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風冷,極月蒼茫。暮夜如泣,大海漾起了幾褸鮮紅,冉冉的浮升擴染。一抹斜陽映照之下,更增了幾分蕭索。晚風送爽,寒鴉急掠,在這暮未暮日落未落的時候,一葉輕舟隨風浮沉,向著未知的詭秘前進。

毛九裏也不能數算輕舟究竟航行了多久,才勉強看到“刑春宮”,但他卻肯定嘔過十次以上,更且嘔得幾近虛脫。月兒跟小子每一次在他暈浪作嘔,都笑個不停,小子還道:“嗬……,短短航程你也嘔過半生不死,毛九裏啊,咱們要往老遠的“東海星宿天苦獄”,少說也有十天、八天航程,你豈不吃一餐嘔十餐,一日三餐便嘔足三十回,哈……,你獨個兒睡在甲板上好了。”

小子的揶揄並不比風浪可怕,所以毛九裏也聽不進耳裏。但他預告往“東海星宿天苦獄”的航程,卻實在不得不防,畢竟風波惡浪足以教人吃盡苦頭,但要防又如何去防?

月兒道:“放心好了,我爹煉有神妙丹藥,隻要吞下肚裏,再大十倍的風浪,誰也不再會暈眩。下一回先向爹取一大堆上船,毛九裏便不用再嘔個半死,別讓小子危言聳聽嚇怕,這家夥就是最愛捉弄人。”

小子突覺前方有異,先躍上船帆頂處,凝神看個究竟,便道:“是鷹,看來都是“刑春宮”飼養的巨鷹,他們養一大堆巨鷹幹啥?”

月兒與毛九裏抬頭遠望,果然在“刑春宮”對開一片海的天空上,黑壓壓的堆滿了大黑點,看來共有百計巨大如小馬匹的禿頭怪鷹,不住在盤旋飛翔。莫非這些怪鳥,都是有靈性的“刑春宮”守衛?

小子笑道:“毛九裏,你試過紅燒大禿鷹沒有?我就跟你比試一下,看看誰先擒來一鷹,遲動手的算敗,便要起火燒鷹,為大家辛勞一下,帶來口福好麽?”

小子說完,毛九裏已不停搓摸他的大肚子,說道:“媽的別再提吃啊、填肚的好麽?媽你娘的我快餓昏了,算了,算了,不用比試,我毛九裏一人便要捉兩隻來吃個飽,留下三條腿給你慢慢咀嚼便是。”

毛九裏當然沒有說錯,先前暈浪,肚裏早已把一切嘔盡。現下肚子裏空空如也,不用說是香噴噴的鷹肉,就算是青菜、大瓜,毛九裏隻要能吞下肚裏的,都一定不肯放過。他凝視天空上遠遠的禿鷹在飛,早已唾涎欲滴,恨不得有箭在手,快快射下一、二十隻來個猛火紅燒,急著吃個飽。

小舟愈接近“刑春宮”,毛九裏的肚子愈覺不住打轉,餓得頭昏腦脹。但耳裏聞得禿鷹的叫聲,卻不比尋常,自然而生的警覺教各人都凝神戒備。

小子站在最頂,視野最清楚,忽然冷冷的道:“原來南極仙翁養有一大批“活屍禿鷹”,哈……,要是全都捕走,拿到“月雁京城”去賣,大概也可以賣得一、二百両,毛九裏,我說的不錯吧?”

毛九裏並沒有回話,因為他呆住了。“活屍禿鷹”這四個字太響亮,他從未有見過,但卻有所聞。因為“六大世家”中的南拳王,就因為養了一大群最凶狠的“活屍禿鷹”而教敵人聞聲喪膽。

當然,“活屍禿鷹”也有分黑、白二種,南拳王的是最可怖白毛品種,每一頭都等同一個會飛天的武林高手,既凶狠又強猛,要是群起而攻,絕對勝過千軍萬馬。但“刑春宮”所養的是黑毛種,凶狠野性已有所不及。

但“活屍禿鷹”四個字始終名頭太響,毛九裏不得不特別重視,就算心裏立即已放棄了什麽擒鷹火燒吞食的笨念頭,仍然害怕一不小心,反過來成了禿鷹的美點。

盤旋翻飛的“活屍禿鷹”,好快便發現有輕舟移近,突然當中有三頭轉飛過來,其中一隻更且毫不畏怯,俯衝而下,便落在毛九裏身前。

一雙厲目盯住毛九裏,殺意凜冽,凶狠冰寒的敵意,比任何猛獸更盛。毛九裏當然明白,這些嗜血如狂的巨鷹,最愛把活生生的人分屍啄食,牠們的爪都如利勾,三頭“活屍禿鷹”便足以在一息間把自己撕成十份,再吃個飽飽。

絕對不能掉以輕心,毛九裏立即緊握雙刀,以防“活屍禿鷹”突然來襲。小子卻輕鬆自如的道:“哈……,月兒看啊,原來“活屍禿鷹”的名稱改錯了,應該是“活屍笨鷹”才恰到好處。”

月兒也覺有點心驚,對小子的話不明所以,便問道:“這句話何解呢?”小子一躍便落在她身旁,指著那呆在毛九裏身前的巨鷹,笑道:“這個當然了,妳看啊,船上隻得三個人,毛九裏嘔得什麽也一乾二淨,人又臭又醜又老,肉質最難下咽。聰明的當然該選妳來吃才是,但偏偏挑選毛九裏,哈……,臭肉有個屁好落肚,不是笨鷹又是什麽?”

小子輕輕鬆鬆的在說笑,但月兒卻甜在心裏。因為她好清楚,小子刻意落下來靠近她身旁,就是要作出保護。誰也難料“活屍禿鷹”會否突然攻向月兒,為防萬一,小子便當下貼近,充當護花使者來也。

落在毛九裏身前的禿鷹,竟自顧自的在甲板上來回踱步,雙目把獵物毛九裏盯得緊緊,就像生怕被這作美食的大肥豬跑掉似的。毛九裏是人,從來隻有他把鷹獵食,豈有反過來之理?毛九裏氣忿在心,但卻一直不動聲色。

因為非單眼前禿鷹虎視眈眈,還有頂頭上二丈外,另兩頭禿鷹亦不住盤旋,靜待良機。也許誰也未試過這種怪怪的難受感覺,徘徊在旁的獸類,都準備隨時向自己進攻,再吞下肚裏,難怪毛九裏愈覺怒恨。

“挑那爹爹臭屎爛頭鷹,老子豈是你此等禽獸食物,別再臭目凝視著我,你要吃老子,老子便先斬你十七、八塊!”毛九裏大喝一聲便揮舞雙刀攻出,禿鷹疾然拍翼上騰,左盤右旋,竟能穿出毛九裏的刀網,直上船倉之頂,再安然落下,一樣的怒目盯住毛九裏。

無功而還的毛九裏沒半絲氣憤之色,反而嘴角帶笑,悠然自得,大步踏前,突然伸出手掌,手心向上。他幹什麽?隻見掌中心忽地滴上一滴血紅,再抬頭上望,原來禿鷹雖避過刀招,但刀勁拂過,早已輕輕割裂其皮肉,從船倉頂上滴下鮮血。如此一來,情境便驟然劇變。

受傷禿鷹的血腥味,立即引來在半空盤旋的兩同類,如瘋似狂的疾然撲下痛擊。受傷的隻好振翅遠飛欲逃,但“活屍禿鷹”對血腥味極是敏感,天空上一排排原來在離岸不遠的禿鷹,已如蟻附膻,群湧攔截。

一幕驚心動魄的空中分屍慘況當下展開,第一頭追上的禿鷹,竟猛然啄向受傷禿鷹的刀傷處。要反抗麽?另一禿鷹已抓緊其頭,再又有其它同類破肚啄腸,又或啄目吞食,一對翼先被扯掉,死得快若電閃。

一堆禿鷹在半空中已把傷鷹噬吃吞掉,除卻有一陣陣血腥仍留在半空中隨風飄動,骨頭、肉屑竟也沒留下半分。

小子、月兒、毛九裏也是初次看到“活屍禿鷹”的可怖殘忍,看來非不得已,也實在不該惹上這些凶狠過份的禽獸。小子望向離岸的海邊,半空中仍留下大約十隻禿鷹未有搶過來追殺傷鷹,牠們的體形都相對特別大。說是空中的一頭小馬兒,大概也錯不到那裏去了。牠們的攻擊力,一定更加恐怖。

輕舟乘風,繼續向不遠的“刑春宮”進發,忽然月兒訝然叫道:“看啊,是木排,好像有人在上麵!”

月兒失色驚呼,隻因為木排上的人都一樣,個個被粗繩子緊緊紮在上麵,大字形頭臉向天,人人神色惶恐,個個怕得要死。

毛九裏細看清楚,竟難以置信叫道:“那……是“七情”之一的夜無情啊!”果然,合共十人被各自紮綁在木排上,不能動彈,隨水流不住的飄離“刑春宮”。每個木排都一樣,大小約為七尺長闊,由十數枝粗木所組成。

相距仍遠,毛九裏難以躍飛上前去救,心正著急之際,小子又愕然道:“木排上捆綁用的繩子,是用“棺材藤”所做,呀,好歹毒!”毛九裏心急如焚,猛然道:“歹個屁什麽毒,你***雄別再賣關子,快解說個明白!”小子道:“哈……,肥豬九裏,看來你好關心“刑春宮”的俏麗姑娘啊!”

毛九裏也顧不得小子揶揄,隻好忍著怒氣,低聲下氣道:“好小子呀,我隻是想清楚“棺材藤”究竟是什麽而已,求求你快說個明白好麽?”

小子見毛九裏竟一反常態,也甚覺奇怪。隻是夜無情跟他的私穩才剛剛發生,任小子如何神通廣大,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隻以為毛九裏憐香惜玉,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小子道:“這些“棺材藤”是生長於墳地野生攀附之物,其性怪異,是與墳同生,卻又是殺棺木的凶手。”月兒也愕然不解,問道:“何謂與墳同生、殺棺凶手呢?”小子細心加以解說:“因為隻有又濕又臭的棺材墳地,才輕易養出這些攀藤之物,故其名為“棺材藤”,此之所以稱為“與墳同生”。”

小子一躍而下,取去毛九裏身上長繩索,再說道:“但“棺材藤”的韌力驚人,每當沾上水份,便會自然的收縮。墳地棺木一但有“棺材藤”附上,不消多久,便會被它把棺木勒得斷裂爆開,屍骨暴露出來。”

毛九裏當下驚呼起來:“什麽,沾水便會收縮勒緊?那木排上的娃兒,四肢連腰間都被這些“棺材藤”綁緊,豈不好容易因海水濕透,不住索緊,終至勒裂肌膚,濺出血腥,惹來空中盤旋的“活屍禿鷹”撲下,來個先分屍後活剝生吞?”

小子把原來長繩卷在手,再走近船邊,瞧著十個木排也開始緊張起來,道:“慌張忙亂也於是無補,這種刑罰如此歹毒,若我沒有算錯,媽的定然是“刑春宮”所謂“十大酷刑”之一了。毛九裏,待會我用長繩送你出去,隻有在血腥跑出來前救人,才可解她們危難。”

亂了陣腳的毛九裏當下大力點頭,但看見木排上載浮載沉的夜無情,心不住的往下沉,驚惶不已。偏偏雙方距離仍遠,如何也難以登萍渡水般便能上木排救人,又怕她被“棺材藤”勒出血來,忐忑得難受之極。

距離愈來愈近,毛九裏的心房不住猛跳疾動,他瞧見被封住了啞穴,不能言語、動聲的夜無情,眼神盡是悲憂又驚喜。大概她也想象不了,原來要麵對慘死,卻竟在危急關頭又碰上她鍾情的毛九裏。

上天安排二人相遇,占卜中早有情路崎嶇之說,但夜無情又豈能始料,崎嶇的情愛遭遇立即便來。原來極是堅強的她,也不禁又再眼泛淚光。

原來正欲一再揶揄毛九裏的小子,但見夜無情及毛九裏雙目中,盡是真情愛意綿綿,教旁人為之動容。當下再推測二人關係,已掌握更多,便不願再作騷擾,隻渴望夜無情及一眾受刑的女弟子,能及時逃出生天。

“勒”的一聲響起,驚呼震天之聲隨之而來。一道血箭直射上半空,瞧得小子三人都呆若木雞,心慌意亂起來。

原來“棺材藤”的收縮力度極大,一但割裂剖開受刑者的皮肉,便會逼得她的鮮血如箭拔射高飛。血腥隨風飄散,立即的結果當然是引來半空盤旋的“活屍禿鷹”俯衝而下,伸張利爪、向著可憐獵物猛然疾啄。

比先前殘忍百倍的景像絕對的慘不忍睹,月兒登時把頭臉埋在小子胸前。但耳朵聞得隨海風拂來的分屍裂肉聲,死者慘嚎狂呼聲,仍像一刀一刀的剖割心房,教她痛不欲生,難以接受。月兒並不怕死,但如此行刑實在殘忍至極,淒厲慘叫聲不住爆發,每一下都猶如巨鐵錘擊打心房,教她有著抽搐的陣痛。

如瘋似狂的殺人禿鷹,一下子群起分屍,咬手噬腳、爪臉啄目,好端端一位俏麗女子,傾刻間已變成一堆爛血肉,還要繼續被啄走心、肺等內髒,任由禿鷹飽餐一頓。血濺海水,染得一片是紅,教人慘不忍睹!

大家終於見識到江湖上人皆聞之色變、聞聲膽喪的“十大酷刑”!“五邪門”之“刑春宮”以種種殘酷不仁卻極具創意的酷刑名聞天下,門主南極仙翁陰邪狠辣,門下弟子清一色全是女兒身,春宮之內神秘莫測,從來鮮有人透露情況,唯一廣為人知者,便是南極仙翁以他歹毒劣性子設想出來的十種殺人方法,是為“十大酷刑”!

大海上一幕令人嘔心,永生難忘的禿鷹分屍,生吞活死人,就是“十大酷刑”中的“渡春宵”,算是最能寬恕罪人者,也恨得牙癢癢,好想把大魔頭南極仙翁來個碎屍萬段,要他下一世也不能再投胎害人!

這一回“活屍禿鷹”們好快便吃個飽,因為那最巨大的十隻大禿鷹,也一樣搶吃。這些巨鷹竟可以吞下半條手臂,又或獨自吃掉半邊頭顱。可怖的怪物仍未滿足,因為美味的受刑女弟子陸續有來,往下又是一頓又一頓的豐富大餐。

隻要綁緊身體的“棺材藤”破膚裂肌,鮮血濺射而起,死神便會當下降臨。要每個美人兒頭臉向天,慢慢等待被分屍,如此酷刑,委實太可怕。毛九裏現下才更明白,為啥當日在京城之郊的“春宮山莊”,那些被擄的妃子個個聞“十大酷刑”都怕得要死,原來這些酷刑的確過份之極。

當一位同伴慘被“活屍禿鷹”啄食分屍,就在不遠處目睹如此恐怖的場麵,還給綁在木排的其餘女弟子,腦海盡是腸髒被啄扯、心髒被撕碎、腦漿四溢的血腥慘痛,偏偏又要靜待可怕的酷刑來臨,究竟左方的妹妹先會受襲,還是跟著慘死的就是自己呢?究竟痛楚會維持多久?究竟死亡有多可怕?

要受刑者飽受死前煎熬,驚懼不已,這就是“十大酷刑”“渡春宵”最可怕之處,也就是南極仙翁自以為傲的非凡設計。

先死一位不知名的女弟子,還餘下夜無情和八位女弟子,毛九裏再也不理會太多,當下向小子點頭示意,便從船倉直躍飛射出大海。小子雙手奮力疾射長繩,毛九裏就是借腳踏繩子之力,再繼續飛射向前。

一腳、兩腳再來個拚死撲上,可惜距離仍差一丈,便已跌仆落海。毛九裏雙手撥動前遊,正要觸及木排再上去救夜無情之際,木排已突然濺射起血箭,半空中爆出血花,血腥濃烈味當下散飄。

最大的十頭禿鷹如箭直衝而下,要啄食殺人,毛九裏人急生智,手中雙彎刀狠狠拋飛出其中之一,大刀在半空中盤旋,一來便把四頭巨鷹一分為二。

巨鷹的血腥惹來同類分屍,毛九裏正好乘亂攀上木排,利用餘下另一彎刀,來個手起刀落,割斷捆綁,再解開夜無情的啞穴,及時救命。似近崩潰的夜無情當下爆哭濺淚,如梨花帶雨,撲前擁抱著心愛的毛九裏哭個痛快,再也不理一切。

“小心偷襲呀!”月兒的高聲驚呼,教毛九裏及時回刀斬殺兩撲來禿鷹。隨之而來的情景實在驚心動魄。餘下八女弟子的纏身或綁四肢“棺材藤”,竟不約而同的都同時割皮入肉,當下血濺飛射半空,近百“活屍禿鷹”分別撲噬,一同品嚐美味大餐。

毛九裏盛怒如狂,先拾回一刀交在夜無情手上,便徑自撲殺上前,一人獨鬥一百瘋鷹。夜無情也追在其後,左右開弓,刀光一時間紛飛亂動,夕陽之下猶如一雙神仙起舞,有著羨煞旁人的淒美浪漫。

小子也不肯放過太殘忍的“活屍禿鷹”,輕舟已接近木排,便直射拔高,從半空中狠斬劈破,接連十鷹分屍。月兒留守在舟,目睹三人與禿鷹搏鬥,竟比武林高手決戰,也一樣刺激猛烈。

三人殺鷹容易,是因為禿鷹都貪血貪食,埋頭在木排上吞吃人肉的禿鷹,沒有準備,也不肯放過口中美食,因此敵人一上來便被分屍。這些太著緊要食人肉的凶獸,都立時被彎刀或小子的長劍殺死。但當三人殺了一陣,餘下的敵鷹吃飽了都振翼盤旋半空,要再斬一頭禿鷹已不再容易。

木排上本來仍活生生的八位女弟子,六個已死得徹底,還餘下一個隻留下半個頭顱,一個已四肢折斷,鮮血不住被海水衝走。

夜無情十分決斷,提刀便斬,一刀割喉,既狠又敏捷的了結兩位可憐小師妹性命。夜無情冷冷道:“小師妹們,活著受罪被折磨,我知妳們都不願,請恕師姐狠心,兩位趕快上路好了!”

“刑春宮”的弟子自小被訓練成心狠手辣,夜無情當然並不例外,她的心在淌淚,但卻不會在臉容上留下任何傷感痕跡。南極仙翁的教導、門規都極之嚴厲,他從來不讓任何弟子動情,有情就等同有了“破綻”,敵人便輕易主攻妳的破綻,隨時要妳崩潰。武功要好,但破綻不能有。

在南極仙翁而言,人的七情六欲就是破綻,故此他不許女弟子談情說愛,大家都沒有親人,孤獨又無情,如此毫無破綻的人,才是武林上戰無不勝的人物。

隻可惜人始終是人,並非每位弟子也一樣,自小便在“刑春宮”長大,隻以為師父的話就是真理,別無其它思想。例如夜無情便是個例外,她曾嫁過三次,內心一直好想有個男人。當生活在純女弟子的“刑春宮”時,當然沒啥問題,但偶爾碰上了毛九裏,便火速陷入情網,再也不能自拔。夜無情名字是無情,但內心卻是深情難埋沒。

三個在木排上的人,頭頂上還有共五十敵人,小子笑道:“大家要小心了,這些剩下來的都跟被咱們斬殺的笨禿鷹不一樣,牠們懂得保命,不會為吞掉口中塊肉而不顧生死。人,有聰明、笨拙之分,獸類也有別啊,千萬別掉以輕心。毛九裏啊,特別要當心那五隻未死的特大禿鷹,小心牠們啄食你下體兩顆臭卵蛋,教你從此絕子絕孫更絕育啊,哈……。”

半點不懼怕三人的五頭大禿鷹,不住在頂頭盤旋,緩緩的飛翔,像是努力再找尋最合適出擊時刻。細小若半的禿鷹,亦尾隨其後,就像一支陣容依然鼎盛的戰兵,聯合布陣,誓要把三人分屍吞下肚裏。

小子笑道:“毛九裏,要當獵人還是獵物啊?”毛九裏喝道:“呸!怎可能當死蠢老醜笨九鷹的獵物,我們當然是獵人啊!”小子道:“很好,那請你助我升天當獵人好了!”

語畢,小子翻身拔起,向毛九裏一掌擊出的同時,竟掉下手中長劍。毛九裏一掌迎上,轟的一聲便把小子擊射向九天高。小子拔射離海麵五丈,但禿鷹仍在離遠更高處,但小子已手中無劍,豈不正是攻擊好時機?小子究竟要白白送死還是另有後著?後著究竟是……?

人同此心,禿鷹也一樣,四方八麵欲分屍啄食小子的禿鷹,如瘋似狂撲下來,利用這大好機會攻擊,小子卻笑臉相迎,開心不得了。

“歡迎大家來送死啊!”兩袖疾伸,無數光點從衣衫勁吐射出,分別打向俯衝而下的禿鷹,一頭、三頭、十頭……,原來小子利用身上穿上的“神武戰衣”,發射出無數銳疾暗器,一一把自以為聰明的禿鷹射殺。

殺完再追殺,腳踏鷹背,借力追殺,小子竟在半空猶如騰雲駕霧,一直搶前追趕殺鷹,瞧得下麵的月兒驚心動魄,禁不住為他大力鼓掌,激動不得了。

當中一頭巨鷹受傷下墜,立即欲翻身逃去,毛九裏見機不可失,竟一個飛身便撲上其背,五指如鐵枝狠插脖子,捏得巨鷹高聲尖叫。巨鷹不停盤旋欲擺脫震開毛九裏,但又談何容易,旋飛了一陣,仍被騎住。

毛九裏五指不停左右扭動,一人一鷹,在空中拚死對戰。巨鷹好想把毛九裏摔下海裏去,毛九裏四肢緊緊夾著半分不讓,竭力操控下,經一陣子掙紮,巨鷹怕痛,終於被收服。好個毛九裏竟能控製巨鷹上、下、左、右,或急飛或緩下來。下麵的夜無情簡直難以相信,竟有人可以令凶狂嗜血的怪物,聽從指揮任意飛翔。

毛九裏目的並不是要騎鷹飛舞,當他能控製自如,便不住追向其餘遠飛分散的小禿鷹,追上了便一刀斬殺,如騎兵殺敵,一頭又一頭的禿鷹任由宰殺,毛九裏簡直如天降神仙,為“刑春宮”受刑女弟子複仇。

小子、毛九裏不消片刻,便把所有禿鷹殺個清光,再落回輕舟之上。此時月兒已助木排上的夜無情上船,四人安然無恙,當然極是痛快。

毛九裏沒有斬殺他控製了的最後巨鷹,隻喝道:“以後別再殺人分屍了,走吧!”也不懂猛獸是否真的明白人意,巨鷹竟再也不飛回“刑春宮”方向去,反方向的直撲飛遠,像要重新開始牠的生活似的。

輕舟泊岸,終於抵達“刑春宮”了,大家才躍飛上岸,便聞得一聲極淒厲的少女慘嚎聲,難道又有什麽“十大酷刑”正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