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還要看多久?
和箋夾起一塊茶花餅,秀眉一蹙望向眼前成癡呆狀的禰局廷。自從她不小心說會考慮之後,他就一直、一直盯著她看,雖然她並不討厭他甚至對他有好感,但他這樣看著會讓她食不下咽啊……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看著我?”她擠出一抹笑。
“不能,我就喜歡看你。”禰局廷傻笑著答道,眼神迷蒙明顯還沒拉回現實中。
“可是我會吃不下去啊!”和箋暴起,順手拿了茶花餅塞入他嘴裏,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
禰局廷反應不過被噎著,猛咳了好一會又灌了一大杯水,終於順氣。整張臉卻都漲成醬紅色:“你,你要謀殺親夫啊!“
“我們都還沒成親——”和箋急道,卻發現他臉色忽然一沉,“怎麽了?”
“元大人的傳心,”他邊道邊起身,“王被抓了!”
和箋驚駭:“怎會這樣?”
“我去找臣紫衣,你留在這裏!”他簡單交代便往外走。和箋卻是不依,嚷著“我也去”跟在後麵。
門刷地一開,淺藍色星袍被風吹起一角。
“繆沐哥!”
和箋詫異驚呼,門外站著的人正是和繆沐,他一如以往的秀雅溫和,身影略顯清瘦,臉上有著寵溺的笑容。“想我嗎?”他張開雙臂笑道,她即撲進他懷裏。
他沒事,他沒事,想了那麽多遍,日夜掛心著的人就在眼前。她刹那放鬆下來,酸澀的感覺一股腦湧上心頭。“你為什麽到現在才來,知不知道這樣……這樣很容易讓人擔心啊!”她把頭埋在他胸膛裏,往他的衣服上蹭。
“好好,是我錯。”他溫柔地摸著她的頭,“現在沒事了。”
“打擾一下。”禰局廷忽然插進話,見到和繆沐,他已經完全沒了心情。他背靠牆壁,雙手環抱胸前,冷言道:“不是明天才要攻打王宮,你怎麽現在就來?”他眼睛迸出凜冽的光芒,未待他答話就又接下去道:“該不是計劃是假的,王宮已經被攻破了?”
和繆沐默然。“不錯。前幾天開始進攻的,現時已經攻破。”
和箋一驚,從他的懷抱裏抬起頭:“怎會?”
“做假消息,再利用我們引王帶兵出宮,實則開始攻城。真是高,好高明的計策……”禰局廷道,他冷冷地看了和繆沐幾眼,走了出去。
路過偏廳的時候他遇到提著藥箱的白狐,便一把拉住問:“聊訣遲在不在?”
“小廷廷!”白狐眼露驚喜,又頓了下哀怨的說,“他不在啦……不過小廷廷你也可以找我啊,我可以幫你……”
“幫我?你怎麽幫?”他似笑非笑,“他在哪裏?”
“這個……我不曉得也……哇,小廷廷你幹嗎這麽嚴肅啊?笑一個……”白狐又伸手要掐他的臉,卻被他一掌拍開。
“抱歉。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說罷,他轉身便走。
白狐呆立片刻,原本單純清朗的眼眸刹那變得深邃。
禰局廷大闊步踏進廳堂,左右兩個守衛卻將他攔下。
“我要見臣紫衣,叫她出來!”他是氣極,硬生生要往裏麵闖。
“主人不在,請回。”兩支鐵槍橫在他身前,容不得他再前進半分。
他臉色鐵青,咬牙道:“我有事要問她!你們……休怪我不客氣!”他抓著袖裏的毒粉,決意強闖,卻見裏麵施施然走出一個人。
“哎呀,禰公子怎麽動這麽大怒氣?”紫衣掩嘴輕笑,媚眼生波,一裘紫色袖邊裙裹得玲瓏有致。
禰局廷撇過臉去,對“公子”二字更是嗅之以鼻。“你憑什麽利用我們?”
“咦?公子這話倒是從何說起?”紫衣仍是笑,眼底全是嬌柔。
禰局廷憤憤地一甩袖,眼神冷烈:“要進攻王宮,好,我們幫了就是。你卻是利用我們來個調虎離山之計,你不覺得太卑鄙了嗎?!”
紫衣嫣然一笑:“這怎麽算是利用呢?是幫我們。反正我們早晚都會取得王宮的,這種手段是最能避免無謂的犧牲的。想必你也不想看那些百姓無辜受連吧?”
禰局廷聞言臉色更是難看。“我不想跟你爭!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現在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紫衣盈盈一笑,一雙纖手搭上他的肩:“禰公子,我說過……送上門來的肉呢,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禰局廷心頭一動便要掙脫,卻見紫衣嗬出白團團的一口氣,頓時全身乏力,迷迷糊糊地吐出一個“你”字,軟倒下去。
這邊廂,和箋拉了和繆沐要去找禰局廷。
“繆沐哥,你說他那麽衝動會不會有事啊?”和箋在前麵疾走,邊回過頭來搭兩句。
“不會……”和繆沐溫和笑道,“傻妹妹,你似乎很關心他?”
和箋臉微燙:“哥,你笑話我……你也知道我是放不下身邊任何一個人的。”
“不……”他輕輕一笑,“我感覺得出來,你對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和箋臉一下紅了,低頭猛走幾步又轉過身停下來,臉露嬌態:“繆沐哥,你知道嗎?他說他為了我而出島,去學法術,到法館陪我,之前又為了我闖蝶幻穀,還跟著我到了這裏。雖然我知道他隻是錯將我當成某人,但這般全心全意的付出,沒有人不會感動吧……”頭上忽然著了個爆栗,她痛呼捂頭。
“感動不等於喜歡。”和繆沐鬆開拳頭替她揉了揉痛處,嘴角依舊有一抹淺笑,“要是以後他真正喜歡的人忽然出現,你怎麽辦?”
“我……”她啞然。的確,如果那人真的出現,那禰局廷是會選擇她,還是……
“傻妹妹,我和他,你喜歡哪一個?”
和箋一愣,不知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繆沐哥,你是我哥哥,這怎麽能比呢?”
和繆沐唇角一勾,溫柔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理著她的長發,發尾有幾根發黃,他順手掐了去。和她生活了這麽多年,他至少應該得到應有的回報。“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和他同時中了毒,而你手中隻有一顆解藥,你會給誰?”
和箋眉頭微蹙,這問題好難回答。“會死掉的毒?”
“嗯,將人活活折磨致死的毒。世上隻有一顆解藥。”
“說不定神醫能夠解呢?”
“沒有其他方式獲救。你會給誰?”
和箋抱頭思索了一會,幾乎瞪眼,嚷道:“我不給誰。不可能有這種情況的啦!如果的事,我拒絕回答。”原本她應該十分幹脆地選擇繆沐哥的,但為什麽現在會猶豫至此呢?“我們走吧,他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和繆沐眼裏閃過點異樣光波。沒想到估算錯誤,一段時間的放任,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