵人骸首。

要是,這回可是一敗塗地了。

現在,至少還有寄望。

因為車上的大個子也是非凡人物。

他是毛更三少爺的心腹;史斯——

由於他以勇悍、忠心聞名,"企業"裏、"集團"中,都稱他為"死士"而不名之。

何況史斯手上還有一支火力極強的散彈槍。

史斯不明白辜劍有什麽好緊張的。

車子都已炸成碎片,還惹起了一場大火,現在他們要走的就是把車子開走,犯不著還在那兒烤火抵熱的。

所以他不甚注意火場的情況。

他甚至接下呢帽打起困兒來:昨天那一場豪賭真要命,短短一個小時之內他幾乎輸光了身家又贏回來了三棟房子然後又輸清了荷包裏一切現款,他媽的,到後來還是那姣婆娘厲害,使他目睹毛更在巴閉家裏**辱甘玲後的旺烈精液,全泄在她身上,到頭來隻剩下吃了顧影那一拳的肚膽腎髒都一齊吃不消起來,好像全給熬成一杯杯混濁不堪的奶茶。

他在微微恍惚間,忽覺車廂一動,不禁省黨起來,猛張眼,推上帽沿,隻見在駕駛座上的夥計已把頭歪倒在駕駛盤上。

駕駛座左邊卻出現了一張美豔的臉,還正衝著他笑。

火光在數十碼外映出了這張豔臉的輪廓:——這麽美

他也想笑笑回報,忽然覺得不妥,正要抬起手上的槍,對方已一槍抵住他的頭、說:"你快得過子彈?"——誰快得過子彈?

於是,大個子史斯、小斧頭辜劍、高足,還有三名同黨,全都給哈森、駱鈴、溫文這三人製伏了。

駱鈴和張小愁在車子快引爆之前一刻,注意到溫文的"特殊感受"。他們立即把車子開進蔗林,並在進入茂密的蔗林慢駛之際立即跳車。

爆炸十分猛烈,但五人仍能死裏逃生。

他們知道後麵跟著的一部車子和兩架摩托車的人。一定會過來視察,所以伏在蔗田邊緣上坡窪坑裏,首先是駱鈴一掌斫暈了張福順,然後定計:哈森去對付辜劍這兩人。

溫文負責收拾高足兩人。

由駱鈴潛去那轎車,解決車的人。

張小愁則留在原地,看著張福順,防他轉醒或溜走。

他們依計行事。

而且果也如計得逞:意圖殺死他們的人。全給他們一一製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