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冤家路窄，靈牙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兒再碰上曹靖霏。
雙方一個照麵，靈牙便猛地拍打翅膀，陡然升高，先前在琥珀崖上被曹靖霏一式法陣扭曲空間，擠壓得全身噴血，當時吃夠了苦頭，絕不想再與這女孩正麵纏鬥。
曹靖霏卻駕馭金烏，一個拔高，追著靈牙而去，喝道：“留步！我有話說！”
若說符晨曦隻是間接害得自己巢穴被毀，曹靖霏則是這一切真正的罪魁禍首，靈牙哪願與曹靖霏多說？眼看曹靖霏追著夔龍，符晨曦又追著曹靖霏，一前一後，頃刻間沒入了雲端。
“別追了！”符晨曦認出曹靖霏，還來不及詢問她為何在此處，水汽便已撲麵而來，雲霧的濕氣刷然浸了符晨曦一頭。時近黃昏，夕陽下雲層金鱗滾滾，一聲龍咆，隻見靈牙黑色羽翼衝破雲霧飛出，如巨鯤出海，再一個猛紮，複又潛入雲霧裏去。
曹靖霏坐騎金烏鳥在雲層內綻放金光，如同雷電團般帶著她衝出。
“咦……你是那個大……”曹靖霏回頭一看，瞥見緊隨身後的符晨曦，正要發問時，符晨曦忙道：“注意側旁！”
夔龍潛身雲層中，說時遲那時快，噴出一團龍炎，這陣龍炎呈現扇形，以排山倒海之勢猛然掃開，高溫與雲層霧氣相撞，本是克製烈焰的水汽融合，頓時產生了一道爆破！轟然巨響，曹靖霏卻早有準備，擋在符晨曦身前，雙手掐起指訣，推出周天七宸。七枚光珠炫光四射，彼此連接，形成一道鎖鏈，與那爆破力量相撞。兩相碰撞之下，周天七宸瞬間飛散，然則靈牙的殺招還在後頭，第二道聚集了強光與高溫的龍炎從口中飛出，形成一道高溫火柱，射向曹靖霏！
“當心！”符晨曦就知道靈牙沒這麽容易對付，短暫的接觸中令他感覺到，夔龍生性殘暴，且十分狡猾，飛上雲層作戰，一定有它的原因。第一口龍炎噴出之時，符晨曦便時刻提防著靈牙的後手。
果然不出意料！高溫火柱將雲層掃開一個空洞，符晨曦飛到曹靖霏身前，禦起全身氣罩，硬生生替她擋了一記，但在靈牙全力施為之下，符晨曦本就薄弱的氣罩頓時如一層薄紙般被擊碎。
下一刻，曹靖霏一掌拍在符晨曦背後，真力震蕩，醇厚氣勁輸入符晨曦全身，氣罩再次展開，與火柱強行對撼，發出一聲巨響。
靈牙一見曹靖霏出手，瞬間拔高身形，避免當麵一搦其威，恐怕又招來什麽禁咒。這一下碰撞令兩人飛離，符晨曦追在曹靖霏身後，喝道：“這家夥太強了！別跟它正麵對上！”
此刻靈牙繞著兩人盤旋，時而隱沒雲中，時而噴出火焰，蕩開雲層。
符晨曦一振背後翅膀，激射向靈牙，靈牙一聲長嘯，翻滾著追向符晨曦。
此時的秋季黃昏天空，雲層滾滾，大量的火燒雲成形，白雲之中金光若隱若現，且隨著雙方交戰，卷成奇異的螺旋雲山。符晨曦喊道：“走吧！別打了！”
曹靖霏卻再次祭起法陣，隻見身周法力狂潮爆發，氣勁擴散，空間再次被擠壓，層層疊疊，推動雲層，刹那間漫天火燒雲在參天禁咒下盡數形成台階般錯開的奇景！
符晨曦隱約感覺不妙，而見靈牙猛地一個擺尾之時，瞬間猜到了它的用意！
這家夥在引曹靖霏使用法術！一旦她祭起大招，便必須全神貫注，短暫時間內無暇他顧！
果然，靈牙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即棄符晨曦於不顧，閃爍金光的龍瞳倏然收縮，翻滾著衝上天空，展開雙翅一個俯衝，繼而收攏遮天羽翼，如同一道利箭般從正上方向曹靖霏當頭射下！
符晨曦暗道糟糕，這廝更以這短短時間內，觀察出曹靖霏的陣眼乃是薄弱之處，同時跟著一個翻滾，疾衝而去！曹靖霏雙手推動法陣，空間扭曲的力量瞬間爆發，與靈牙相撞，奈何那禁咒釋放時威力如同圓盤，頭頂、腳底乃是扭曲力最弱之處。倉促間要轉向已來不及，隻得雙掌強行拖動法陣上迎，竭力禦起氣罩，與衝到頭頂的靈牙硬撼！
靈牙一聲痛吼，脖頸處血液噴出，鱗片飛散，緊接著雙翅抖開，氣勁爆發，狠狠地擊垮曹靖霏的法陣。符晨曦緊隨其後，卻已救援不及，隻聽曹靖霏一聲驚叫，被靈牙一撞，法陣、氣罩，應聲而碎，經文脫手飛出。繼而靈牙收爪，將曹靖霏緊抓其中，改俯衝為仰飛，在空中掉了個方向，抬頭之時，卻迎來了符晨曦的當胸一腳。
“放人！你這混賬——！”符晨曦大喝道，緊接著來了招飛踢，恰好踹中靈牙脖下逆鱗。
龍類逆鱗之下便是心髒，符晨曦這麽一踹，靈牙登時發出痛苦的咆哮，雙翅短暫失了力道，一甩龍頸，張開血盆大口，朝向符晨曦。緊接著符晨曦手握長劍，側身將利劍傾了一個極細微的角度——劍身反射出的陽光在靈牙左眼中一掃而過，令它的龍瞳劇烈收縮。
“去！”符晨曦一抖畫卷，大白帶著萬丈光華衝了出來，大白雖傻，但本性仍然護主，主人遇險，與靈牙哪怕有再好的交情也不能作數。當即抱住靈牙脖頸，一口咬了下去！
靈牙長頸遭到一波禁咒創傷，鱗片已脫落不少，這下被大白咬上，頓時猛力掙紮，險些斷氣。符晨曦翻身上了它的背脊，又是一抖畫卷，喊道：“收——！”
今天若收不住靈牙，大夥兒都得完蛋，符晨曦不敢想象夔龍發瘋後是什麽後果，隻怕方圓百裏都要被燒個精光。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自從來到九霄之後，這是唯一的一次，使盡吃奶力氣，其竭盡全力的程度，更甚於渡天劫之時！玄牝畫卷一展開，河圖洛書砰然爆發。
符晨曦身上仍餘留曹靖霏的三分真氣，這麽一激發玄牝符，頓時效果非從前可比擬，白光形成一個立體的法陣，竟隱約重現了空靈羅盤中的縛妖陣。隻見五行彩光在外圍煥發，六十四卦符文飛速旋轉，中央陰陽太極形成光球，整個玄牝法陣猶如牢籠，將靈牙困在其中
。
“給我收——！”符晨曦大喊道。
能量卷起一股颶風，猶如法力洪流，靈牙將大白甩飛出去，噴出龍焰欲摧毀這強大法陣，與符晨曦瘋狂對抗，雙方都已用盡所有的力氣。然而這球形咒陣在太極球的牽引下，開始朝中央坍塌，速度越來越快，竟將龍炎與夔龍同時一收，轟然一起收進了法陣之中。
刹那天際火燒雲在狂風下飄散，現出萬裏晴朗秋日晴空，符晨曦眼前一陣發黑，全身脫力。
“呼……呼……終於……太好了……”符晨曦險些虛脫，突然大叫道，“不好！”
靈牙一被收進畫卷中，昏迷的曹靖霏便朝著大地墜落，符晨曦一個翻身，以最快的速度射向曹靖霏，大地旋轉著直撲而來。百丈，五十丈，十丈！
銀瀑鎮外，秋收的百姓紛紛抬頭，看見空中一名女孩裙擺飄飛，頭朝下朝著大地墜落，各自發出震驚的呐喊。而另一名男子則展開翅膀，背後拖著一陣雲霧，衝向那女孩。
“接住啦——”符晨曦大喊道，在離地三丈高的地方猛撲，緊緊抱住了曹靖霏，緊接著拚盡全力，開始爬升以免直墜。
曹靖霏一窒，刹那清醒過來，睜開雙眼，眼中模糊視線變得清晰，與符晨曦的雙眼對視——
刹那間時光的流逝變得無比緩慢，符晨曦腦海中沒來由地閃過一個久遠的記憶，似乎就在咫尺之間，又遙遠得如同隔世……那天他抱著步光，從萬丈高空飛身而下，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曹靖霏身上少女的芬芳，令他的心仿佛要跳出喉嚨。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沒有天，也沒有地，一切都隨之遠離。她在符晨曦的注視之下睜大雙眼，隨之而來的，則是俏臉飛紅，忍不住閉上了雙眼。而緊接著，符晨曦抬起手臂，擋在曹靖霏的後腦勺處，兩人在滑翔的俯衝之力下，砰的一聲撞進了一間田野上的木屋。阻力緩得一緩，符晨曦左手摟著曹靖霏的腰，右手擋在她後腦勺處，全身無處接力，在這阻力之下不受控製地再次前傾，猛地親到了曹靖霏的唇上。
符晨曦：“……”
曹靖霏：“！！”一切都來得如此之快，快得雙方甚至未曾回過神來，兩人便緊緊互相抱著，撞破木屋的後牆，掀起一陣稀裏嘩啦的風暴，劃出一條筆直的路徑。悶響聲中，撞進了距離木屋十步開外的幹草垛裏，激得草灰，塵土狂飛。
“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這隻夔龍了。”符晨曦奄奄一息，手臂一陣鑽心般的痛，閉上了雙眼。
曹靖霏：“……”
（二）
入夜，銀瀑鎮月光如水，照在鎮子後方的環形瀑布上，頃刻間“銀瀑”之景頓顯，一千餘道山澗間的瀑布交織成靜夜裏閃閃發光的銀線，注入鎮外寬大的湖泊中。
然而這滿月之夜，一間三層高的書閣裏，卻不時傳來哀號。
“痛啊啊啊啊——”符晨曦狂叫道。
“先把你的斷手扶正，才能敷藥接骨！”曹靖霏說，“別叫了好嗎？”
饒是符晨曦受過被大石壓扁，被妖怪吃掉，被螳螂撕碎，被不知道什麽人一劍封喉……等等死的痛苦，傷害卻都隻是一瞬間。手臂骨折則持續了整整快一個時辰，怎麽能忍？
“你就接啊！”符晨曦哀號道，“能不能不要總是接一半就放手？”
曹靖霏要給符晨曦接骨，卻總是不敢下手。
“你揍那夔龍都沒怕過，怎麽接個手膽子這麽小？”符晨曦說，“有這樣對你救命恩人的嗎？”
曹靖霏說：“我……我接了，你別叫！”
符晨曦苦忍著，曹靖霏終於狠心把他的右手接上，隻聽哢嚓一聲，符晨曦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昏過去。
“呼……這滋味……”符晨曦說：“真是爽歪了。”
曹靖霏滿頭汗水，喘息著看符晨曦，燈光下臉色帶著一抹暈紅，眼裏淚水滾來滾去。
“對對對……對不起了。”曹靖霏說。
“沒事沒事。”符晨曦說，“習慣了。”
成天挨步光的揍，斷個手根本不算什麽，這女孩居然還會說“對不起”，當真出乎符晨曦意料。
不對！把我門派轟得稀巴爛的賬還沒找你算！符晨曦也不知那時為何會出手救曹靖霏，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靈牙抓走，更不能看著她摔死，這應當純屬條件反射才對。
“那……謝謝你。”曹靖霏低著頭，聲音幾乎細不可聞，說，“我去給你拿藥了，你千萬別動。”
符晨曦一臉鬱悶，出了口長氣，隻好在屋子裏的榻上乖乖躺著。曹靖霏轉身出門，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符晨曦一眼。
傍晚兩人摔進草垛後不久，銀瀑鎮中的參天弟子便焦急尋來，將他們帶回辦事處。曹靖霏狼狽不堪，顧不得解釋，吩咐弟子們先去準備跌打續骨的良藥，打了一盆水，親自給符晨曦接手。
右臂疼痛一陣一陣，卻已稍微能忍了些，符晨曦抬頭打量這處書閣，發現周圍是個環形的螺旋書架，上麵擺滿了舊書。方才被送進來時，依稀聽見曹靖霏與本地弟子交談，參天門人似乎不太願意讓符晨曦待在書閣裏。然而曹靖霏說這是她的救命恩人，眾人也隻得不多幹涉。
看來曹靖霏在參天派頗有些地位，而且這書閣，似乎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符晨曦想撐著起來四處看看，卻聽外頭傳來交談聲。
“這就是那位小哥？”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
曹靖霏的語氣帶著些許尷尬，道：“這……勞煩您了。”
一名著裝奇特的男人走了進來，打量躺在榻上的符晨曦。
男人上身穿著滾金邊短褂，褂外繞著數圈皮製的背帶，背帶一側係有腰囊，如同裝工具的袋子。下身則穿著束腿的武褲，蹬一雙鑾銀戰靴。
男人容貌極是庸雅，說話也甚斯文，又道：“舉手之勞而已，來，坐起來我看看。”
“這位是木甲行會的雕金大師東方先生。”曹靖霏說。
符晨曦一臉茫然，朝那人點頭，男人自我介紹道：“敝人東方華藏。”說畢也不問符晨曦姓名，坐到榻畔，伸出右手五指，撫過符晨曦手肘。符晨曦注意到那人的手腕上係著一個小小的圓盤，上刻日月星辰，層層疊疊，極其精巧，猶如一塊表。
東方華藏摸到他脈門下三分處，反手打了個響指。是時隻見其腰囊內有藍光射出，虛虛纏住符晨曦的手臂，東方華藏再抽出兩根細木，一前一後以手指挾著，貼緊他的手臂。藍光收緊，令那細木成為夾板，固定好他的斷手。這一下符晨曦疼痛頓消，真正鬆了口氣。
“這夾板乃是懸圃青靈木所製，上有昆侖孕育生靈之力，愈傷期間會將這靈力漸漸滲入骨骼中，三天時間，這位小哥就能痊愈。”東方華藏朝曹靖霏說道。
符晨曦忙連聲道謝，先前痛得煩死，都想揮刀自刎，死一次讀檔重來算了。
“多謝仙師。”曹靖霏趕緊道謝，將他送出門去。
“不客氣。”東方華藏在書閣外答道，“曹家小姐竟為一人如此焦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曹靖霏臉色一紅，奈何與東方華藏並不熟稔，隻得任他揶揄一句，東方華藏又似若有所思，往書閣內瞥了一眼，又朝門外參天弟子拱手道：“告辭。”
弟子們將東方華藏送出門去，曹靖霏複又進來，與符晨曦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不痛了。”符晨曦拍拍斷手。
曹靖霏忙道：“別亂動！”
曹靖霏拿著藥丸進來，讓符晨曦吃，說：“這是我能找到最好的丹藥了，持鼎派的。”
符晨曦說：“不是三天就能好了麽？”
曹靖霏皺眉道：“吃藥好得快點啊！方才我下去時，東方華藏正巧來參天辦點事，人在樓下，自己上來的，這不能算，你就吃吧。”符晨曦拗不過曹靖霏，隻得把藥丸吃了，雖然平素不怎麽識貨，但藥丸入口後，隻覺全身一股熱流，確實乃是上品。
“你不是奔雲商會的麽？”符晨曦忍不住問：“還認識木甲行會的什麽仙師？”
曹靖霏歎了口氣，說：“我爹是奔雲的，我是參天的。一入參天門，九霄裏再顯赫的家世也不作數，我的身份，也隻是參天弟子而已。”說著又忍不住瞥符晨曦，說，“你知道我是誰吧？”
這是符晨曦第一次與曹靖霏正式互相認識，不知道為什麽，符晨曦隻覺這女孩讓他十分放鬆，她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毫無城府。所作所為，也俱率性天真。哪怕毀了他公司派在前，依舊讓符晨曦生不出多少報複之意。
“大概知道。”符晨曦逗了她一句，說，“那天我把你放走以後，門派裏都在議論你呢。”
曹靖霏登時尷尬了，想想又說：“沒害你被罰吧？”
符晨曦一攤左手，心想不如演戲演到底，索性讓她內疚一番，說：“他們疑心我，卻找不到證據，掌門符晨曦把我逐出門派啦。”
“符晨曦！我知道他！”曹靖霏聽到這名字就心裏有火，說，“你別擔心，他奈何不了你。”
“哎呀，小人！”符晨曦說，“凡事隻靠一群妖怪，能有什麽本領？”
曹靖霏答道：“說得對！以後我再幫你出氣……”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裏，曹靖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與符晨曦一起，把符晨曦罵了個狗血淋頭。符晨曦則把自己描述成了一個行事卑鄙，不擇手段的混賬，仿佛公司派掌門是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大妖怪。
“……所以呢，我就因為救你，導致自己無家可歸了，想著能不能加入參天，才到這兒來。”符晨曦遺憾地說，“可我知道，參天派不是什麽人都收的……”
他以為曹靖霏會說：“包我身上。”
沒想到她卻認真地思考起來，沉吟半晌，答道：“我想想辦法，九霄二十一派裏，你隻想進參天門中嗎？”符晨曦發現了參天門人的一個特點，大夥兒都有一說一，不管是虛淵還是曹靖霏，都不會滿嘴跑火車地畫餅。
“對啊。”符晨曦嘴角帶著笑意，觀察曹靖霏為難的臉色。
“你先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吧。”曹靖霏最後說道，“凡事都要看機緣，有時候說不定機緣到了，就，就……”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符晨曦唏噓道。曹靖霏聽到這句話時再次震驚了！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曹靖霏沉吟良久，頓覺詩中深意，越是咀嚼，越覺不簡單，望向符晨曦時眼中充滿震撼。
符晨曦頓時滿臉通紅，厚著臉皮道說“怎麽樣？”心道：被震懾了吧？驚了吧？
曹靖霏心中百味雜陳，除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之外，這位名叫“大哥哥”的男人，居然又這麽隨隨便便地說出了“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驚世之作！曹靖霏簡直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聽見那兩句詩時，內心登時有種被驟然擊中的感覺。
“好了好了。”符晨曦說，“不要太崇拜我，有吃的嗎？我餓了。”
“我……我讓人去準備。”曹靖霏心頭簡直小鹿亂撞，答道，“你好好休息吧。”
“對了。”
曹靖霏正要離開時，符晨曦又說：“今天……真抱歉，我說抱著你的時候……”
符晨曦不提還好，一提起那個吻，曹靖霏霎時滿臉通紅，話也不敢接，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符晨曦隻覺曹靖霏的反應十分好玩，總是忍不住想逗她，待得曹靖霏走後，便忍不住以手拍床，一陣哈哈大笑。曹靖霏關上門，背靠書閣木門，天際一輪皎月，銀光灑入房內中庭，她臉色緋紅，嘴角微微揚起。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曹靖霏低聲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