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陰霾四合的天空,忽爾竟透出了陽光來,海麵泛起一片金碧,耀目生輝。風勢漸漸緩和下來,波瀾不興,水平如鏡,正好是揚帆時候。上下天光,一碧萬頃,壯麗無情的景色,教大船上每個人都興奮莫明。

岸上揮別的人眾多,他們都極之渴望船上的精英代表,能到“天苦獄”去破除萬難,破十關九局,把神藥奪來,治好月兒,再拿來大筆銀両作軍餉,為進攻“月雁京城”打下基礎。

十年了,月未央是大家心目中的大英雄,十年前他的一切,一夜間全然消失於無形,十年後好應該讓他翻身,再來個一鳴驚人。為啥島上不是姓月的,都甘心情願等待月未央再號令,東山再起呢?因為從前的月姓親族,為“月雁城”開荒的群眾,在大城光輝來臨後,都果然得到月未央偏私好好回報。

月未央沒有忘記任何一個為他打下江山的人,就算十年前三千姓月的一概被斬盡殺絕,月未央仍在“月孤島”上建有“月葬崗“和“月夜屠城壁”來紀念他們。

月未央絕對是個念舊的好頭領,為他出生入死,必然不會失望。這了不起的奇才,也是少有能帶領平凡人飛煌騰達的領袖。

原來居住在偏僻“月孤島”上的民眾,隻可能世世代代務農或打魚為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什麽榮華富貴根本是癡人說夢。但月未央的出現,卻為大家燃點了希望,生活頓然變得不再單調。

月未央代表希望,他有能力建造“月雁城”,當然亦有能力攻打奪回“月雁京城”。隻要他帶領島上民眾,攻下“月雁京城”,富貴榮華難道還會遠嗎?因此島上渴望扭轉生命的少年人,都甘心情願受軍訓,勤練武功、戰陣,一心渴想有一天能助月未央攻打“月雁京城”,把美夢變成真。

充滿幻想的熱血少年們,把整個山頭圍得滿滿,都高喊鼓勵,又不住揮手,期望郡主可以把八十萬両帶回來,展開大家生命中最重要一頁。

相思郡主、朱子、小子、毛九裏、春雪、月兒、餘弄、常大海、常二陸、常三空,還有夜無情和玉仙,合共一船十三人,遠征“東海星宿天苦獄”。這一批可以為“月孤島”上萬千少年人,帶來新希望的精英,揚帆而去。他們可以成功而回嗎?無人敢肯定,因為天下間根本從未有人能接連破盡“天苦獄”的十關九局。

小子好留意每一張少年人的臉,他們都充滿期望,熱情濃烈。“月孤島”上少年人的希望,就像全都背負在船上十二人身上。

突然屁股遭一腳踢個正著,身旁的郡主笑道:“怎麽了,不舍得島上哪位姑娘或“巾幗英雌”啊?你這貪色鬼究竟又看上了多少可愛姑娘啊?”小子一手提著郡主的手,便道:“多得很哩,但一下子娶十個八個妾侍,也必須妳這大老婆批準才成啊,來,咱們好好討論一下!”

小子提氣便躍上,與郡主一同拔至帆上,同攀至帆頂,迎向海風,感受陣陣暢快感覺。小子笑道:“放心好了,口袋沒銀両的男人,哪有誰家好姑娘肯嫁我,唯有轉移目標,追求“南皇朝”郡主。正是夫憑妻貴,多少混個像昔日毛九裏的大官好位置,才是實際,所以小子愛郡主!”

右手擁著郡主纖腰,把她拉貼自己,氣得郡主也大發嬌嗔道:“哈……,你這一心飽吃軟飯的笨小子,今回大失預算了。哼!我這郡主是落難又無權無勢的假富貴,若然今次到“天苦獄”不能破十關九局,糟糕了!那便難有銀両支持生活,要靠小子張羅哩!”

打情罵俏互相調戲,小子與郡主都喜歡胡說亂扯,也許郡主本性就是俏皮愛玩,但形勢逼人,必須時刻運籌帷幄麵對大局疑難,致使原來性子被逼壓抑。小子卻碰巧誘發她的本性發揮,不羈、**的他總是口不譯言,卻又言之有物,雖隨意隨心行事,偏偏極之細心,如此男人世上少見,也就牢牢扣住郡主芳心。

小子從口袋裏取出僅僅餘下的幾文錢來,笑道:“哈……,郡主要我小子的銀両,那就好比向和尚頭借發了。不怕,不怕,八十萬両就在“天苦獄”上,妳說過大軍攻打“月雁京城”,大約四十萬両就夠,餘下的一半,夠我倆亂花亂用吧,嘻……,郡主放心依靠我好了!”

郡主把身體放軟,刻意倚向小子,讓自己得到一種完全依賴的感覺,笑道:“好啊,那就把破十關九局的重任全交你好了!”

小子用手指把海風吹得散亂的秀發撥好,嘻嘻笑道:“一言為定,十關的第一關“風流毒麵紗”憑著“煞浪海圖”指示便可越過,繼而的九局九個難關,包括“死局”、“騙局”、“箭局”、“亂局”、“棋局”、“僵局”、“殘局”、“賭局”和“局賭”,我小子一個人負責,一口氣全破關,哈……,好玩!”

郡主真的被沒頭沒路的小子氣死,秀眉微蹙,怔怔凝視良久,歎道:“我們麵對的“東海星宿”是”五邪門”門主之一,以他暴戾乖僻的火猛性子,設下一眾奇局,目的無非誘貪心人到島上送死。要是如此輕易便能過關破局,多年下來,又哪會令每次獲得“煞浪海圖”的闖關者都有去沒回哩!”

小子點頭道:“我在“苦酒窖”也曾看過有關“東海星宿天苦獄”的一些零碎傳聞,東海星宿是個設計精密機關的天才,但除此之外,在機關的神髓上,這老人家卻相連著人與人之間的獨特人性關係……。”

郡主嫣然一笑,顯然對小子的說話十分滿意,笑道:“果然是學富五車,沒錯啊,東海星宿是個極之孤獨的老人,他無妻無兒也無女,聞說是因為一直癡戀心愛的女人,卻偏偏被對方所拒,故此性格變得狂燥又憤世嫉俗。”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表麵上對闖關破局毫不在心的小子與郡主,其實早心裏有數,兩人對“天苦獄”及東海星宿早有詳細資料掌握手上,絕非無的放矢。郡主是個表麵上隨意隨心的人,實則一切一絲不苟,三年前曾飽受過她冷言冷語諷刺的小子,當然早已改過,才會獲得她垂青。

小子抱擁著他夢中仙子,享受片刻溫馨,當然快樂無比,隻是他的嘴巴仍是一貫的裝模作樣,亂說亂話:“唉!要破十關九局我小子一個人已足夠,其實也無須多十人來陪,若然隻得我倆,嘻……,大可以又來個天天裸泳,縱橫大海,也許在“天苦獄”前遊來遊去,便氣死寂寞頂透的東海星宿,哈……,再不用麻煩破關,走上島去捧走八十萬両便是!”

郡主被惹得哭笑不得,媚態橫生,笑得猶似花枝亂顫,哈哈的道:“破十關九局單憑一、兩人之力是妄想而已,東海星宿每局的設計,都針對不同情況而定,一般都同時要兩人一同闖關,若然彼此心態一樣,不同的九局終有一些會難倒闖陣者,小子啊,“天苦獄”沒這麽簡單哩!”

小子莫明其妙道:“有關這“天苦獄”的資料,我小子已齊全一切,但所知仍是有限,但為啥偏偏郡主所知悉的都比我更多、更詳細呢?”

郡主笑而不語,隻是眼珠兒不停的轉來轉去,含笑向小子作出不置可否的媚

態,就是要進一步考驗他。

小子詐作怒火中燒,喝道:“哼!臭丫頭,妳不肯說出因由來,我隻好用刑了,哈……,且看妳這嬌軀能捱多久!”

十指飛快抓向郡主脅下癢處,登時教她呱呱失笑大叫起來。郡主遮住左脅,小子卻轉攻脖子,一掃又是痕癢難忍,左閃右避下,小子索性雙手同時疾攻纖腰,教郡主輾轉反側躲避。

突然俯身把嘴兒壓向耳朵,郡主還未來得及反應,小子已伸出長舌頭舔向耳窩,一陣酸軟難耐的感覺直透心窩,郡主當下撒嬌起來,叫道:“好濕呀,你這急色鬼又來欺負我,他日回宮必命人拉你進行宮刑,把那話兒斬草除根,哈……,從此以後一切也隻好用舌頭了!”

小子裝作驚駭莫明,雙目發愁,哀求道:“不……,郡主饒命啊,我舔妳耳窩,頂多是罰我割耳朵便是,豈能亂來宮刑,於理不合啊!”

郡主失笑道:“啊!看來也有點道理,但你色心太重,不斬草除根早晚會讓你幹出壞事來,唉!該當如何是好呢?”

郡主頭兒左扭右擰,俏皮十分,瞧得小子忍不住道:“好,君要臣死,臣便不得不死。郡主要我被閹,臣當然不得不閹。就這樣吧,我舔耳窩罰割耳朵,要斷我子孫根,看來也該先容我犯下舔郡主下身那幽黑……!”

還未說完,小子已一頭撞向郡主腹肚間,嚇得郡主努力掙紮,又來個雙手夾頭更奮力痛打,二人嬉笑聲傳遍全船,月兒當然也聽見。

垂垂老矣的月兒,當然明白小子、郡主是天生的一對,但她仍認定當天躲在澡房偷窺自己的就是小子,內心當然有點納悶。暗戀並不是太愉快的事,她與小子間又不能說成單純的暗戀,總而言之就是相當複雜。

舉起雙手凝視良久,眼目所見的盡是皺皮一大堆,幹澀又硬,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婆。雖然內髒並沒有因為外表衰老而影響,提氣、用力已恢複原來一樣,但容貌上的蒼老,始終教人難以接受。

遠遠躲在船倉一角的毛九裏,每一次偷偷望向月兒,心頭總是難免生出一陣陣酸痛。自責的內咎感總是揮之不去,若然進攻“刑春宮”時,鐵籠內的他不是被“香噴噴”迷瘋了,月兒又怎可能掉下南極仙翁處,被那變態的老怪物摧殘,吸去純精之氣,致衰老數十年呢?

自責、內咎是絕對最苦慘的感受,內心指責的人就是自己,絕對是無時無刻,永難靜止。毛九裏以前從未有過如此的感覺,加上對方是自己暗戀的月兒,那種痛又豈是筆墨所能形容,又豈是容易隨時間減輕。

雖然毛九裏一樣的如平常喜怒皆形於色,一樣的粗言穢語,一樣的呼喝自如,一派如常的我行我素。但唯有內心最明白,內咎、自責已開始蠶蝕他的心思意念,快樂人生已變得黯淡,如何也難以再有“痛快”的感覺。

毛九裏一再向自己發誓,一定竭盡所能為月兒奪得神藥,把衰老踢走,回複她昔日的青春。這一廂情願的決定,深深埋藏心裏。

但無論如何補償,自己始終欠了月兒一筆大債。難怪每一回偷望月兒,毛九裏都心痛。既苦害了她,當日又曾偷窺,還扮作小子去蒙騙對方,愈想愈是自責,毛九裏真的好希望有一天能把所有秘密告訴月兒,讓對方一刀把自己了結,總算還清心中虧欠。

“怎麽了,心事重重的毛大哥好少見啊,是誰弄得你胡裏胡塗,失神悵惘啊?”夜無情、玉仙分別左右向毛九裏依偎著,纏綿得如膠似漆,貼頭酥胸前壓,絕對的投懷送抱。

毛九裏仰首哈哈笑道:“胡說,我那有心事,哈……,能左擁右抱,兩大美人兒嫁我為妻,如此快活逍遙,還那裏會有心事?別胡猜瞎說!”毛九裏左來一吻,右亦貼麵親親,表麵上極力表現出若無其事。

夜無情突然噬齒痛咬毛九裏的耳朵,教他一陣刺痛難受,怪叫連連,夜無情才憤憤的道:“你這相公太過份吧,別以為我們住在孤島上便不識男人心,哼!你快說個明白,為啥平常都習慣挖鼻孔或耳孔,挖得暢樂自然,但自從我姊妹倆下嫁予你以後,便少有一樣的習慣呢?”

毛九裏被夜無情一言驚醒,才知悉其實內咎與自責真的已把自己徹底改變過來,什麽努力裝作若無其事,但在他人眼中,實則早已感到個中不妙。

毛九裏隻好勉強自圓其說,低下頭道:“這個……,我說了出來,兩位娘子千萬別怪責啊。因為我毛九裏是郡主一係,為朱子皇帝出生入死自是必然,今回去“天苦獄”奪八十萬両後,下回便要領兵麵對“花家將”。大敵當前,有了家室妳倆後,我……有點怕哩!”

千穿萬穿,除了馬屁不穿,對女人而言,動情說愛的假話,也一定不穿。毛九裏這隨意而作出來的謊話,惹得擁著他的兩個女人,竟同時嚎啕大哭起來。人世間竟有男人如此為自己憂心,怎不感動呢?

夜無情盼望能嫁為人婦已久,但三次皆被上天戲弄,心碎又再心碎,當然痛苦萬分。但如今能倒在毛九裏懷裹哭個痛快,從前一切也都拋於腦後了,能有如此愛惜自己的夫君,夫複何求呢?

夜無情哭得痛快,玉仙也一樣。她跟妹子玉死自小便到“刑春宮”投入南極仙翁門下,如今十九歲,一直隻得玉死這親妹相依為命。當玉死被毒蜂所殺,心靈頓然空虛一片,若非有毛九裏這丈夫支持,生命有了新方向,她早已崩潰了。毛九裏是她的新希望,當然值得為好丈夫痛哭。

兩個美少女一同倒在懷中哭個半死,毛九裏特別難受。內心已有月兒,還加上一對嬌妻,慘矣!從此一身女人債,要還個清光,實談何容易!

毛九裏隻好竭力亂說笑話,讓一對妻子不再憂愁、不再痛哭,胡裏胡塗的亂說,但卻能令二女抱腹大笑,甜蜜得教人妒忌。

一直留意著醜胖豬毛九裏的還有一個春雪,因為有過被他拚死相救的恩惠,春雪曾把芳心暗許。唯是經過一段時間觀察後,春雪也漸次明白一切都是少女的幼稚無知反應而已。在武林中打滾,互相救助隻是極簡單的平凡事,要是每一回被救,都要以身相許,豈不要嫁三、五十次?春雪醒覺了,毛九裏絕不是她的那杯茶。

另一獨個兒在船尾,跟“父親”餘弄努力練功的朱子與別不同,男女關係他並不重視,唯一渴望就隻是提升自己的武學實力。餘弄一派正經的不住把練功口訣傳授,朱子每一回都必然的一字不漏記住,從沒錯漏。

餘弄哈哈笑道:“我的好孩子啊,你總是絕對的一點不錯,爹要教得慢一點也實在難為。你如此強記力驚人,看來爹的所有武功,不消三年都必然傾囊傳授,半分也留不住了!”

要知道餘弄單單留在“月孤島”山峰上練武,已潛心共十年之久,還有之前的拜師學藝,努力了數十載,武功才晉身高手之列。但眼見朱子一日千裏,三年便足以抵銷自己數十載苦學,怎不瞠目結舌。

雖然如此,但朱子所想的卻不一樣,他聽到餘弄的一番讚美話後,卻垂下頭慨歎道:“三年,我明白三年對一般人來說算是神速,但對朕來說,三年未免太長遠。朕的敵人花劍浪、“花家將”還有“北皇朝”,他們會等我三年嗎?會讓我輕輕鬆鬆的渡過這甚麽長的三年什麽月嗎?”

“光陰似什麽,日月如什麽,三年,恐怕我這個什麽皇帝,早已什麽都一敗塗地,什麽都失去了!”朱子表麵上是個傻傻戇戇的皇帝,但他在這段時間裏看透了不少世情,人生經驗也豐富了許多。

從前,在宮中他不可能自我提升,人人把他視為低能白癡,甚至連太監、宮娥也愛戲弄他。如今流落在外,朱子好明白什麽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他頭頂上的皇帝身份,根本並不算是什麽。

坐在龍椅之上,反而成了天下人的目標,隻要有一天有人把自己頭顱斬下,對方就算未能取代成為皇帝,但拿著他的頭顱,多少定可以名揚天下,換回萬両黃金的重酬。

皇帝是權力象征,稱皇稱帝當然是好,但同時必須擁有實力,這包括個人武功實力,與及龐大軍兵實力,兩者缺一不可。朱子是皇帝,但從未快樂過,原因是他沒有實力,要快樂,便必須掌握武功、兵權。

他跟其它人的分別,是別人在向目標努力的同時,也可以隨時說不。告老回鄉也好,急流勇退亦可以,總之就是誰也能夠在自己喜歡的時候,隨時放棄努力,回歸平淡,不再苦勞碌。

朱子不一樣,因為他是皇帝,就算你願意退位讓賢,敵人也肯定要斬盡殺絕。因為曆史告訴大家,總有一天,死而不僵的皇帝,會突然碰上個野心勃勃的人,他坐擁兵馬,逼令皇帝要班師回朝,他自己就是義師,矢誌討伐惡賊,繼而號令天下宰殺叛臣賊子。

對了,皇帝的身份大大不同,他隨時會被人利用,隨時來個黃袍加身,隨時可以翻身,再卷土重來。皇帝就是皇帝,失敗的同一形容是死,隻有成或敗,不是風風光光,便是慘死被殺,當中不可能有緩衝。

朱子曾經愚蠢過,也曾無知過,他在宮中時,試過乖乖聽命令,花血浪命自己在什麽奏章上蓋上玉璽,他便唯命是從。對方要朱子生活得糊胡塗塗,遠遠聽見姓花的來到,便要怕得要死,他都一一做齊。

每天都隻是撲撲蝶,跟宮女、太監玩這弄那,甚至悶得發慌,走去馬廄喂草,別人要他當個昏君,朱子便十足聽命。但結論如何呢?

朱子記得那一天,花血浪把自己從大殿帝位上拖下來,要一劍斬殺,若非小子及時救駕,他這個什麽皇帝早已成了古人,還要遺臭萬年。

皇帝就算甘心情願放棄自尊,任人擺布,命運也一樣不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噩運隨時降臨。

朱子不能自欺欺人,他決定振作,當個大權獨攬、豪氣蓋天、萬人仰望的偉大皇帝,神阻殺神,佛阻斬佛,絕不容情!這孤獨的路,左右有郡主、小子兩人相輔,他好有信心,隻要上天給予時間,他必然成大器。

三年未免太久,若成功破十關九局,得到八十萬両,半年內便能成軍,跟“浪花旗”的生死決戰,立即便來。

春雪每隔半個時辰便會奉上熱茶,又小心翼翼的為朱子把每一汗珠也抹幹,才恭恭敬敬的偏站一旁。她絕對懂得把握時間,在朱子沉迷於解破武學疑難,想得入神之際,春雪便會乘機上前。

她的舉動從來不會打擾朱子,也許更直接的解說,是朱子從未感覺過春雪的出現。他口渴便有茶水,有汗便會自動消失,突然暢通想出武學深奧難處,身旁便會傳出興奮的掌聲,一切一切,都來得十分自然。

春雪原來是郡主婢仆,朱子一直未加注意,但眾人從宮中逃出來以後,朱子漸漸明白,為什麽郡主會在身旁有個春雪了。原來太忙亂的頭領、主導者,背後必須有個極平庸的人小心服侍。

春雪極平凡,但就極之重要,她把所有的青春、時間都奉獻予主人,甘心樂意當奴婢。對了,就是“甘心樂意”這四個字最重要,朱子開始尊重一些執著自身低微身份,卻好願意把份內事幹得出色的人。

春雪,竟有點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