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河堤煙柳,空山鳥語,玉龍似的長橋橫臥在煙水迷蒙的湖麵上。長橋臥波,湖景色更壯美。漫步柳堤,湖光山色奔來眼底,千步長廊,一麵臨水,可賞湖光瀲灩,一側粉牆青瓦,漏空花窗,園內亭榭樓橋隱約可見。

有精美書法石刻引人駐足鑒賞,長廊盡頭,有伸出湖中心的湖心亭壓水而築,亭之東,有玲瓏多姿的凝春塔停立於綠樹碧水之間。

煙水悠悠,雲山澹澹,湖光水色已醉遊人。忽地一陣簫聲吹出幾下柔和樂音,再來是陣陣鏗鏘琴弦,輕撥稍彈,琴音響徹,直上雲端。原來在湖中心那湖心亭內,有一隊人正在唱樂奏曲。

橫簫、胡琴、笛子、琵琶、皮鼓、笙……,你先來三、五個音,我協奏接上,先是簡單和應,仍未入神韻,醉起奏曲。

“曲音醉湖城”能於武林榜內列於九湖之一,不因為此城有湖景遠勝天下大小各湖,而是因為城中音律大盛,個中能人高手,都愛到此湖流漣,興之所至,便來個輕彈起曲。身旁雅仕誰個有興趣便來個和應,多一個無妨,少一個亦可,曲無規範,隨意而轉,誰來加入,誰要退出適隨尊便。

如此不約而同自然奏曲,成了“曲音醉湖”特色,惹來遊人觀景,也帶來貴客賞曲,正是曲湖相融,美景相通。

湖水平靜如鏡,清徹如昔,湖旁有馬合共一雙,馬的主人已一躍飛向湖上,登萍渡水,泛起波光,至湖心亭前同躍而起,分別站於亭頂之上。白衣少年乃“曲音醉湖”常客,他愛此雅致雅興,今日特帶來朋友共賞。

白衣少年正是風流名劍,站在身前的,是“浪花旗”六將之一司馬英雄。他名稱為英雄,卻連梟雄的稱號也未夠資格配上。名劍冷冷道:“原來英雄配絕曲,好比美人臉上試春風,可惜的是司馬英雄虛有其名,徒負爹娘寄望。”名劍猶未拔劍,隻取出腰間折扇,笑臉迎風,添點涼快上身,卻仍悶樂未除。

背上五把長劍在日光下五色生輝,一臉殺氣的司馬英雄道:“詩情,無聊!畫意,無聊!我隻想,殺!殺!殺!你無聊,你便死!”

粗魯的戰將碰上風雅公子,風馬牛不相及,隻好手底下見真章。湖心亭上合共有七劍,名劍與青絲,還有司馬英雄背後的五把五色劍“五殺道”。“紫紅烏金白”,第一道“紫柔道”先山鞘試劍,柔光軟劍破咽喉。

發中拔劍,青絲閃現!極幼如絲的“青絲劍”抖動如琴弦,“唰唰唰”的連環三劍後發先掣,掣出一條白練光華,糾纏著“紫柔道”。司馬英雄手中的“紫柔道”同為軟劍,素以急變劍招製敵,如今卻被名劍奪了先機,當下急起直追,以柔化柔,以軟攻軟,兩度白練光華互纏互鬥。

湖畔正有一、二百遊人,但見湖心亭上有人劍鬥,揮出兩度白練苦纏,瑕光四射,不禁大為驚歎。誰都當下停步凝視,神呆入定,亭上劍戰意融入湖色中,竟未有半絲不協調感覺,甚是配合適當,如畫中有人,更添詩意。

原來司馬英雄的第一劍“紫柔道”以靈巧為主,以柔製剛,又專刺敵人手腕。要知沙場中作戰的將兵,個個手提大刀闊斧,重甸甸的掄武殺人,隻重狂力,不懂輕巧。策馬奔馳沙場當然合適,但當兩陣接戰,又長又重的兵器便變得礙手礙腳,難以發揮作用,故司馬英雄特別苦練此“紫柔道”以作貼身戰鬥之用。

兩道劍氣夭矯,宛若遊龍戲鳳,名劍後飛躍步,便落入湖麵之上。司馬英雄當然追殺,一前一後,你追我趕,兩道劍光幻成彩霞追逐,半空中急舞橫揮,讓下麵的湖畔風光添上瑰麗色彩,構成仙境圖意。

湖心亭內原來隻是輕輕單調的琴音,忽然被色彩意境感染,奏出輕快跳躍的調子來,撥弦隨劍,生動活潑,當下立時引來湖心亭其餘樂者,都一同**或笛,合奏出一陣陣美妙嬌俏的樂聲,時而疾動,時而疾停,彷如少女懷春被戲弄,竟帶出難得之美。

名劍青絲引“紫柔道”追他搶攻,青絲卻來個左擺右搖卸去糾纏,司馬英雄多次正欲吐力出猛招,名劍卻不住踏水後退,借勢偏閃,教已含怒的司馬英雄似彈曲未盡興,一直未能進入正題,隻在湖麵追追逐逐,滿不是味兒。

司馬英雄每一下的進攻,總被名劍輕輕卸力,正氣惱之際,青絲卻突然發難,一反常態怒攻狠刺,一戳破穿司馬英雄執劍手背,如電殛內力爆炸,五指一鬆,“紫柔道”竟就甩手跌落湖底。

同一霎時,一曲“遊龍戲鳳”就此奏完,湖麵回複平靜,奏曲遊人也就輕歎一聲,又再平靜起來。人人手持樂器,一時間竟再也彈不出半個音調子來。

名劍、司馬英雄各自躍立於湖中心兩假石之上,名劍冷笑道:“英雄之心,君子之劍,閣下虛有其名,未具仁心,雖手執君子劍,卻揮不出俠義之氣,此劍從此埋入湖底,不留人間,倒也應該。”

司馬英雄臉上紫氣漸漸消散,多年來用劍殺人,對戰殺敵,又哪有試過不出三十回合便被殺得劍跌人敗,出醜人前!心中怒恨已不能遏,第二劍“紅火道”立時緊接出鞘,執劍迎風吐勁,“紅火道”赤色鐵劍一瞬間被內力燒得冒煙,繼而烈火急燃,火隨劍舞,一條火龍直卷殺向名劍。

名劍手中青絲急抖,越抖越烈,一陣金光閃爍,帶出劍氣縱橫,金光不斷盤旋飛舞,跟火龍鬥快搶攻,絕不肯退。

火龍翻騰,火舌龍爪多番要壓金光,惟金光變幻莫測,快劍奔雷突淩飛掠起,人劍彈射於湖麵七丈之上。司馬英雄急舞火龍追殺,火龍迎上怒噬,要來個連人帶劍,一下子吞個幹淨利落。

湖心亭上玩樂弄曲者都隨之又再起曲,簫聲、琴聲忽高忽低,節拍急疾,咿呀咿呀之聲此起彼落,跟先前一曲又是另一番味道。四周遊人都來個交頭接耳,大感訝然,原來大湖配合不同樂聲,竟能把遊人帶進不同意境中。

名劍高高在上,隻見火龍奔躍而來,正合心意,變招先教金光頓斂,再橫揮搶攻,揮出名家第二代祖先名深情所創之絕學劍招“烽火戲諸候”。

火勁同來,烈火劍光迎向“紅火道”,兩火交融扭作一團,火光熊熊在燒,劍光重重在舞,鬥然間盛火烈勢把兩劍手都包在火網裏,熱力不住上升,竟燒得湖水也蒸發,化作騰騰熱氣上升,一時間猶如濃霧翻起,向著四周不住擴散、蔓延。二人彷似飛仙下凡鬥劍,鬥得厲烈無比,難分難解。

輕盈美妙姿態,配合急電如風的揮灑自如,鬥得難分難解的精彩,加上騰雲駕霧般的仙境。一眾樂手隻感湖心亭內合奏之曲樂手太少,曲力有限,未能盡興之際,竟及時又另有人於亭外彈奏高音加入。原來湖畔有人已按捺不住雅興,取出攜同到來的樂器,隨意席地而坐,隨感覺、心意加入奏曲。

一時間無數遊人都依樣畫葫蘆,來個數百人大合奏,配合大湖不斷擴散的霧氣,聲音交融畫意,聲勢一時無兩。音聲樂曲鏗鏘直衝雲霄,人人興奮莫明,各展其藝,構成一幅立體詩情畫。

千劍在湖中翻飛舞鬥,忽地“當”的一聲巨響振起,斷絕了四周原來正入高峰的樂曲音韻,但見青絲、紅火道同時飛脫二人手,都拔飛九天之上。名劍、司馬英雄又各自倒退再踏在湖中假石上,二人臉色各異,究竟誰勝誰負?

顯然易見,因為名劍仍隻是名劍,而司馬英雄除卻劍在九天之上外,身上還多了一點點耀目的東西——烈火。非怒火中燒,而是劍火在燒。

名劍一式“烽火戲諸候”的劍火,焚燃司馬英雄全身,明顯是“紅火道”赤色鐵劍的劍火被滅,名劍“青絲”劍火反燒上身來。司馬英雄雙掌淩空劈水,掌勁拍落湖麵,湖水翻成大浪,衝湧上來,當下直蓋淋熄身上劍火。

半空中兩劍已墮,青絲柔柔的滑向名劍,五指一張一合,又再執在手上。對麵的卻不一樣,“紅火道”疾墮而下,直插入湖內,跟“紫柔道”的結果一樣,消失於黑沉沉的湖底,從此不見天日,永不翻身。

接連失敗,盛怒的司馬英雄大為震怒,怒不可遏。他接令或擒或殺名劍,但兩番殺戰仍都一樣敗下陣來,內心忿恨已一發不可收拾。

更不可以收拾的,是名劍嘴巴,名劍冷冷的道:“英雄憤怒,隻為義道,偽英雄之怒,實狗熊之傲,狂傲之傲,本為邪道,小人之傲,不足為道。我勸先生一是改名不換姓,免祖先蒙羞,二是埋名隱姓,居荒野到白頭!”

“哈……!”一陣狂傲之笑當然來自司馬英雄,他不再以右手拔劍,是以左、右手同時拔劍,雙手雙劍,一心一意,殺人!

瑤琴突起鏘鏘之音,一切先前簫音陡變,樂曲殺意極盛,簫聲破出,音聲愈拔愈高。司馬英雄首次沉醉樂聲中出擊,“烏氣道”、“金光道”幻出黑金合一,搶殺不住婆婆媽媽教訓人的名劍。

“曲音醉湖”詩情畫意殺戰正進入**,名劍與司馬英雄鬥得難分難解,另一方的師弟笑三少同時引呼延蓋世追殺,戰地未有曲音、未見湖光水色,有的是一首優美色彩新詩。

“千嬌百媚迎風吹,千色百花送香淚,千紅萬紫翠叢裏,千古英雄苦思追。”

茫茫無際花海平原,奇觀千色百花長滿,紅、黃、藍、白、青、紫,密密麻麻的迎風舞動。上空萬裏無限,遼闊草原壯觀無比,豈止萬紫千紅耀目,嫵媚嬌態動人生豔,人間仙境,又有誰能拒抗。

花圃中深紅、粉紅、黃的、黑的玫瑰,爭芳競豔。雜花野卉,搖曳娟娟。淺草如茵,群花森列,輕風送來,竹籟低鳴,空山悄靜,更是幽絕。

人在其中,是那種感覺?

詩意浮心?即興寫畫?自由奔放?還是放吭高歌?大草原上有二人,一個含笑,一個動怒。笑者因景生情而笑,怒者從心生恨而怒。

笑是笑三少,怒是呼延蓋世。笑三少從“有奶便是娘”帶呼延蓋世至大草原上,陷於美不勝收之間,可惜呼延蓋世穿上的是獸皮,身旁的是怒獸、猛虎,又如何能融入情景,享受人間仙境之美?

笑三少帶著春風的禮意,笑道:“咱們走了一個時辰,身心微疲,呼延老兄倒不如容小弟敬以禮茶,再作談心又如何?”笑三少的話帶來什麽反應?是“咕…嘶嘩…啦咕咕…咿…!”

從呼延蓋世嘴裏吐出來的,就是這“咕…嘶嘩…啦咕咕…咿…!”,究竟是啥意思?笑三少會明白麽?他明白,因為三少素來最善解人意,他接著道:“原來呼延老兄也許是長居深山,又或不愛人話之類,嘴巴的表達就隻是咕嘩咿啦,沒要緊,沒要緊。上天除卻賜我們口能說話,也可用身體語言表達意思,你不妨試試,我大概也可猜猜,倒也好玩。”

呼延蓋世原來自小渴求揚名立萬,可惜練武未能專心,一直難有大成。及後一次災難,仇家來殺,一股腦把全家老老少少都殺個清光,尤幸呼延蓋世不在,性命得以苟存。從此內咎難受,決定付出代價提升殺力。

呼延蓋世的提升方法好簡單,他買來毒水,倒入口內一飲而盡,強忍喉頭撕裂之痛,從此也就不能再說話,不必再浪費交談的時間,一心一意練武。

嘴巴失去功能,沒有了表達能力,朋友都離他而去,到哪處都被拒諸門外,人人都排斥,久而久之,自然形成一種憤世疾俗的怒恨。誰也不接受他,因為沒有人願意浪費時間跟一個啞巴溝通、照顧他、可憐他;呼延蓋世愈更孤僻、離群,而唯一最適合他的地方,便是軍營。

行軍上戰場,並不必用口,你隻要用耳去聽,專心去殺就是,這正好是失去了說話能力的呼延蓋世最擅長。成為“花家將”後,他不住的殺,殺人無數,一上陣便殺,殺得非常出色,也就越殺越受重用,最終殺上“浪花旗”六將之位,成為花劍浪愛將。當然,愛將的意思是愛此將能殺人!

殺人,說易不易,說難不難。沙場上殺人比較難,呼延蓋世卻殺得專心,因而半點不難。隻是,今天麵對笑三少,處身並非沙場,而是一大片一望無際的草原,長滿不同品種花兒的大草原,名稱是“火熱萬花叢”。

呼延蓋世要殺笑三少,三少卻去挖泥。挖泥?對,還是非常小心的挖,細細的作檢視,一絲不苟。

“咕…呀呀…喲啦!”這句話有啥意思?笑三少仍未抬頭從呼延蓋世的身體語言尋索、考究,已見大叉“咆哮”霍霍,直插而至。笑三少不躍、不擋,卻來個大翻滾,在草地上滾呀滾,不住的滾來滾去,筋鬥一個接著又一個。

“咆哮”掄舞,快逾電光,但你快三少更快,四周七彩鮮花卷飛舞空,一時間千色揚飛,隨二人追逐方向形成一束長長花虹。

雨後天上有彩虹,地上花間大戰也有“花虹”,彩虹七色,花虹更是千色,更且是色中有色,虹內有色,虹外也有色。笑三少哈哈笑道:“獸大王,別打了,別打了,花虹來了,此虹比彩虹難得得多,你不趁機欣賞,恐怕機會難逢,以後再也不見了。”

呼延蓋世竟真的突然住手,但他為的並不是三少所說,隻是他聽到一陣吼叫,是兩頭猛獸的吼叫。原來猛獸見草原上的“花虹”飛舞,也被千嬌百豔所迷,竟情不自禁吼叫起來。

笑三少開心不得了,挺直身子便向後倒跌,安然落入花草堆中。三少道:“獸大王,打打殺殺有啥好玩,看啊,連野獸也愛自然美,懂欣賞“花虹”,你是人啊,不能說話卻能用心,用心安靜醉躺花間,不是更有意思嗎?”

笑三少張開手心,先前用心挖來的泥,經不住滾動以內力擠壓,已搓成有趣的小小茶壼狀。再迎向“花虹”,便有花瓣落入小小茶壼內。

三少微微舉起手中茶壼,閉目歎道:“花茶泥壼香,淺嚐透心涼,焗飲添樂暢,軟水更昭彰。”嘴巴還來不及解釋,呼延蓋世的“咆哮”已至,狠狠直插向三少胸膛,恰好刺個正著。

隻是及時深吸一口氣的三少,以肚皮頂住“咆哮”,卻未見來個肚破血流,臉上仍是一樣的嘻笑。呼延蓋世奮力吐勁,三少雙腳再也不能站穩,被“咆哮”刺推向後,雙腳在草原上畫下了兩道深坑泥痕。

呼延蓋世暴喝一聲,竟一舉以“咆哮”挑起了笑三少,舉在半空,跟著又來一堆:“呀咿啦哈哈…呱呀嘛…。”“咆哮”不住轉動,強行再要刺破三少胸膛,要來個穿心殺人,不殺不休。

呼延蓋世的怒恨,三少爺的無心,南轅北轍,委實奇哉怪也。

雖然執意殺人,但笑三少氣功冠絕天下,憑呼延蓋世的“咆哮”及其功力,要破穿其體難免是妄想。從半天再翻身而下,整個笑三少被壓躺地上,任呼延蓋世如何在上力插而下,肚皮仍是不破。

三少一掌拍開“咆哮”,抬頭望天,笑道:“焗花茶要用泥杯及軟水,軟水嘛,就是雪霜或天雨……。”就在此時,竟來個旱天行雷,明明白天當頭,不知怎的竟灑下一陣驟雨,隻教笑三少頓時呆住,而他手上盛滿花茶泥壼,便有雨水注入,不一會便盛得半滿。

三少的驚訝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刺殺他的機會,呼延蓋世是沙場中的戰將,他當然懂得抓緊機會。“咆哮”再出擊,乘著三少爺一陣子的驚愕,隻是一霎時的失神,猛然衝上,竭盡全力,殺!

大叉“咆哮”又再刺中三少胸膛,但這一回有點分別,因為那期待已久的鮮血,終於在三少的胸膛濺射出來,笑三少終於被破開胸膛,他,太大意了。

但天上難得有雨,雨是軟水,老天爺給予的機緣,三少不願錯失,仍堅持不去理會胸膛傷勢,緊緊提著小泥壼,讓雨水繼續落入,直至滿溢。他開心的笑,愉快不得了,是由心裏笑出來的喜悅,真教人以為笑三少是個白癡。

究竟飲花茶還是保住生命重要?好了,就算花茶難得,泥壼難求,甚至碰上天降此軟水來煲茶更加難得,但那又如何?飲一口花茶,不可能會功力大進,不可能會升仙變成活佛,不可能能變法術吧?

“明明我要殺你,你搞茶來作什麽?”呼延蓋世內心不住的問,雖然他的嘴巴不能問個明白,但心中疑惑已透過眼神在質問笑三少。

三少未有答案,因為他正忙於煲茶,不,是焗茶,依三少所說,花茶要焗,故此他便來個雙手緊握泥壼,以雄渾內力來焗個不亦樂乎。

是瘋了還是根本笑三少就是個瘋子,胸膛已被“咆哮”刺破受傷,呼延蓋世正利用機會不住貫入內勁,排山倒海勁力逼得不住一分一分刺進三少胸膛傷口,血不住的滴下,染得衣染嫣紅。

笑三少非單不理傷勢,不去擋開“咆哮”,卻還分神更分出內力來“焗茶”,他,比瘋子還瘋,比笨人還笨……!

從來殺人都在沙場上,所以呼延蓋世並未殺過笨人,沙場上的人,每一個都想殺人,笨人又怎想殺人?故此呼延蓋世不大明白也不習慣殺笨人,但可以放心,

軍令如山,他一定、必然、肯定會全力殺笑三少這笨人。

胸膛傷口不住擴大,死亡愈來愈接近,血愈滴愈多……!

茶水不住冒煙,蒸氣縷縷上升,水滾茶靚,快焗好茶了。

瞧著絲絲水氣飛升,暖意從泥壼傳來,笑三少臉上全是滿足的笑意。至此,他才來個一手握住胸前“咆哮”,截止攻勢,卻又道:“獸大王,要殺我又何必急在一時,泥壼軟水焗花茶千載難逢,賞個臉,我敬你一壼。”

三少把泥壼直射向呼延蓋世,他一手執住,大大個問號在腦際浮現。這一回他想也沒想便來個一飲而盡。

當然,他好應該想一想,怎麽花茶不是笑三少自己飲?怎麽他要為自己焗茶?怎麽笑三少為別人焗茶卻快樂開心笑?太多的為什麽?但嘴巴一句也說不出來,隻好吞回肚裏。這種痛苦很難受,但早已習慣了。

對,痛苦雖然習慣了,但並不表示不痛苦!仍是很痛、很苦!

“你這笑三少真混漲!”對啊,三少真混帳,混帳的笑三少被呼延蓋世指著痛罵。對了,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痛罵。

呆死了的呼延蓋世,也不知究竟已多少年未能說過一句話了,但飲下了笑三少的泥壼軟水焗茶後,竟然有話能說出來,這……?

笑三少滿意笑道:“我的小師弟小子還算不賴,他教我的這“泥壼軟水焗花茶”果真藥到聲來,別單單發呆,來個放吭高歌吧。大好美景在眼前,哈……,唱首好歌來歌頌這“火熱萬花叢”吧,是他們的千色花救了你的聲音啊!”

呼延蓋世當然再也沒有追殺笑三少,他第一次違抗軍令,也是多年來第一次滴淚。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有個敵人要冒著殺身之險先引他來這“火熱萬花叢”,讓他欣賞“花虹”,又送上這“泥壼軟水焗花茶”,千辛萬苦治好他的啞,讓他再能說話,再能表達內心意思。

但他明白,這是笑三少的心意。手上的小小泥壼,染有從他傷口濺出來的鮮血。那震撼心弦的血色,告訴他,要說一句話。

呼延蓋世以他最壯強的新鮮話聲,努力的說:“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