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間,見木原已在柵欄之外,神情茫然,腳步不穩,我也顧及得其他,立即衝進大廳,才至大廳,不由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

鐵木漢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尖刀,血汩汩地向外流著,已經是氣若遊絲,眼睛也失去光芒,眼見命在須萸之間。

大嫂一臉淚水,搖晃著鐵木漢的身體,直道:“你怎麽這麽傻,不能向他解釋清楚麽,再東西還給他不就行了,咱要著也沒用,你怎麽這麽傻。”

兩個女孩子也是泣不成聲,不知說什麽好,突臨大難,唯以淚洗麵而已。

我上前,鐵木漢見了我,略笑了一下,隻是這笑太過慘淡,而且一個大漢,滿麵胡茬的,笑也不好看,像個鬼似的,我想告訴他這些的,隻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鐵木漢道:“你來啦。”

我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麽,衝立在旁邊隻顧發呆的茗兒道:“你不是帶了止血藥了嗎?快去拿來。”茗兒訝了一聲,轉身就要跑上樓去,鐵木漢道:“不用了,已經來不急了。”

茗兒猶豫了一下,道:“要不要先包紮一下?”

鐵木漢搖了搖頭,道:“別擔心了,沒時間了,我隻有幾句話要和你們說清楚,都聽著。”

這話雖說有說給大嫂和兩個女兒聽的意思,但沒說明讓我和茗兒走開,並且此時此景也不方便立即就走,隻得聽著。

鐵木漢道:“我是自殺謝罪,與木原無關,你們不要尋仇,日後他有什麽難處,還要像以前一樣地幫助他,知道嗎?”

“不!”娜可露露道,“是他逼死你的,我一定要殺了他。”

利姆露露也恨恨地道:“一定要殺了他,將他千刀萬刮。”

“閉嘴!”大嫂皺了下眉頭,道:“你們都聽著,不許違抗。”

這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非常嚴肅,兩個女兒一凜,這才情不願心不甘地應道:“知道了。”

鐵木漢還要說什麽,大嫂道:“不要說了,趕緊止血吧。”捂著他傷口聽手指早已被鮮血浸染,血液滲於手指,染紅了地麵。

鐵木漢搖了搖頭,道:“都不要說話,聽我說完。”

我們大家都點了點頭,這時茗兒也已下來,手裏拿著止血粉末的瓶子,還有崩帶,要問要不要搶救,我扯了下她的手,讓她不要說話,茗兒明白我的意思,站在一側,一起聽鐵木漢的遺言。

鐵木漢道:“我知道你們心不甘,要替我報仇,但萬萬使不得,我是死有餘辜,木原他說的沒錯,是我殺了他父親,他父親與的一本書也在我這裏,但相信我,相信你們的老爸,我殺他是另有原因的,我不是一個為非作歹的人,那本書我之所以沒有還給木原,也是有原因的,我告訴他藏在閣樓裏,其實是騙他的,那本書藏在——藏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總之,我是死有餘辜,罪有應得,你們都記著我的話,不許報仇,都聽懂了嗎?”

兩上女兒隻得點頭,雖然這番話不是對我和茗兒說的,我們也應了下。

見兩個女兒點頭,鐵木漢似很欣慰,也終於閉目離去了,兩個女兒大哭,倒是大嫂頗為冷靜,這倒讓人有點出人意料了。

鐵木漢一閉目,兩個女兒立即回房,各取了兵器,眼見就要出了院子,看樣子是去找木原尋仇,我趕緊上前勸阻,道:“大叔的話你們沒聽到嗎?他才離去,你們就這麽違背他的意思,他們九泉之下,豈能閉目?”

兩個女孩子不聽,娜可露露道:“要你管!”利姆露露道:“讓開。”

我們正相持不讓,這時聽茗兒在大廳裏大叫了一聲,兩個女兒臉色一變,趕緊折回去,我也飛身進來,踏入大廳之時,不禁一怔,大嫂脖子裏鮮血如注,我不禁閉上眼睛,長歎一聲。

一時間之內,遭此變故,兩位最親的人突然撒手離去,兩個女兒被激怒了,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說話,更來及哭或傷悲,真的是化悲痛化力量,提著兵器,躍出大廳,任我在後麵叫嚷著,仍是速度離去,眼見情勢不好,我道:“茗兒,你在這裏留著,我去追他們回來。”

不想茗兒竟扯著我的衣服不放,道:“我怕,這——這裏兩個死人——”

我跺了一腳,道:“怕什麽,不都是你認識的人嗎?有什麽好怕的。”

我這麽一說,茗兒不敢再多言,不過神情仍是很害怕的樣子,我歎了口氣,道:“你上樓吧,和飄雪在一起,保護著飄雪,半步不許離開,我去追她們回來。”

茗兒上樓,我趕緊追出去,兩個女孩子的速度可真夠快的,再晚一步就見不到她們的影子了。

我後麵叫喊著,兩個女孩子不但不理,反而更加快了速度。

茫茫雪原,突然前麵出現一道斷崖,我正驚愕間,兩個女孩子已縱身躍過,足有在丈來長的斷崖,竟一躍而過,我頓足在崖邊,心裏直打鼓,我可不敢冒這個險,人命關天哪。

眼見兩個女孩子縱身躍了過去,輕功竟如此之精妙,穩穩地落在對麵,眼見又要消失在視線裏,我四下尋望,見遠處有相連之地,趕緊繞過去,不過等我繞過去之時,已不知兩個女孩子的去向,才想依著腳印追,一陣疼風,所有的腳印都消失了。

我站在崖邊下望,下麵濃霧彌漫,不可見底,並且濃霧不斷地湧上來,又起兩陣疼風,按兩個女孩子教我的經驗得知,暴風雪馬上就要來了。

此時是又回來繼續尋找,我這一尋思間,四下張望,才發現我隻顧追人,已經迷失了方向,四下雪域茫茫,雖偶有青鬆,看起來也大抵沒什麽兩樣,看來隻得追下去,一來可以阻止兩個女孩子幹傻事,二來也可找到回家的路。

我向前追了一會,仍不見蹤影,隻是這時暴風雪已經來臨,吹得我幾乎快要飛起來,根本就站立不穩,臉上已經冷得失去知覺,隻感覺一陣陣麻木,手上冰冷入骨。

得找個所在僻僻這該死的暴風雪才行,隻是大雪彌漫,視線也變得非常短,根本就看不了多遠,我也不知是什麽方向,隻向一個方向奔走,希望能見到可以僻風的所在,不想才走了幾步,竟又回到了崖邊,一陣勁風吹來,我站立不穩,終於摔了下去。

琴音?這琴音如此熟悉,這不是——琴姬???

四下裏一片安靜,隻有是琴音在耳畔回旋,怎麽,我死了嗎?不對,才一動,感覺全身疼痛,骨子都快要散了,痛得要死,隻是睜不開眼睛,我拿手摸了一下,竟無意中發現自己沒穿衣服,再摸,果然如此,竟是全身一絲不掛,隻是那個部位沒好意思摸,不過感覺冰陰陰的,應該沒有什麽遮擋著。

我正感覺著,一樣更冰冷的東西碰到我的身體,我大叫起來,聽那個道:“不要動,你全身的骨頭都碎了,我在給你上藥,你再動,就接不上了。”

聽聲音是一女子,隻是這聲音從未聽過,並不熟悉。

我道:“這是哪裏?”

那人不答,我又問了幾個問題,她道:“公主不讓我們回答你的問題,所以你就別問了,隻管好好養傷就行了。”

公主?我又側耳聽,那琴音似乎就在不遠處,我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呼吸,還有一絲甜甜的香氣。

“公主?”我道,“就是現在在彈琴的嗎?”

那人道:“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我道:“她叫琴姬?”

那人道:“不是的,琴姬隻是她自稱而已,她叫——啊!”

那人不再說話,同時我也感到身體一陣劇痛,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躺在自己的**,正是夜裏,茗兒倚在我懷裏,已然睡熟,她壓得我不舒服,正要推開她,不想一眼見到她臉上的淚痛,淚猶未幹,心裏不禁一陣熱潮湧動,暖暖的,想推開她的手又縮了回來,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似有千言萬語,一時又說不出來,感情,或許就是這種很神奇的東西,彌足珍貴。

第二天起來時,全身疼痛幾乎全好了,隻是幾處還綁著崩帶,看手法那麽不好,就知道是茗兒所為了,至於那個琴姬,也許隻是她太久沒有出現,一種幻覺而已。

我問茗兒,她說是娜可露露和利姆姆在崖底發現我的,幸虧雪很厚,要不真的要摔死了。

飄雪也擔心了很久,直到我和茗兒扶著我去看她的時候,才算放下心,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容。

我問兩個姐妹的事情,茗兒道:“沒找到木原,隻見院子後麵見到了一座墓,好像他媽媽已經死了有幾個月了。她們放火燒了房子。”

不見娜可露露和利姆露露,我問茗兒,茗兒道:“她們送葬去了。”

我問地點,說在後山,距離不遠,要過去看看,不管如何,受鐵木漢照顧多日,以救了飄雪一命,理所應當去送一程的,才出了院子,一抬頭原野裏站著一個人,正是木原。

他,難道是來尋仇的嗎?為兩個女孩子燒了他和住所嗎?

還好兩個女孩子不在這裏,不過我得阻止才行,不過他性情如此執著,不知我能否勸得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