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你也有低頭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脖子裏施了鋼筋呢?”一種成就感浮現在龍飄飄臉上,她以貓戲老鼠的口吻説道,“本小姐從來不喜歡勉強別人,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製肘於人,流氓公子恨得牙根癢癢,真氣不由自主地運於兩掌,指尖微微顫動,這一掌若擊出,其力何止千均。但他很快清醒地意識到,這無疑是最愚蠢的舉動。

“其實——”流氓公子頓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説道,“我心裏蠻喜歡師妹的,隻是……實在沒有勇氣説出來。”

流氓公子臉頰泛紅(其實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氣得血氣上湧),一副初戀男孩的窘迫狀(這倒是裝的)。他知道,龍飄飄的弱點在於她內心的自負和高傲,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可乘之隙。

“真的嗎?師哥。”龍飄飄暈過去了半秒鍾,流氓公子的表演天賦讓她陷入了短暫的幻境,尤其是“師妹”這個稱呼,讓她有一種吸食海洛因後騰雲駕霧般飄飄欲仙的感覺。但本能使她對這突然砸到自己頭上餡餅的安全性產生了懷疑,“哼,本小姐可沒那麽容易暈菜,除非你給我一個相信的理由。”

“愛信不信,沒有理由。”流氓公子半嗔半怒地説道。這是鋌而走險的一招,因為他實在找不出肉麻的理由,同時從龍飄飄剛才的神色中,他感覺到:反其道而行也許是搞定她的好辦法。

“説得好,這就是最好的理由。”龍飄飄果然中計,非常讚賞地對流氓公子説道,“我就喜歡師哥身上的這種傲氣。愛就愛了恨就恨,那些酸哄哄的山盟海誓頂個屁用,説難聽點,還沒有一個響屁聽來舒服。嘻嘻……”

龍飄飄為自己突發靈感隨口而出的粗俗比喻忍俊不禁,流氓公子也不禁莞爾,隨即附和道:“師妹真乃幽默天才,這個比喻雖然不雅,但卻如‘太祖長拳’一般樸實實用,定讓那些喜歡把山盟海誓掛在嘴邊花花公子聽來吐血。”

“師哥拍馬屁的功夫也讓我聽來吐血哦!”龍飄飄半嬌半媚地咯咯笑道。剛才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緩和了許多,流氓公子抓住有限的時間,全負荷運轉腦細胞,思忖應對龍飄飄三個條件的緊急預案。

“能在冷月生的眼皮底下泡到青鳥依竹,師哥的城府師妹可不敢小覷。”龍飄飄並沒有被流氓公子的“美男計”完全衝昏頭腦,斂起笑容,正色言道,“不答應我的三個條件,説得再好聽也是白搭。”

“好,師妹説來聽聽。”流氓公子心中惱恨之極,卻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精明和老到。青鳥依竹雖然冰雪聰明,但哪裏會有如此鬼魅的心機,恐怕被人家賣了,還會幫人家數錢。

“第一,和青鳥依竹一刀兩斷。”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龍飄飄的牙縫裏擠出來的。

流氓公子心裏涼了半截,心道:KAO,好苛刻的條件。

“當然,我也不會為難師哥,”見流氓公子沉默不語,龍飄飄補充道,“在學到冷月生的武功以前,你也可以繼續假裝和青鳥依竹保持關係,三年後你武功大成之時,就是我們完婚之日,你可能做到?”

“好,我答應你。”流氓公子心道:三年之間還會有很大的變數,到時候我武功大成,量你也將我無可奈何。

“第二,殺了冷月生。”龍飄飄眼中透出的冷光讓流氓公子不寒而栗,“當然,這也是三年後的事,我要讓青鳥依竹這小蹄子徹底對你死心斷念。你可能做到?”

流氓公子終於領略了這女人的歹毒。不管怎麽説,冷月生也與她有師徒情分,但為了一己之欲,竟然要致之於死地而後快。自己若真的娶她為妻,豈不是將性命交於她手,成為滿足她私欲的工具。原本他與冷月生也隻有師徒之名,但有了青鳥依竹這一層關係,又如何能做這喪盡天良之事?好在這也是三年後之事,還有緩衝的餘地。

“可是,忤師的罪名會令我身敗名裂,即使擁有‘大力神杯’,又如何能夠號令江湖?”流氓公子試圖説服龍飄飄,“何況,一旦我娶你為妻,依青鳥依竹的性格,自然會對我心灰意冷的。”

“嘿嘿,師哥雖然城府頗深,但在研究女人心理方麵可就太傻冒了。”龍飄飄冷笑道。顯然她對流氓公子提出異議極不滿意,“女人的心思隻有女人知道,我也不跟你廢話,這就是我的行事風格,你答應不答應?”

“好,我答應。”流氓公子不敢再爭辯。

“第三,我要你今晚就和我有夫妻之實。”龍飄飄略帶羞澀卻又狡黠地説道,“我要以我的處女之血作為憑證,否則,我怎麽能夠確定你所答應我的前兩個條件不是緩兵之計呢?”

龍飄飄話一出口,流氓公子一顆心就墜入了萬丈深淵。龍飄飄不愧是龍飄飄,這一招可謂絕殺,把流氓公子精心謀劃的玲瓏棋局徹底擊碎了。若是答應,如何對得起青鳥依竹?若是不答應,顯然自己前麵的承諾是騙人的鬼話。怎麽辦?麵對如此棘手的兩難選擇,流氓公子頓時思維倒轉血液凝固冷汗涔涔,傻了呆了暈了懵了!

“哼哼,就知道你在涮我。”見流氓公子遲遲不作決斷,龍飄飄臉一沉,彎眉擰在一起,陰冷地説道,“甭以為我是弱智豬頭白開水,三兩句甜言蜜語就涮得不知道東南西北風,白板發財吊紅中了。告訴你,空頭支票沒有用,本小姐誰也不信,隻信自己。我可是自願的,有沒有誠意,可就要看你的表現了,怎麽樣啊?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説不定一會還會再加上兩個條件。”

“好師妹,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怎麽會不答應呢?”流氓公子裝作饞涎欲滴地説道。絕望中,他的腦細胞終於迸發出了靈性的火花,“不過,若是現在就和師妹結為百年之好,那奪取‘大力神杯’號令江湖就隻能等下一輩子了。”

“此話怎講?”龍飄飄疑惑道。

“師父的冷月劍法隻能以童子之身才能修成正果,師妹若現在就與我合好,豈不是壞了大事。但我既然答應娶師妹為妻,何去何從,師妹説了算。”誰説中國足球沒有好腳法,流氓公子一腳長傳,足球劃著漂亮的弧線準確地送到龍飄飄的腳下。

“你敢暈我?”龍飄飄腳踩流氓公子傳過來的球,乍信乍疑,“我怎麽從來沒有聽師父講過?”

“師父前天親口對我説的。”流氓公子信誓旦旦地慷慨激昂擲地有聲,怕龍飄飄還不相信,又誘發道,“你想想,師父成名那麽早,為什麽直到28歲才完婚,就是因為那時候他大功未成。”

“原來如此。”龍飄飄終於信以為真,流氓公子剛剛喘了口氣,但龍飄飄巾幗不讓須眉,隨即將球又複傳到流氓公子腳下,“我且信你一次,但我有辦法讓你信守諾言。”

龍飄飄從貼身的紫橙色小兜中取出一個褐色的小藥瓶,小心翼翼地將一粒味精大小的白色晶體倒在一小片玻璃紙上,對流氓公子説道:“這是我最新改良的‘冰花之毒’,毒性將會在三年後發作,你若信守三個承諾,到時候我自然會為你解毒。怎麽樣?把手伸出來吧。”

“咕咕喵——”竹林裏傳來了一聲夜貓子的叫聲,如慘笑,如嗚哭,驚得正在手托香腮癡癡地看著半彎殘月的青鳥依竹心驚肉跳、不寒而栗。寒風陣陣,竹聲蕭蕭,她不禁縮了縮身子。

自從流氓公子住進冷府,竹林裏就遷來了一隻鴟鴞(俗稱夜貓子),每到夜深人靜,突然一聲“鴞音”,讓人驚出一身冷汗。青鳥依竹讓牧羊異客設法將其趕跑,但這廝晝出夜歸,跟牧羊異客玩開了“藏貓貓”,竟然將其無可奈何。無奈,青鳥依竹隻好讓秋水百合搬上來和她作伴,但還是隻要聽到這廝的叫聲就會失眠,癡癡地在黑暗中坐等天亮。為了彌補睡眠不足,隻好在午後多睡一會,但畢竟陰陽顛倒,人消瘦了許多。

“該死的東西。”正在臨摹字貼的秋水百合恨恨地罵了一句,放下毛筆,取過一件風衣披在青鳥依竹身上。

自從秋水百合搬上樓來住,青鳥依竹便在閑暇時教她習字識文。一來轉移注意力,以解她對流氓公子的思念,二來也是為秋水百合著想,將來嫁一個好人家,也不枉隨了她這麽長時間。秋水百合也知道小姐是為自己好,雖然天生似乎跟文字有仇,但還是耐著性子拿起了筆。

“小姐,我想了一個好辦法,明天就可以搞定這個討厭的家夥。”秋水百合關上窗子,見青鳥依竹默然不語,一邊扶她到書桌旁的椅子上休息,一邊説道。

“牧羊叔叔都拿它沒轍,你又能將它怎樣?”青鳥依竹輕輕歎了口氣。

“牧羊叔叔練武練呆了,隻知道武力征服,這不是好辦法。”秋水百合一撇嘴,得意洋洋地説出自己的想法,“剛才我突然想到,這廝不是喜歡吃耗子嗎?明天我去街上買上兩包耗子藥,毒上幾隻死耗子放到竹林裏,讓它吃飽喝足了上西天,也算不枉此生。嘻嘻……”

“怕怕,不要這樣,好歹它也是一條命哦。”青鳥依竹連連擺手,“世間眾生平等,它雖然擾亂了我們的生活,而我們驅趕它,又何嚐不是擾亂了它的生活呢?既然它與我們為鄰,那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雲隨風飄,緣聚緣散,該走的時候,留都留不住呢,還是隨它自生自滅去吧。”

言語之間,青鳥依竹又想起了近在咫尺卻無緣相見的流氓公子,長長的睫毛一閃,兩滴晶瑩的淚水便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小姐,你是不是又想起公子了。”見青鳥依竹落淚,秋水百合有點著慌,“都怪百合不好,我聽話,不毒它便是了,小姐別哭啊!”

“你最近見到公子了嗎?他身體怎樣?”青鳥依竹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輕輕擦去眼淚,向秋水百合問道。

“小姐最近記性好差吔!這是今天第三次問我了。”秋水百合揶揄道。見青鳥依竹嬌羞得兩頰泛紅,為了讓她高興,還是神采飛揚地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