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忠樹的帶領下寧濤和江好來到了看守所裏的一間囚室門前。

球室和走廊之間隔著一道鐵柵欄,透過那道鐵柵欄可以看到關在囚室裏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身材幹瘦,穿的衣服也很破舊,尤其是腳上的一雙解放鞋,也不知道穿了幾年,右腳的大腳拇指都露在了外麵。

就這全民皆胖時代,一個人得活得多艱難才會這麽瘦?

這樣的體型再加上他身上的穿著,寧濤一眼就可以判斷出來,他應該是一個在工地上打工的農民工。

“江警司,這個人叫韓創業,我們這兒的韓家村人。家裏困難,初中沒畢業就去工地上打工,沒有違法的記錄,警察局的同誌走訪了韓家村,那裏的村民都說他是一個本分人,為人很和氣,也樂於助人,一直想娶一個媳婦,可是因為家裏窮一直還單身著。”張忠樹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寧濤問了一句:“張所長,這個韓創業犯了什麽罪?”

張忠樹說道:“他說他是韓信。”

寧濤心中一片困惑,這個叫韓創業的人他的這個症狀怎麽和普通人接觸了尋祖丹的症狀如此相似?

“就算他說他是韓信,也不犯法吧,怎麽把人關起來了?”江好問了一句。

這話也是寧濤剛剛想問的,還真是心有靈犀,夫妻同心。

“他……”張忠樹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他在他們村的村部後牆下挖坑,挖垮了一堵牆,被抓住的時候問他為什麽這樣做,他說……他在為漢王修棧道。”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這個典故是個華人都知道,那就是韓信幫助劉邦打敗項羽的軍事策略。這個韓創業挖他們村部的後牆,說是給漢主修棧道,那不就是曆史上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典故嗎?

寧濤心中一片奇怪而複雜的感受,這似曾相識的味道,不就是尋祖丹嗎?

他悄然喚醒了眼睛的望速狀態,囚室之中的韓創業的先天氣場頓時呈現在了他的眼前,五顏六色一一對應。

診斷的結果眨眼就出來了,可也正是這一眼望術診斷的結果加重了他心中的困惑。

這個韓創業不是妖,他的身上就連一絲妖氣都沒有。可是先天氣場裏對應精神的部分卻隱隱現出一片灰黑色,他的精神萎靡,生機也很虛弱。他雖然不至於很快死去,可是照此發展下去,他終究是難逃一死。

這就奇怪了,沒吃尋祖丹怎麽得了尋祖丹的病?

江好移目看了寧濤一眼,似乎是在尋求寧濤的意見。

寧濤對江好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就因為這個韓創業挖到了他們村部的後牆,你們就把他關起來了?”

張忠樹說道:“江同誌,這可是毀壞公物的罪啊,他挖到了他們村村部的後牆,那房子等於是報廢了,初步估計損失達到了3萬塊,這都夠定罪了。”

寧濤說道:“張所長,能打開這門讓我進去跟他聊一聊嗎?”

“沒問題。”張忠樹跟著取出鑰匙打開了囚室的門。

寧濤走了進去,江好也想跟著進去的時候,寧濤又對她搖了搖頭,她便停下了腳步。

寧濤伸手關上了囚室的門,然後向韓創業走了過去。

韓創業一直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和半隻鼻子,剛才寧濤和張忠樹在囚室外談話的時候也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現在寧濤進了囚室,還向他走去,他卻還是低著頭,連看都不抬頭看寧濤一眼,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寧濤在靠近韓創業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輕輕地叫了一聲:“韓創業?”

韓創業這才抬起了頭來,他伸手撩起了遮住眼睛的劉海,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他的眼睛長得還不錯,大大的,還是雙眼皮,可就是眼眶裏的一雙眼珠子黯然無神,甚至還有點微微泛白的跡象。

這樣一張臉,就算不是醫生就讓普通人來看也會覺得他有病。

可是,寧濤這個修真醫生,卻不知道他的病根在什麽地方。可越是這樣,他對這個韓創業的好奇心就越強烈。

“你是韓創業嗎?”寧濤又試探地問了一句。

韓創業開口說道:“我是韓信,你是誰?”

寧濤說道:“我是劉邦。”

“大膽逆賊,你敢冒充漢王!”韓創業突然從地上躥起,一頭撞向了寧濤的小腹。

寧濤沒有躲閃,讓他撞了小腹。這倒不是什麽看不起這個“對手”,而是擔心他要是讓開的話,瘋瘋癲癲的韓創業會一頭撞在他身後的牆上。這韓創業雖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身上也有一點善氣。之前張忠樹說他在鄉裏與人為善,樂於助人,身上多少也有點善念功德。這樣的傷,他不忍心看他受傷。

韓創業一頭撞在寧濤的小腹上沒把寧濤撞倒,他並不死心,抱著寧濤的腰使勁往反時針的方向扭,又想將寧濤摔倒在地。

寧濤也沒製止他,倒是張忠樹著急了,嗬斥道:“韓創業,你給我老實點!不然嚴懲你!”

韓創業忽然安靜了下來,先是停止使勁,然後鬆開了寧濤的腰,慢吞吞地退了回去。他看著站在囚室外麵的張忠樹和江好,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服才開口說道:“請問,今年是何年?”

“你活糊塗啦,今年是2019年啊!”張忠樹沒好氣地道。

韓創業又問了一句:“2019年又是哪一年?”

“2019年就是2019年,還有什麽哪一年?”張忠樹哂笑了一下,又補了一句,“算了,我跟你一個瘋子說這些幹什麽?再過幾天就是年三十了,我估計你也不記得了。”

“這就要到十月啦?”韓創業一臉困惑的表情。

秦末漢初,春節是十月。

可是張忠樹顯然不知道這點,他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活糊塗了,十月早就過了……哎喲,我怎麽又跟你說這些了?江警司,不好意思啊。”

江好淡淡地道:“沒事,多跟他聊聊也好,也有助於調查。”

寧濤一直都在觀察韓創業,也就韓創業和張忠樹說這幾句話的時間,他發現事情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因為這個韓創業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眼神、說話的語氣、思考的樣子等等都指向了一個方向,那就是——韓信!

此前,無論是林清華還是林清妤,亦或者是江好服用尋祖丹之後都是先發瘋,然後生機枯竭走向死亡。那是妖病,無藥可治,非得進天外診所才能醫治。然而,林清妤、林清華和江好妖病發作的時候,他們隻是喚醒某個古人的基因,並不是真正變成某個古人。可是這個韓創業,觀察到現在他認為……

他真的是韓信!

他的言行舉止,他的心理活動無一不符合穿越者的特征。

這世上有穿越者嗎?

當然沒有,可是很多網絡小說之中卻有,一些穿越題材的影視劇裏也有。而韓創業的言行舉止和所體現出來的心理活動與那些穿越小說,穿越影視劇裏所刻畫的穿越者十分相似。

而對於寧濤來說,其實還有一個更直觀的證據,那就是他診斷不出這個韓創業犯了什麽病。要知道以他現在的醫術,還有靈力修為,治病的經驗,他診斷不出病因的病,是疑難雜症的幾率幾乎為零,沒病的可能性卻接近百分百!

“韓信。”寧濤開口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西楚霸王的謀臣,我叫江南,我們聊聊吧。”

韓創業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如花姑娘果然是你們的人,你們用如此卑劣的伎倆陷害與我,你們就不怕被天下人恥笑?”

如花是誰?

曆史上沒有半個字的記載,不過這一點都不重要。

張忠樹說道:“江……”

寧濤打斷了他的話:“你們下去吧,我和韓信將軍好好聊聊。”

張忠樹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這個反應和之前張澤山的反應極為相似。他嘴上沒說,可他那眼神卻似乎在說,你竟然敢用這種口氣跟江警司說話?

寧濤也沒解釋,隻是給了江好遞了一個眼神。

江好心領神會,跟著說道:“我們走吧。”

“這……”張忠樹臉上的奇怪的表情更明顯了。

江好直盯盯地看著張忠樹。

張忠樹跟著說道:“我們走,江警司請跟我來。”

江好看了寧濤一眼,然後跟著張忠樹離開了。

因為韓創業是單獨關押的,張忠樹和江好一走,這個地方就安靜了下來,這個囚室裏的氣氛也越發的怪異了。

寧濤沉默了一下才說道:“劉邦現在在什麽地方?”

韓創業怒道:“你想讓我背叛漢王?休想!我韓信乃忠義之士,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

寧濤說道:“現在兩軍交戰,我相信韓將軍你也聽說過上兵伐謀這句話吧,所謂兵不厭詐,虛實……虛虛實實……隻要能助霸王奪得江山,卑鄙一點也無所謂。”

“卑鄙小人!”韓創業罵了一句。

寧濤說道:“你當真不降西楚霸王?”

“啐!”韓創業向寧濤吐了一口口水。

寧濤避開了,忽然撲通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雙手也學著電影裏的動作抱拳舉過頭頂:“屬下參見韓將軍!”

韓創業頓時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