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如龍和新月也衝到平台邊上向下看去,隻這眨眼間的工夫,兩個人的屍體已被撕扯得不成樣子,肚腹也被獅子的利齒撕開,裏麵的五髒腸子都流淌出來。

新月“嘔”的一聲,險些吐出來,馬如龍的胃裏也是一陣翻滾,不忍再看,閉上了眼睛。

“大人,他們開始動手了。”李實的影子似的人衝進房裏,興衝衝地說。

“他們怎樣動的?”李實也是精神一振,知道決戰的一刻終於到來了。

“他們先是派人封鎖洛陽所有的城門,現在已拉起吊板,開始封鎖船上的房間,任何人不得離船。”

“這麽說那人真是在船上?”

“當然,別人不可能有權封閉洛陽城的城門。”

“可他封鎖這條船做什麽?

“對付我也不必如此張皇其事,我又飛不到天上去。”李實不解地問道。

“他好像是搜索什麽重要的人?不是衝著大人來的。”

“馬如龍!”李實腦中靈光一閃,“他們一定是在找那個叫馬如龍的人。”

“大人是說那位馬公子還沒有離船而去?”

“他一定是負有重大使命才到船上來,難怪我一見他就有非同尋常的感覺,他姓馬,可能是太後那麵的人。”

“可是整個計劃不是大人一手製定的嗎?還會有大人不清楚的事嗎?”那人不解地問道。

“計劃是我製定的,可計劃龐大,在執行的細節上多少有些變化也是很正常的。”

“另外,還有個人也上了船,而且據說是和馬公子在一起,他們可能要找的不是馬公子,而是這個人。”

“他是誰?”

“她是……”那人附在李實耳邊低聲說出一個名字。

“什麽?是她!”李實如同被人當頭一棒,眼前金星亂舞,身子也有些搖晃。

“大人!”那人急忙扶住李實。

“我們馬上出去,一定要搶在前麵找到她。”李實努力鎮懾心神,焦急地說。

“可是現在外麵一片混亂,出去很危險。”

“就算我們都死掉,也要保住她安然無事。”李實厲聲吼道,全然忘了宰相的風度,自己搶先向門外衝去。

“他們就是從這裏下去的?”

皇上趴在嫣紅的房間裏洞穴口上,向裏麵望去。

“船上各處都搜遍了,沒有他們的影子,有人看見他們偷偷溜進這個房間裏,而且再沒有見他們從這裏出去。”一旁的陸士龍答道。

屋子裏隻有他們兩人,昏迷不醒的嫣紅早已被抬到別的房間裏去了。

“都是死人,看見為什麽不報告?到徹底搜查時才說?

“把那人抓來,從這裏扔下去。

“這種蠢材倒是喂獅子的好食料。”皇上冷冷罵道。

“皇上,他們隻是一般的侍者,並不知道這個房間的特殊性,還以為這對客人有特殊的癖好,也就沒向上報告。”

“算了。”皇上揮了揮手,顯得心煩意亂,“他們確實看清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保證沒有看錯?那個女人不是咱們船上的人?”

“皇上,我再三問過,他們用人頭擔保,絕對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從相貌上看就是馬如龍,至於那個女的,他們沒有看清麵目,不敢確定是不是咱們船上的人。

“但咱們船上的女人我也查過了,一個人也不少。”

皇上久久地望著洞穴下麵,心神不寧,許久才站起身歎道:

“算了,我的煩心事夠多的了,況且這也是不可能的事。”

“是啊,皇上。”陸士龍知道皇上擔憂的是什麽,忙賠笑分解道,“這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皇上不必效杞人憂天。”

“可是他們下去幹什麽哪?下麵等待他們的隻有獅吻。”

“他們哪知道這些,也許他們不知怎麽發現了這個洞,以為裏麵真有海盜收藏的寶藏呢。”陸士龍笑了起來。

“嗯,你說的有理。”皇上也朗聲笑起來,“也許這兩人和老頭子並不是一夥的。

“他們或者以為我們是從海上歸隱的海盜,在這裏藏了一筆驚天財富;或者見我們船上生意太紅火了,想從中大撈一把,結果倒是肥了咱們那幾頭獅子。”

“皇上所言極是。”陸士龍笑道,他心裏隱隱覺得或許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但是皇上既肯這樣想,自己也能減輕不少罪責,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走,咱們去拜會老頭子去。

“也該是他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時候了。”

“走吧。”

馬如龍輕輕拍了一下新月不住聳動的肩膀,歎了口氣,自己起身走向門旁。

新月強忍著沒有吐出來,胸口間卻似有異物堵塞一樣,倒不如一吐為快。

但她不願在馬如龍麵前示弱,也就強撐著。

馬如龍走進那道暗門,見是一條長長的巷道。

他左右看了幾眼,卻不知該向左走,還是向右走。

“左麵。”新月跟過來,簡潔地說。

“你怎麽知道?你對這裏不也是一無所知嗎?”馬如龍冷冷地說。

“我怎會一無所知?我若什麽也不知道下來幹什麽?”

“那你怎麽不提醒我下麵有四頭獅子?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僥幸攀住了這個平台,不單我喂了獅子,成為孤鬼冤魂,你也同樣難免如此。”

“喲,你還在為這個生我的氣。怪道臉都陰得快滴水了。”新月笑道,隨即又滿懷歉意地說,“你別怪我,我倒真不知道下麵有四頭獅子,如果知道,就不會帶你來,而是帶四頭老虎了。”

馬如龍笑了,他們相識半年多來,這還是新月第一次向他說軟話,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是向左麵走嗎?”馬如龍又重複問了一句。

“左麵如果走不通,再走右麵好了。”新月笑道。

“那要是右麵也走不通呢?”

“左右都不通,就隻有走上麵了。反正這裏前後無路,又是最底層,不可能下,自然隻好上了。”

“那你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馬如龍又是可氣又是好笑。

“你別急嘛,我不是不知道,可是別人給我的圖紙上並沒有這一層,所以我對這裏不熟悉,到了上麵自然就知道了。”

“你還有圖紙?”馬如龍不相信地看著她。

“當然。”新月得意地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紙,在馬如龍眼前晃動著。

“是花錢買來的吧?別讓人給騙了。

“收了你的銀子,給你在紙上畫些破東爛西的充數,破點財倒還罷了,咱們就隻管等著餓死在這裏吧。”

“怕什麽?下麵還有四頭獅子哪,夠你吃上一年半載的。”新月的心情似乎好了起來,“你別小瞧這張圖紙,這可是花錢買不到的。

“來頭大著哪。”

“什麽來頭,願聞其詳。”馬如龍一邊說著,一邊上下左右仔細搜索著。

“這張圖紙就是設計這座房子的人畫的。

“他當時和許多工匠被召集來建這座船型房子,他按房主的意思把房子設計好後,卻發現房子內部有太多的秘道和機關消息,便知道這座房子不是用作一般用途的,他也知道這座房子既然有太多的秘密,建成後自己和所有的工匠都難免殺身之禍。

“便憑記憶複製出了這張圖紙。

“在房子完工的前一天通過秘道逃了出來,逃到一個偏僻的地方隱姓埋名才活了下來。”

“他既然隱姓埋名,這張圖紙又怎會到了你的手裏?”馬如龍問道。

“這人和我家是世交,我家的房子也都是他設計的?”

“都是?”馬如龍停止了搜索,眼睛定定地看著新月,“聽起來你家有很多房子似的?”

“是不少。”新月歎了口氣。

“那你父親一定是大有來頭的人,怎會被海盜船的主人

害死了?”馬如龍饒有趣味的看著新月。

兩人相識、相處的時間也不短了,但她的身世依然是個謎。

“還不是為了權勢富貴,在這世上最害人的莫過於權力和金錢。”新月又重重歎了口氣,一雙秀眸中又有了迷朦的淚光。

“這海盜船的主人也真怪。”馬如龍急忙轉移話題,“不就是建座怪模怪樣的房子嘛,還跟皇帝修陵墓似的要把工匠全部殺死。”

“你說的那是秦始皇,別的皇帝可不這樣。

“皇帝中固然有壞的,但大多數皇帝還是仁慈愛民的好皇帝。”

“嗬,好像你跟皇帝是親戚似的,還為皇帝唱起頌歌來了。”馬如龍嘲笑道。

“高攀不上。”新月頭一揚,昂然說道。這才發覺兩人一直站在原地未動,“喂,你怎麽不走啊?站在這裏磨蹭什麽?”

“那你還是堅持向左走嗎?”馬如龍笑了笑。

“向左!你今天怎麽了?絮絮叨叨跟個老太婆似的。

“左麵走不通再向右,右麵走不通就向上,上麵再不通你就跳到下麵喂獅子去。”新月突然又大發起火來。

“那就別費事了。直接向上好了。”把新月逗弄得火起,馬如龍心滿意足了,他縱身一躍,已抓住頂壁一根不引人注意的鐵條,用力向下一拉,鐵條被拉下來,竟是一條小梯子。

“頂壁也隨之現出可容一人通過的方孔,如同天窗。

“咦?你怎麽知道這裏的機關?你也有圖紙嗎?”新月睜大了眼睛。

“我沒有圖紙,可是我有眼睛。”馬如龍得意的一笑,退後一步,躬身道,“請吧,公主殿下。”

“什麽?”新月邁步剛要上,又收了回來,嬌軀一震,雙目似有電光射出。

“你別怪我。”馬如龍掩口不迭,囁嚅道,“從開始認識你,你就端著公主的架子,對我吆來喝去的。

“我隻是說你像個驕傲的小公主,並不是有意諷刺你。”

“噢,你不是有意諷刺我,那一定是在無意諷刺我了,總之是諷刺。

“這可是你自招的。”新月眼中又換成柔和的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諷刺你。”馬如龍急忙辯解。

新月狡黠一笑,邁步踏上梯子細細的鐵條,忽然又回眸一笑,說:

“我知道你一直千方百計用話套我,想問明我的身世。”

馬如龍微微一笑,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隻是真的不想讓你知道。

“如果能永遠讓你不知道該有多好,可惜沒有什麽事是能永遠瞞住的。

“你不用急,等這件事完了,你就算不想知道都不可能了。”新月幽幽說著,恍如一聲長長的歎息。

“你把自己的身世說的比這艘海盜船還神秘、還可怕。”

“既不神秘,也不可怕。”新月苦笑一下,又歎了口氣,“不過,我倒是真怕。”

“怕什麽?”

“怕……”新月忽然抓住馬如龍的手,“怕你知道後就不再愛我了。”

馬如龍倒嚇了一跳,心裏暗道:這有什麽可怕的?你又不是狐狸精,身世暴露後會顯現原形?

“你答應我好嗎?”新月有些動情地說。

“什麽事?”

“不管以後怎樣,你都像現在一樣愛我,永遠不會改變。”

“喂……”馬如龍終於忍不住了,“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愛你嗎?”

“這……”新月一怒,抬手便打了過來。馬如龍早見機退到一邊。

“好,你不愛我,算我自作多情,可是我決不許你再去愛別的女人,你愛一個我就殺一個,看是你能愛上的多,還是我能殺的多。”

“你這是哪家的王法?”馬如龍抗辯道。

“這就是我家的王法,沒道理是嗎?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新月說完,便徑自向上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