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大袍袈裟成大刀,刀急如電閃,刀鋒破風,逼你橫刀截擋。再來刀鋒輕靈翔動,分斬頭、腳,橫刀奪愛揮出一刀刀氣,立時化解。隨即如浪殺至的袈裟大刀,刀勁一分為十二,十二聲霹靂刀風分斬十二處,看你如何截擋,就算擋得住,又如何分身救人?哈……,見死不能救的感覺不錯吧!

刀鋒狂,最狂是我!橫刀奪愛不理那由一件袈裟化成十二刀的攻勢,他不去擋,卻去破!刀斬烈風,劈出紫電,破出盛怒狂霸的一式“一刀兩斷”,刀光如電殛,破向人箭合一的“慈佛普天明器”,目中無人,眼裏沒有十二刀,心中隻有狂傲,狂傲刀光破排殺戳,震斬得“慈佛普天明器”拔地退飛、回旋不能自己。

包裹著大和尚的“慈佛普天明器”,被斬得失去自主能力,回旋撞向一堆又一堆木排架,“啪啪啪啪”的響個不停,十二堆木排架被全然轟得飛散倒塌,更重要的,是隨著猛烈刀風拂來,同時撲熄了火,救活了被焚的奶娘、奶姑。

橫刀的救人殺招趕急而至,十二無辜胖徐娘隻是一跌落火堆便見大火熄滅,一切來去如風,身體隻像被火焰輕燙,連衣衫也未有燒焦。

在地上又再站起來的和尚夏候天下,當然盛怒莫明。橫刀自知大戰激烈,先護住十二村婦躲入“有奶便是娘”,免有後顧之憂。

一陣涼風吹來,“慈佛普天明器”震射如翼揚飛舞,但大和尚登時盛怒加疾怒,赤臉立變黑臉,心痛更陣陣傳來。橫刀手執奪愛,刀橫列身前,刀鋒向著夏候天下,身上鬥蓬也一樣被大風吹得“颯”“颯”作響。

橫刀道:“升天不成,焚壇又破,大和尚亂衝亂撞,來個趕佛驅鬼。別再煩神佛了,遠處的數百戰兵已準備就緒,何苦孤身作戰?”

大和尚好想努力沉住怒氣,但身上“慈佛普天明器”的割裂刀痕,教他實在無比心痛。陣陣的痛一再摧毀沉默,心靜難靜,心浮氣燥……!橫刀再道:“大和尚真的能按捺得住麽?我看你佛力太淺,六根未靜,學佛禍佛,不如罷了!”突然一陣撕裂聲響起,夏候天下五指一爪,心痛如刀割。

大風不住勁吹,把原已被“一刀兩斷”割破了的袈裟“慈佛普天明器”,撕出一大片來。大和尚握在手裏,心痛得像親兒子被分屍一樣。

血紅雙目已暴現戾氣,怒火中燒,原來擺布的戰陣殺局,已拋諸腦後。計劃中,五百戰兵共分五陣,每陣化成攻守合一的殺局,混合騎、射、弩、鐵牌、銅戟、戰斧、錐槍等兵刃列陣,一浪一浪破殺,先消耗盡橫刀體力,再一舉攻殺。計劃已訂,但必須由夏候天下掌令。

大和尚當然有足夠經驗掌令攻殺,但必須心平氣和,不浮不燥,才能依勢布陣、見機變陣。隻可惜……今天的大和尚已控製不了自己。

“殺呀!”怒拳高舉,代表夏候天下已失去耐性,不再願意依著原來布下的陣勢,以一浪一浪的消耗戰對付橫刀。他的怒火雙目猶如凶獸,瘋狂禽獸又那懂用兵布陣?橫刀終於擊潰了大和尚的定力。

五百戰兵依夏候天下舉拳命令,不再集成陣勢輪流攻殺,變成一大群戰兵狂衝亂殺,五百把刀斬向橫刀,像山賊湧來,已不像沙場上能征慣戰的精兵。

沙場殺戰並不適合橫刀,故此能令五百戰兵變成江湖廝殺,橫刀便能享受殺戰樂趣。當然,這也不表示橫刀一定能以一對五百。

奪愛不住的“嗡”“嗡”作響,他的興奮不下於橫刀。提刀,運刀,來吧,一殺五百,殺個你死我活,痛快淋漓。

刀,揮斬出沛莫能禦的瘋狂刀勁,一眨眼間,驚天駭地的刀勁風馳電製的破向四周大堆散塌柴木,直徑足有兩尺的柴木斜飛橫掠,隨著銳烈刀勁疾射向五百戰兵。戰兵多還是柴木多?柴木就是橫刀麾下的戰兵,如排山倒海的柴木轟得五百敵方戰兵爆頭、血濺,破腿、裂胸,攻勢立時淩亂了。

橫刀同時長身而起,雙腿踏著柴木,衝入戰兵群中斬殺。殺五刀又踏另一柴木轉到另一方再殺三刀,跟著再閃至中路又殺七刀,隨意攻殺,攻其無備,殺得暢快淋漓,殺不留手。

戰兵亂作一團,隻見人影急射,揮刀一斬,竟斬中在另一戰兵頭顱上,而他的刀,也刺進自己胸腹。亂作一團的戰兵,頓覺四處是敵,風是敵、影是敵、柴木也是敵,加上不絕於耳的痛嘶、慘叫,左邊一個同伴突然頭破血流,前三尺一個好友忽地一分為二;眼前飛來斷臂,這裏是血,那裏也是血……。

橫刀的身形東條西忽,尤如一股忽隱忽現的急風卷過五百戰兵,當奪愛回鞘的一剎那,倒下來的已有二百餘人。

餘下來的戰兵未有倒下,仍能站著不動,但他們原來的瘋狂殺誌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已化成一縷輕煙,飄飛九天。沒有殺誌的戰兵,也等同不必懼怕的人。橫刀轉身慢步回到原來的大爐灶前,他看見極度懊悔之色已在“夏候天下”的臉上浮現,他的衝動,換來就是一敗塗地。

橫刀明知要殺夏候天下和數百戰兵太難,唯一辦法便是要把戰兵變成人,人比戰兵容易對付得多。而要把戰兵扭曲成人,唯一可以做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和尚。要擾亂大和尚心神,必須掌握他的弱點,而人的弱點,往往就是暴露於他的最愛裏,大和尚的最愛,是“慈佛普天明器”。

不能一刀斬斷,要用割,先割開一些,讓風力撕裂扯斷,唯有如此,才有一陣陣扣人心弦的破碎心靈聲音,而這些聲音,便足以摧毀大和尚的忍耐力,讓他的暴燥爆發,要來個亂刀斬死,結果就是“後悔”!

夏候天下呆呆垂下頭顱,如此這般,他便不必正視自己失敗所帶來的惡果。但好可惜,後悔的傷痛責備感,卻在不住的蔓延。

當人在最失意時,更失意的事就在眼前!

一陣殺令呼聲突然在叢林爆發,夏候天下認得這是他的三十“升天和尚”的慘號,一個又一個首級直射飛上半空,他們的頭顱在……升天,升天和尚頭顱升天!

從叢林裏殺出來的,是一群戰士,二十人一排,各自策馬衝殺,陣勢不住依地勢稍變,合共十排,一共二百人整整齊齊,井井有條的衝殺。“為郡主而戰,咱們是戰兵,披甲當然要上陣,戰兵不作逃兵,殺呀!”為首的當然是同村中的長輩,名字是金不換。

他的忠心,可能真的“金不換”。

二百騎兵湧殺向餘下的夏候天下戰兵,可以好肯定,夏候天下的戰兵所執兵刃更精良,身上戰甲更堅固,訓練更有素,整體實力更強。但更可以肯定的,是金不換和二百“護駕親兵”一定能戰勝,因為二百多個已破了膽的敵人中,就隻有不足二十人仍站著作戰,餘下的都慌忙轉身奔逃。

大和尚登時口中吐出一大口血來,如此的景像比死更難受,怎麽可能……,他精心訓練的戰兵,竟……竟棄戰而逃!

這也許算是“護駕親兵”第一次正正式式上沙場作戰,奮勇的不住追殺敵人,一刀一個,左一隊中間破入,右一隊包抄截擊,遠一隊放箭射殺胡亂四竄的,近一隊固守陣地。殺得有板有眼,相當精彩。

不消一時三刻,四個大字已深深印在大和尚腦海裏,“全軍覆沒”!

他那裏能預知,自己率領合共五百精英戰兵,悉心部署布陣殺橫刀及二百敵人,形勢上大大超越,到頭來,卻換來一敗塗地。他的腳下就是納蘭秋風、納蘭秋雨的死地,忽然間,大和尚竟感到跟他兩兄弟極之接近……。

金不換領著二百同村騎兵,走到橫刀前,一躍下馬,右手摸摸他臉上太雜亂的虯髯,又中氣十足的道:“嗬……,刀老弟,咱們又見麵了。”橫刀也輕輕搖頭,笑道:“是甚麽風把你們一大群人,從相反的方向吹過來啊?”

金不換把手中大刀橫杠肩上,一樣的大聲粗氣道:“呀,是“順風”,咱們一眾子弟見大風順吹向這個方向,生怕逆風而行等同逆天而行,天要吹這風,當然要順風而行了,這個風水書中有記,不能不信啊。”

橫刀再道:“順風順水,當然就可以送你們到飛煌騰達的枝頭高地,但風太順,要是前麵有暗湧,將會要付出好大的代價。”

金不換轉個頭望望二百子弟兵,個個神氣抖擻,精神飽滿,便問道:“先前咱們決定隨順風而來,那句是甚麽話啊?”

一眾子弟們同時高呼:“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寧人負我,莫我負人!”

每一張臉都堅定不移,每一個人都咬牙切齒。或許橫刀的忠告都正確,但他們的決定也一樣不可能錯。誰也有權選擇自己的路,誰也可以向危險挑戰,隻要他願意承擔所帶來的後果,那就不可能錯。

金不換拍一拍橫刀肩膊,再點一頭道:“刀老弟,咱們都是粗人,不太懂得什麽大道理,但卻非常明白,曾收下郡主買我們生命的銀両,這二百條命,早已歸郡主所有,她,絕對有權押我們出來作賭注。”橫刀也不得不佩服相思郡主,她挑選人才,真的留有後著還再有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