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濤接著說道:“我是漢王派來營救將軍細作,剛才是一張漢王的意思要試一試將軍的忠心。”

韓創業微微鬆了一口氣:“這裏是楚營?”

寧濤說道:“是啊,我這就救將軍出去,不過將軍是想要回漢營還是回家?”

韓創業的神色有點恍惚:“我……”

寧濤站了起來:“漢營有漢王,家中有老母,將軍快快做決定,我們是去漢營還是回家?”

韓創業搖了搖頭,眼睛裏滿是迷茫的神光。

寧濤話鋒突變:“將軍,你在村部後麵挖坑,我看你不是修什麽棧道,你是在找你的屍骨吧?”

韓創業悚然道:“我的屍骨?”

寧濤點了一下頭:“對,將軍的屍骨。”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韓創業的情緒突然失控,他衝寧濤吼道:“我明明還活著,我沒有死!”

寧濤說道:“將軍,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其實不是漢王派來的細作,我是地府裏的鬼差,我此次來是要帶將軍下去。”

“你說什麽?我沒死,我沒死……你走開!”韓創業抱住了自己的頭,使勁的搖晃著,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寧濤仔細觀察著韓創業的反應,他的眼睛和鼻子一直處在望術和聞術的狀態下。在他的視線裏,韓創業的先天氣場一覽無餘,對應靈魂的部分仍舊是一團灰黑,可活躍的程度明顯比之前更大,而他的生機卻進一步衰弱。

這不是遊戲,也不是與一個瘋子逗趣。寧濤說這些話,演這場戲,隻是為了要證明心中的一個猜測,那就是……

鬼上身!

鬼上身,鬼魂附在活人身上,逐漸吞噬活人的靈魂,占據宿主的身體。這種說法存在了幾千年,隻是最近幾十年人們不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才漸漸被人淡忘。

這個韓創業的症狀像極了服用了尋祖丹才會得的妖病,可他的身上卻連半點妖氣都沒有,這說明他並沒有服用尋祖丹。沒有服用尋祖丹變成新妖,卻又有“尋祖”的症狀,排除服用了尋祖丹這個可能,那就隻能是鬼上身了。

正常人肯定不會相信鬼上身這種事情的存在,可是寧濤卻相信,因為他就有一個女鬼手下。他自己也是出竅境的修真者,不止上過人的身,還上過螞蟻、鴿子、蜂鳥的身。所以,從醫生的角度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他便想到了鬼上身。

現在,經過這一連串的試探和觀察,寧濤幾乎確定韓創業的情況就是鬼上身。上他身的鬼不是別人,是他的本家韓信。

韓信的鬼魂在韓創業的身體之中吞噬韓創業的靈魂,逐步占領他的身體。所以,他的生機正在逐漸衰弱,而鬼魂的力量卻越來越強。這一點已經從他的先天氣場之中體現了出來,對應靈魂的那團灰黑色的氣體越來越活躍,越來越強,那便是證據。

古人說古漢語,與現在的普通話是不一樣的,可是這個韓信的普通話卻很流利,這其實是韓創業這個“殼”的原因。而也正是韓創業這個殼的原因,他的情況很不穩定,別人才會覺得他是瘋子,稍微一刺激就會崩潰。

“韓將軍,你是怎麽出來的?閻王派我來調查這件事,你要是不配合的話,我抓你下去你就會被扔油鍋裏油炸。”寧濤繼續裝神弄鬼刺激韓創業。

“你去死吧!”韓創業突然撲到了寧濤的身上,一雙手掐住了寧濤的脖子。他的神色猙獰,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活脫脫是想將寧濤掐死的節奏。

可是他怎麽可能掐得死天道醫館的主人?

寧濤放任韓創業掐他的脖子,一邊說道:“告訴我,是誰召你來的,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去死!啊——”韓創業咆哮著,額頭上青筋鼓起,那凶惡的眼神真的是殺人的眼神。

寧濤猶豫了一下,右手繞過韓創業的後背,貼住他的後腦勺,然後猛一拳頭敲了上去。

咚!

韓創業悶哼了一聲,軟踏踏地倒在了地上。

身有陰穀鎮靈符,無法動用靈力,可寧濤俢練至今,身體的力量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寧濤看著昏倒在地上的韓創業,發了好幾分鍾呆才離開囚室。

張忠樹和江好並沒有走遠,就站在不遠處的過道裏等他。寧濤走出囚室的時候,江好便迎了上來:“老……江,是什麽情況?”

寧濤說道:“我也不清楚,還需要調查和整理。”

江好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驚訝的神光,在她的眼裏她的老公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存在,就連他也搞不清楚的情況,那就真的很複雜了。

寧濤其實隻是不方便說,鬼上身這種事情他和江好兩口子聊,隨便怎麽聊都沒有問題。可當著張忠樹的麵聊這種荒誕的事情,那就顯得不專業了。

“張所長,類似韓創業的人還有多少?”寧濤問。

張忠樹說道:“我聽說有好幾個,但我這裏就隻有一個。”

“別的人在什麽地方?”寧濤又問了一句,“那些人又是一些什麽情況?”

張忠樹說道:“這個韓創業是因為挖了他們村村部的後牆,造成了財產損失,犯了法所以才被逮捕關押,別的人沒犯法,警察也不能隨便抓人。我這邊是看守所,係統不一樣,所以我也不清楚那幾個人的情況。”

“能幫我們問一下嗎?”寧濤說。

張忠樹說道:“當然沒有問題,我這就去打電話問問,你們是出去還是要待在這裏?”

江好看了寧濤一眼,她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什麽都聽寧濤的。

寧濤說道:“麻煩張所長幫我們問一問,我們在這裏待一會兒就出去,順便再觀察一下韓創業。”

“好的,那我去打電話問問。”張忠樹離開了。

等到張忠樹離開之後江好才出聲說道:“老公,你剛才是有什麽話不方便說嗎?”

寧濤點了一下頭:“我懷疑那個韓創業是被鬼上身了。”

“啊?”江好露出了一個驚呆的表情。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寧濤折身往韓創業的囚室走去,到了門口,他推開虛掩的鐵門走了進去。

江好跟著寧濤進了囚室,看著躺在地上的韓創業,她的臉上是一個奇怪的表情。

寧濤將他發現的情況,還有一些與韓創業的對話講給了江好聽。

江好卻還是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這……這世上真有鬼上身這種事情?”

寧濤說道:“鬼,其實也就是人的靈魂。一些強大的人,比如身體強大的武者,謀略厲害的智士,他們死後,他們的靈魂會留存下來。民間的一些鬼上身的傳說也不是全都是胡說,裏麵肯定有真實的案例。”

“可是他的身上真的是韓信嗎?那個受了**之辱卻幫劉邦奪得了天下的大將軍?”就這語氣,江好還是不敢相信。

寧濤說道:“我剛才試探過,也仔細觀察過,確定無疑。不過,他還沒能完全吞噬韓創業這個宿主,如果要用一個百分比來形容的話,我覺得他是百分之九十的韓信,百分之十的韓創業。”

江好苦笑了一下:“老公,我相信你是肯定的,可是……這報告我沒法寫啊,我要是把鬼上身這樣的事情寫進報告裏,沒準上麵會給我安排一個心理醫生讓我接受強製治療。”

寧濤說道:“你幫我看著人,我帶他去一趟醫館。”

江好說道:“那你快點,最多三分鍾。”

關在看守所裏的人突然不見了,這種事情她也解釋不了。

寧濤咬破手指在地麵上畫了一隻血鎖,然後打開了方便之門,抱著韓創業走了進去。

天道醫館裏靜悄悄的,善惡鼎中善氣惡氣在韓創業進來的那一刹那間就換成了青煙。

青煙嫋嫋,善惡鼎上的人臉睜開了眼睛,看著寧濤還有被寧濤抱回來的韓創業。它的嘴角先是浮出了一絲笑容,繼而露出了怒容,而且是十分可怕的怒容。

先笑後怒,這個情況寧濤也是第一次遇見,心中驚訝得很。

“鼎兄,你這是什麽情況?”寧濤放下韓創業,隨口問了一句。

善惡鼎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寧濤哂笑了一下,快步走到書桌邊取來小藥箱,然後將賬本竹簡拿了出來,放在了韓創業的額頭上。

這就是他要帶韓創業回天道醫館的原因,他使用陰穀鎮靈符變成了“江南”,自然不能再背他的小藥箱。他要用賬本竹簡給韓創業診斷,那就隻能將他帶回天道醫館。

炸了黑帆大廈,他也必須要低調一點才行,不然會給很多人添麻煩。所以,他現在使用陰穀鎮靈符的頻率隻會高,不會低。這也多虧了那隻慷慨赴義的飛蟻,它的犧牲換來了如此神奇的陰穀鎮靈符。

在等待診斷結果的過程裏,寧濤的心裏也在暗暗琢磨:“善惡鼎上的人臉先喜後怒,這是不是針對的是韓創業和韓信這兩個人的身份?韓創業在鄉裏與人為善,為人和氣,樂於助人,是個善良的人。可韓信卻是曆史上有名的大將,殺人無數,肯定不是什麽善人,身上的惡念罪孽也一定不少,如果開處方契約的話,又會是什麽樣的處方契約?”

懷著這樣的疑惑,寧濤拿起了賬本竹簡,將之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