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武”盛會之後,殺進前32強的學子們成為前來冷月生武術學院的各路商豪巨子鏢局酒店的選秀人員的搶手貨。位列第19名和第24名的花小浪與蕭月月,自然也是各路人馬追逐的對象。

蕭月月色藝雙全,被壟斷西南金玉市場、外號人稱“鎏金砌玉”的黑道老大朱文科看中,開出令人無法抗拒的百萬美元年薪,聘她為貼身保鏢。這正是蕭月月夢寐以求的,於是雙方一拍即合,蕭月月假惺惺地灑淚辭別了師父龍飄飄,追隨朱文科去了雲南。

花小浪一直對蕭月月情有獨鍾,緊追不舍,眼見心上人被大款拐走,眼裏急得直冒火,無奈赤手空拳,豈是億萬富翁的對手,但心有不甘,遂舍棄了數家追逐者的高薪誘惑,屈就到雲南一家和朱文科有千絲萬縷聯係的“走四方”鏢局,做了一名鏢師,伺機與蕭月月重溫鴛夢。

帶著龍飄飄的秘密指令,天心浪子潛入雲南,先找到蕭月月,核實了那晚追蹤流氓公子的若幹細節,再用計框出花小浪,施之以“美人酥”,在花小浪功力暫失的時候,用酷刑逼他説出了那晚的實情,隨即火速趕回,向龍飄飄匯報,但還是晚了一步,冷月生已經對外宣布流氓公子為其衣缽傳人,並責令龍飄飄搬出了冷府。

“我靠!”接到了天心浪子的密報,龍飄飄恨得牙根癢癢,不禁冒出了一句粗話,“原來臭流氓真的跟青鳥依竹有一腿。”

龍飄飄萬分後悔當初粗心大意,錯過了搞定流氓公子的大好時機。不然,即使自己成不了冷月生的衣缽傳人,但讓流氓公子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卻並非難事。

“是呀,龍妹,”天心浪子不失時機地火上澆油,“為今之計,隻能寄希望以此為把柄,亡羊補牢以秋補夏死馬當成活馬醫,跟流氓那廝拚個魚死網破。”

注意已定,兩人敲定了“斬流”行動計劃,向流氓公子下達了“最後通牒”,相約三日後午夜子時在當年天心浪子和小黑決鬥的小樹林向流氓公子攤牌。

功夫不負有心人,鐵杵終於磨成針。連日來,流氓公子沉浸在無盡的喜悅之中。曆經了三年多風風雨雨的錘煉,他已經成熟冷靜的許多,麵對媒體的狂轟濫炸,表現出氣定神閑不動聲色穩如磐石的大家風範。因為他知道,這隻是在如履薄冰中走完了萬裏長征的第一步,更艱苦的考驗還在後麵,自己必須進一步贏得冷月生的心,以期早日學到其武功精華,揚名立萬笑傲江湖,再化解兩家的恩怨,和青鳥依竹雙飛雙棲,相忘於江湖。

接到龍飄飄的“最後通牒”,流氓公子心中一凜,從寥寥數語的字裏行間,隱約感到一縷殺氣。但他知道此事遲早得有個了結,因此並未慌亂,心想正好借此機會讓龍飄飄知難而退跳出圈外,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走陽關大道獨木小橋。

“大哥,我要回家和小妮子完婚,暫時不能在你身邊了。”小黑戀戀不舍地向流氓公子辭行,“這是一張100萬兩的銀票,大哥一定要收下。另外,‘踏雪無痕’就送給大哥代步。三年後的‘華山論劍’,就是我們兄弟相逢之時,我一定親赴華山為大哥助威。”

“好兄弟,”流氓公子緊緊握住小黑的大手,眼睛不禁有些潮濕,“我們弟兄倆相處了三年,大哥虧欠你的太多,怎麽還能收你的銀票?你的心意大哥領了。”

“大哥你怎麽這樣?”小黑急得額頭上青筋暴起,複將銀票塞到流氓公子手中,“沒有大哥,我恐怕早就命喪在天心浪子那廝手裏了。大恩不言謝,我這條命都是大哥的,區區一張銀票算得了什麽?大哥若不收下,我從此與你一刀兩斷永不相見拉你進黑名單。”

小黑一急,詞不達意地用上了QQ聊天術語,逗得一旁的琉璃小魚兒“噗哧”笑出聲來。

流氓公子心中莞爾,心道:這個小黑真是個實誠的好兄弟,再推辭就是難為他了。

“好,那大哥就愧收了。”流氓公子收起銀票,打破了沉悶的氣氛,“為了我們三年的友情,為了祝福你和小妮子喜結良緣白頭偕老,今晚我們弟兄三個痛飲三百杯,不醉不休。”

“嘿嘿,這才是我的好大哥嘛!”小黑頓時咧開大嘴開心地朗聲笑了起來。

半輪殘月掛在枝葉稀疏的樹梢,一陣寒風襲來,葉子們在相互惜別中,無奈地離開棲息了一年的枝頭,複歸於腳下的土地。在它們離開的地方,新的生命已經在孕育,所以,葉子們是平靜和了無遺憾地離開枝頭的。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從誕生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起,每個人都義無反顧地向著死亡這個終點線衝刺。盡管這條路上有很多誘人的風景,但大部分人都無暇欣賞,全力為了那虛幻的名利奔波匆忙。最後,即使站到了人生冠軍的領獎台上,才發現自己的人生已經透支殆盡,那份期待中的榮耀原本一文不值,而在這條路上不慌不忙,一邊散步,一邊欣賞風景走在最後的人,才是最大的贏家。

流氓公子早早來到小樹林,在等候龍飄飄的時刻,觸景生情,生出萬般的感慨。

一晃三年的青春時光就這樣逝去了。節令已過小雪,此刻的祁連山,早已飄起隆冬的第一場雪,白茫茫地覆蓋在曾經綠草如茵的大地上。雪後晴朗的日子,正是冬獵的好時光,催馬揚鞭,飛馳在無垠的曠野,弓弦一響,驚慌失措的兔子便在雪地上打起滾……雖説江南風景如畫,但流氓公子還是無限留戀塞北家鄉的那些美好時光。

在這三年成長的歲月裏,在對人生意義越來越成熟的深入思考中,流氓公子時時想起自己當初的抉擇。漸漸地,他對自己當初矢誌不移的決心和勇氣懷疑起來,而惶惑和動搖趁機占領了他思想的半壁江山。

天地生萬物,無圖回報。萬物生長於天地之間,原本應遵循這一規律。如動物育後代,養其身,授其技,護犢之心堪比人類。但一伺成年,就逐其出門,將愛順延於下一代。而自封為萬物靈長的人類,卻自作聰明逆天而行,往往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下一代身上,讓子女們既要將愛順延,又要將愛回報,同時還要身背沉重的精神負擔上路,完全忘記了站在自然的角度,子女除了與自己有血緣關係之外,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應該有自己全新的生活和人生。猶太先哲曾説過:“己之不欲,勿施於人。”但為什麽要施在自己的親人身上?這究竟是人類的聰明,還是人類的愚蠢?

想到這一層,流氓公子漸漸領悟了,人來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聲為什麽是啼哭而不是笑聲,因為這是一個苦難的開始。每當新年的鍾聲響起,人們紛紛以各種方式慶祝天增歲月人增壽,這是多麽荒誕的舉動啊!為自己向死亡又邁進了一步而慶祝,大概上帝也會為之疑惑和不解的。在人類身上,類似這樣逆天而行的事例不勝枚舉,而又有多少人思考過這些問題?思考過的人當中,又有幾個敢於衝破圍城做吃螃蟹的第一人?

流氓公子決心做一個精神上的叛逆者,在這之前,他要完成父親的心願,然後擺脫生命中的種種枷鎖和羈絆,攜青鳥依竹之手,走自己的路,盡情領略人生之路上的動人風景。

流氓公子似乎忘記了周圍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的思考中,眼前浮現出青鳥依竹的身影,嘴角掠過一絲幸福的微笑。

而青鳥依竹真的來了,她身穿流氓公子熟悉的一襲白裙,長發飄飄,踏著月光,在薄霧中輕輕嫋嫋地走過來。

“依竹——”流氓公子情不自禁地輕輕叫了一聲,快步迎上前去,他已經三個多月沒有見到青鳥依竹了,乍然相見,心中自有萬般的驚喜。

“流哥——”青鳥依竹溫馨地叫了一聲,向流氓公子敞開的懷抱撲去。

流氓公子突然覺得聲音不對勁,仔細一看,原來正是給他下“最後通牒”的龍飄飄,趕緊閃身躲開,心中後悔剛才隻顧想心思走神,放鬆了警惕。

眼前的龍飄飄一身青鳥依竹平時的裝束,不施脂粉,天然去雕飾,魅力十足的鵝蛋臉白晰細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盈含笑地注視著流氓公子,那份風韻倒真和青鳥依竹有七分相似。

“嘻嘻,原來師哥喜歡清純MM哈,”龍飄飄舞著衣裙在流氓公子麵前轉了一圈,笑道,“既然師哥喜歡,今後我天天穿給你看。青鳥依竹能做到的,我一樣能做到,而且會比她做得更好。”

“我不懂你的意思,”流氓公子裝聾作啞,不動聲色地説道,“你説的是師父的寶貝千金嗎?”

“師哥你就別裝了,你泡青鳥依竹的事我已經一清二楚了。”見流氓公子還跟她打啞謎,龍飄飄從身上拿出一份信遞給他。

借著月光,流氓公子看到是一封血寫的自白書,落款署名:花小浪。

一絲涼意襲上流氓公子的後脊梁,他知道一念之慈,終於讓花小浪給壞事了。他極力掩飾自己心中掀起的萬丈波瀾,裝做平靜地將信還給龍飄飄,靜觀其變。

“難怪師哥總是對我敬而遠之,讓我好生奇怪,原來師哥胸中城府深不可測,早就瞄上了師父的千金,真是了不起啊!”龍飄飄將譏諷嘲弄醋意混合成報複的快感,浮現在吟吟笑意中,“現在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隻可惜這個秘密現在讓我知道了,我相信這封信要是送到師父他老人家手裏,後果你比我更清楚,師哥你説是不是啊?”

龍飄飄上前一步,將粉臉湊到流氓公子眼前,無不得意地説道。

“你以為師父會相信嗎?”流氓公子本能地後退一步,色厲內荏地説道。

“你以為師父會不相信嗎?”龍飄飄仿佛洞察了流氓公子的心思,乘勝追擊,緊逼上前,厲聲説道,“那咱們就走著瞧。”

“好吧,説説你的條件,我答應考慮。”流氓公子無奈,將三十六計在腦海中掃描一遍後,覺得殺人滅口顯然不是上策,雖然自己武功遠勝於龍飄飄,但憑借用毒的本領,龍飄飄要想逃走也不是沒有可能,權衡再三,決定采用劉邦當年燒毀棧道退守漢中的緩兵之計。

“你以為有資格和我講條件嗎?”龍飄飄不吃這一套,收起笑容,臉上風雲突變,大有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你仔細聽好了,我隻有三個條件,你必須無條件答應。”

“好,我答應你。”流氓公子隻能接受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