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縱橫大漠數十年的人,想不到就這樣倒了下去,而且死在了這陰暗不見天日的地道裏,想來世態還真是嚴涼,這何償又不是罪有應得呢,生前風光不可一世,死後還不都是一樣。

嚴守義拔回了他的劍,劍尖滴下兩滴血來,彌留下一抹殘紅,他的劍從不留血跡,這次是一個意外,因為他想跟這位老朋友多談兩句,不著急地把劍拔回去。

喬定鬆還是呆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所有的這一切沒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仔細了,出劍拔劍,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烙記在了腦裏,當嚴守義的短劍刺進任沙揚的胸中時,就好像刺在了自己的身體一樣,那股寒意差點讓他的心髒也停止了跳動。

他本來有機會出手的,就在任沙揚還擊的那一刻,若兩人聯手,烏金刀劈向嚴守義或短劍,最起碼可以把嚴守義逼退,任沙揚不死;但他不敢,這麽小的空間,本來就不是烏金刀發揮的優勢,更為致命的是,他已失去了對自己的自信。

沒有了自信,也就沒有了敏銳的判斷,機會往往就在一瞬間,錯過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喬定鬆的手其實早已握在刀柄上,但他的手心卻冒著冷汗,而且還在顫抖。

三個人,兩個已解決,剩下的一個,不言而喻,當然就是喬定鬆自己了,當嚴守義的眼光落在喬定鬆的身上時,他哆嗦了一下,刀握得更緊,手也就更加顫抖。

“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動手?”嚴守義對著喬定鬆道。

“你我之間真的到了這種地步?”喬定鬆反問了一句。

“你一直跟我爭,隻是一直沒有機會,上次跟我爭的是盟主之位,這一次你要爭的,是看誰能活在這世上!”嚴守義道。

“但我喬家莊和青雲堡的八十一個兄弟卻是為你而付出了生命!”喬定鬆激動得一字字地道。

“而你卻藏在這裏?”嚴守義的語氣像是不屑一顧。

“哈哈,哈—哈—哈。”喬定鬆笑了起來,大聲道:“那是軍隊,朝廷軍;光是八大門派的人都難以抵擋了,還有朝廷軍……。”

“一個連自己的兄弟生死都不顧的人,我是不會把他留下來的。”嚴守義說出這樣的話,外人聽來著實可笑,而他卻認為是理所當然,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總是自我為中心地去評判一切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他們……。”喬定鬆喃喃自語地不停說著,慢慢地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記了危險。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還不陪他們一起去死!”嚴守義的話很冷,冷得就像鋼針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刺進喬定鬆的心裏,喬定鬆心裏本來就難受,再被他這麽一說,已完全沒有了自控力。

“死,死……,哈哈,死了……,全死了……。”說到最後這幾個字的時候,喬定鬆忽然舉起烏金刀,反手往自己的胸中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