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一個弟子奔跑進來，到了梁子都身前喘息著道：“門主，兩條街外的暗卡沒有信號返回。在左麵那條街上發現幾個形跡可疑的人。”

梁子都斷然道：“發出緊急信號，命令所有暗卡回報信號並報告情況，然後迅速收回。留在家裏的人馬上開辟出一條通道來。”

不多時，他們的房子上升起幾麵紅白相間的旗子，旗子旁掛著一盞明亮的孔明燈，即便從幾個街區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站在屋頂上的人看著遠近各處回應的旗子和燈光，向下麵打著手語，梁子都看後臉色已變得青白，對馬如龍道：

“果然被你說中了。不過請放心，我一定會開出一條道來，保護你和許掌門、公孫先生離開這裏，轉入別的安全地方。”

馬如龍臉色凝重，他看不懂雲行無影門的信號和手語，沉聲道：“情況有多糟？”

梁子都歎道：“不能再糟了，二十幾個暗卡隻有五個返回了信號。”

他心中一酸，沒返回信號的那些人命運已經注定了，這些都是他一手挑選、親自栽培的弟子，但在馬如龍、許靜雯麵前不好表露自己的悲戚。

況且他自從打定主意要和馬如龍共患難後，也就準備著這一天了。

許靜雯拔劍而出，恨恨道：“你們都走，我來斷後，這些人都是我招來的，這麻煩我來頂著。”

馬如龍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也不要這樣想，看這樣子，已經被人滲透很深了，也許咱們早已被人盯上了。

“他們怕打草驚蛇，故意一步步慢慢進入，未必就是你的暗記引來的。”

許靜雯一甩手道：“來就來唄，咱們也不是和他們沒鬥過，這次就大戰一場。”

馬如龍道：“戰是避免不了了，可也不能蠻幹，你先穩住，聽我的安排好嗎？”

許靜雯這才還劍入鞘，點頭道：“好吧，我聽你的，不過你要是想讓我先走，你在後麵，想都不要想。”

她對此委實不是很在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堂堂峨眉派怕過誰來？再者說生死等閑事耳。

她在意的隻是馬如龍對她的態度。

此時公孫儒和丐幫莫萬裏、沙洲兩位長老還有李爽也站在馬如龍身邊，等候他的安排。

馬如龍還不明白外麵的情況究竟如何，而安排人如何出走轉移，這方麵梁子都才是真正的權威，所以他也在等候梁子都的意見。

梁子都腦子裏激素運轉，各地的人手都是他親手安排的，各處的位置形勢也都在他腦子裏，他想著已經被滲透、被攻占的要地，也在擬議下一步的方案，而他安排去開辟安全通道的弟子至今未歸，這更令他心裏有不詳之感。

他把弟子們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散布各處作為暗卡，一部分隨時在一些地方待命，一旦有緊急情況，就立即建立好可以迅速轉移的通道，第三部分則是後備力量。

而今暗卡似乎已經被人除掉的差不多了，但在各處待命的人不應該出甚問

題，然而也沒有消息返回，他正思忖著要不要動用最後的後備力量。

他心裏並不驚慌，他曾經有過多次從重圍中把所有人帶出去的經驗，這次也不會有甚閃失。

充其量不過損失多少人手就是。

屋頂上又打來手語，梁子都心又往下沉了不少，那五個返回正常信號的地方再次返回信號：

發現敵蹤，隨後信號消失。

他所布出的暗卡居然全軍覆滅，他意識到這次不同尋常了，他揮手叫過來一名弟子，正想下令動用後備力量，門外衝進來一個弟子，正是梁子都派出去開辟通道的。

他麵色蒼白地奔跑到梁子都麵前，耳語一陣。

梁子都驚聲道：“什麽，所有通道都被封死了？這怎麽可能？你再去想辦法打通，要不惜一切代價。”

馬如龍攔住那名弟子，凝聲道：“梁門主，不要想辦法向外走了。許士傑不是等閑之輩，他既然盯住了我們，沒有萬全之策不會輕易動手的。

“讓貴門所有人撤回來，馬上。不要再多有損失。”

梁子都一怔：“這……”

馬如龍斷然道：“沒什麽可猶豫的，馬上執行。”

那名弟子是梁子都最得力的，在外麵已經使出渾身解數，叵耐對方封的太過嚴實，各處待命的人損失不大，但向外的路委實無法打通。

他看看門主，又看看馬如龍，梁子都雖不同意這樣做，他認為事情覺不到絕望的境地，但他不願在弟子麵前違拗馬如龍，便點點頭。那名弟子馬上出去傳令。

梁子都道：“馬大俠，你相信我，就算被圍的水泄不通，我也能硬行打開一條通道，讓你們安全離開。”

馬如龍淡淡道：“我相信你能，但要以你和你門下這些兄弟的性命做代價，我不能接受，許掌門、莫長老和公孫先生他們也不能接受。”

公孫儒應聲道：“是啊，梁門主，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你們這些兄弟了，要拚命的時候哪能讓他們上，還是我們這些老家夥活動活動筋骨吧。”

莫萬裏也道：“對，我這條命反正也是白天揀回來的，再送回去也無妨，隻是也要他們多死幾個人。”

馬如龍道：“事情還不到這地步，先把人聚在一起，守起來人手也足。他們就算圍住我們，咱們這些人難道是他們一口能吃下的？混戰當中機會更多。”

他隻是故意說得輕鬆，心裏卻明白真的到了生死關頭。

但若要雲行無影們下用屍體堆出一條路來讓他脫險，他卻是寧死也不為的。想到苦禪大師的囑托，心裏喟歎一聲。

許士傑也並非完全是從許靜雯的暗記中找到這裏的，他隻是受白天的啟發：

既然有人能利用他和雲行無影門的聯絡信號把他們逗弄得團團轉，他應該也可以效仿一下。

所以他和馬俊才研究了許久，希望能從他們自己的信號中找出無影門信號的一些規律，結果卻是毫無所獲。

不過他卻認定這是一

條路子，便出動所有人手，搜索城裏各種可能是聯絡信號的跡象，就這樣才發現了許靜雯的各處暗記。

要破解峨眉派的暗記不需費多大氣力，隨之也就找到了這片區域，卻還不能確定就是雲行無影們的藏身之處，畢竟他們還不知道峨眉掌門早已經和馬如龍在一起了。

一旦標定這片區域後，他們用心觀察，這才發現許多房簷屋角的確有規律地亮出各種旗號，有的似乎是被風吹上去的一條絹帕，平時不會有人注意，此時卻發現這絹帕下麵有繩子係著，有的還是一些各種形狀的小旗子，這一帶民間風俗好巫，常有一些辟邪之類的物事掛在簷角，也是觀察許久後才認定是有意設置的信號，因為他們自己的信號和這一套也頗相仿佛。

許士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大有疑點的地方。

一旦覺得這裏有可能是馬如龍的藏身地，這可是空前的大發現，他欣喜之餘，唯恐驚動了裏麵的人，所以親自率領所有人從十幾條街區之外，就開始嚴密封鎖，而且一步步向裏麵滲透。

他滲透的法子也極高明，出入的人並不受攔阻，但都被他們暗中盯梢、盤查，確認是什麽人。

他們人手充足，作這些瑣碎繁重的事也毫不吃力。而且沒被任何人覺出有何異常。

入夜後，許士傑才讓手下加快進度，雖然加快，卻也如蝸牛爬行一般，逐條街、逐個屋子的盤查、滲透，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除掉了梁子都手下警覺性非常高的那些暗卡，四大堂主和朱三也都不是等閑之輩，有時許士傑甚至親自動手，有的暗卡撞在他手上，即便覺出意外，也根本沒機會發出信號。

如此謹慎逼進，直到子夜時分許士傑才徹底完成了對雲行無影們所住的四套宅院的嚴密封鎖。

他並不急於動手，他也知道，機會也許隻有這一次了，所以不能求快，而是要求穩，務必達到萬全，而且他心裏還想多享受一會把馬如龍如甕中之鱉握在掌心的快感，最享受的是這一切都是聰明如馬如龍卻始終一無所知這一點。

當他發現從幾個他沒有注意的宅院裏跑出一些人，匆匆回到他標定的馬如龍藏身的大宅院裏時，也意識到對方有所察覺了，但他已經不在意了。

他所布下的已不是網，而是銅牆鐵壁。

但他還有一點頭痛的地方，就是如何防止馬如龍逃逸。

萬一馬如龍不顧其他人死活，自己奪路狂逃，還未必就能手到擒來。

馬如龍的武功固然是一點，更令人忌憚的是他有霹靂雷火彈這項利器，自己並不怕，其他人就得顧忌三分了。

是以他打定主意，要覷準馬如龍所在，自己親自和他交手，四大長老和朱三負責在旁觀敵掠陣，他在心中也想象過無數遍自己和馬如龍交手的各種可能，馬如龍即便能避開自己的攻擊，隻要有人阻上他三兩招，自己就不難追上。

他正想著，忽聽不遠處有人大聲喝道：“什麽人？”隨後便是金鐵交鳴之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