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診斷的內容:活死人,前世冤魂入今世之身,返祖之症。前世罪孽深重無有償,亂入輪回,自作孽不可活,天收之,不可治,不可活。

就這麽一個簡短的診斷結果,連個名字都沒有。這看是敷衍了事,卻又有原因可循。賬本竹簡真要是列一個名字的話,那麽是列韓信,還是列韓創業?

活死人,這個診斷是第一次出現,可罪孽比尋祖丹造的新妖還要嚴重。韓創業還算是一個好人,身上或多或少還有一點善念功德,可即便是這樣的宿主,韓信上身之後竟成了活死人,不可治,不可活。這等於是連一個機會也不給,沒有善念功德處方契約,也不會有惡念罪孽處方契約。

就在這個診斷出來之前,寧濤的心裏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韓信的身上有那麽多的罪孽,如果能將那些罪孽賺到手,那等於就是撿到錢包的好事。雖然他對賺取惡念罪孽的欲望不是很強,可是送上門來的惡念罪孽,總比他自己去套路那些惡人壞人要方便得多。而且如果惡念罪孽都能賺取的話,那麽自然就能用這種方式賺取到善念功德,這等於是又多了一條賺取善念功德的路徑,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這樣的診斷讓人感到鬱悶,可是仔細去想又能想得通。

人都死了,有的進入六道輪回,有的成了孤魂野鬼,哪裏還有什麽罪孽和功德?

寧濤將賬本竹簡收了起來,放回小藥箱之中,然後抱起韓創業來到了鎖牆下。一道方便之門打開,他抱著韓創業,回到了剛才離開的那個囚室之中。

“老公,怎麽樣?”江好著急的道。

寧濤將韓創業放在了囚室裏的鐵架**,輕輕搖了搖頭:“韓信真的在他的身上,天收之人不可治,他會死。”

“沒有原因嗎?”江好追問了一句。

寧濤說道:“賬本竹簡沒有給出原因,它也不是萬能的,恐怕還得我們自己調查。今天晚上我想去一下秦始皇的封土堆,我懷疑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出現的,很有可能與林清華和林清妤有關。”

江好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寧濤點了一下頭,她跟著去,正好可以為他護法,協助他元嬰出竅。

求室外的過道裏傳來了腳步聲,夫妻倆對視了一眼,不再交談。

張忠樹很快就來到了囚室門前,他站在鐵柵欄外說道:“江警司,我已經打聽到了一些情況,我們是在這裏談,還是去我的辦公室裏談?”

江好又看了寧濤一眼。

寧濤微微點了一下頭。

江好說道:“張所長,我們就去你的辦公室裏談吧。”

回到之前離開的辦公室,一個警員告訴張忠樹,說是張澤山已經被急救車拉到醫院去治療去了。

張澤山讓那個警員下去,然後說道:“我這邊就簡單的說一下,然後去醫院看看張科長,二位看合適不?”

寧濤說道:“行,張所長,你把情況告訴我們就行了,剩下的我們自己會處理。”

張忠樹說道:“就我目前所了解到的情況,除了這個被關押在這裏的韓創業,長安人民醫院精神病分院而住著一個,名叫狄青書,他自稱是狄仁傑,可他真正的身份卻是一個小區的保安。這個狄青書大概40多歲,家就在郊區城中村,家裏有妻子和一個兒子,他的兒子剛上初一。”

寧濤心中一動,狄仁傑那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唐神探嗎?一生斷案無數,摘奸除惡,青史留名,現在以他為原型改編的影視劇也不少,這樣一個名人也來湊熱鬧了?

狄仁傑的出現這也就意味著“活死人”的時間界限是不定的,韓信與狄仁傑相差了好幾百年。

張忠樹接著說道:“還有一個在服裝店裏賣服裝的姑娘,她自稱她是武則天,家裏人以為她瘋了,將她送到了醫院,可她又通過了測試,醫生說她很正常。我本來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後來這種怪事出現的多了的時候,警方做了一個摸底調查,結果在醫院的就診病曆之中發現了她。她就住在鳳凰城,57棟1樓1號,你們可以去找她了解一下情況。”

武則天也出來了。

這事越來越詭異了。

張忠樹又說了幾個人,也不全都是大人物,也有就連史料上都查不到的小人物。

又聊了幾句之後張忠樹便離開了。

寧濤和江好隨後也離開了看守所,住進了一家酒店。

房間裏,寧濤在衛生間裏拔掉了身上的天字版陰穀鎮靈符,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他從手機裏走出的時候,江好剛剛與人通完電話。

“老公,我已經打電話要求長安警方協助了,他們會將所掌握的所有病人的治療發到我給他們的郵箱裏。”江好說。

寧濤說道:“你收到資料之後著重看一下那個自稱是武則天的女孩的資料,看看她家裏還有什麽人。”

江好好奇地道:“你想幹什麽?”

寧濤反問道:“你不覺得她能順利通關醫生的精神病測試,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反正離天黑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可以去她家調查一下。待會兒我用陰穀鎮靈符變成她家人的樣子,或許會找到什麽線索。”

一個小時後,長安鳳凰城。

一輛金杯車在小區旁邊的一個停車位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一個老頭從車裏下來,進了小區,然後又進了51棟單元樓。

金杯車裏,江好看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那台電腦上顯示的正是那個老頭的監控錄像,他已經來到了1樓1號的門口。

這個頭發花白身材發胖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男人寧濤。

一張陰穀鎮靈符可以讓寧濤任意改變他的樣貌、體型、年齡、膚色,甚至是性別。隻是,若是使用陰穀鎮靈符變成女人的話,他會留下先天的缺陷,畢竟有些東西是沒法變沒的。

“老公,你能聽到我說話的聲音嗎?”江好對著通訊器說道。

揚聲器裏傳出了一個老頭的聲音:“聽到了,老婆子。”

江好被他逗笑了,可是嘴上卻不饒人:“你叫我什麽,老婆子,我有那麽老嗎?等你回來我再跟你算賬。”

夫妻搭檔,這樣的諜戰行動也可以這樣溫馨浪漫。

不過一句玩笑話之後寧濤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他伸手敲了敲門。

“誰?”屋子裏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寧濤說道:“我是你爸。”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隨後房門打開,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約莫二十出頭的年齡,麵容姣好,皮膚白嫩,身材也挺不錯,前凸後翹。

她就是武婉蓉,那個自稱是武則天的女人。

就這一眼的印象,寧濤看不出她有什麽病,更不可能是什麽武則天附身。在他看來這個女孩隻是一個喜歡時尚的衣服,名牌包包,愛美愛玩,做著白馬王子夢的女孩,而不是什麽千古女帝。

“你不是有鑰匙嗎?”武婉蓉看著寧濤,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女兒跟父親說話的語氣。

寧濤說道:“人老了記性不好,出門的時候忘記帶了。”

他屁的鑰匙,真正的武老頭已經被警察請到警察局裏去喝茶了。

武婉蓉輕哼了一聲,很不滿的樣子,不過還是讓開了路。

寧濤也不著急用望術診斷,他走了進去,提著一包從超市買來的菜進了廚房。他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聲音、言行舉止會露出破綻而被武婉蓉識破,因為真正的武婉蓉恐怕隻剩下百分之十了,隻剩下一些記憶和意識。對“武則天”來說,就算是真正的武老頭站在她的麵前,那其實也是一個陌生人。

放下蔬菜,寧濤轉身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武婉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那是一部電視劇。

也是巧了,電視機裏正播放著的電視劇居然是範琳琳主演的《武則天》。

真正的武則天,看一個戲子演的武則天,此刻的她會是什麽樣的感受?她的心裏又在想些什麽?

寧濤的心中很好奇,他走了過去,一邊喚醒眼睛的望術狀態進行診斷,一邊試探地道:“婉蓉,你在看《武則天》啊,我也在看這部電視劇,你覺得它好看嗎?”

武婉蓉隻是看了寧濤一眼,一臉的吧鄙夷和嫌棄,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一句。

寧濤厚著臉皮坐在了沙發上,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診斷的結果。這個武婉蓉的情況與韓創業的情況有些相似,可是她的對應靈魂的部分卻很穩定,生命力也不見明顯的衰弱。這點從她的氣色上也能看出來,她的臉色紅潤,眼神澄清,這些都是健康的體現。而韓創業的情況卻很糟糕,活不了多久。另外,她的先天氣場之中有大量的惡氣,那濃度比之單翼那樣的惡魁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寧濤並不關心這個,不可治,不可活,他就是想賺診金都沒法。他關心的是一樣的鬼上身,卻是不一樣的結果,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有了診斷的結果之後,寧濤結束了眼睛的望術狀態,他的視線也移到了電視機上看電視。範琳琳所飾演的武則天正在浴池裏洗澡,身材還挺不錯。

“父女”倆就這樣看了幾分鍾的電視劇。

一個時間裏,寧濤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這個武則天本名叫武曌是吧,她還真是厲害,先後嫁了兩個皇帝,然後自己還做了皇帝,把她的夫家殺得血流成河。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帝國,也沒有長生不死的帝王,唐朝滅了,武則天也死了……”

“大膽!”武婉蓉怒喝了一聲,然後吼了一聲,“來人!”

拖出去斬了?

寧濤好整以遐的看著她,觀察著她的變化。

就在這個時候,藏在耳朵裏的微型接收器突然傳來了江好的聲音:“老公,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