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歎倒黴,頭一次跟著師父出來辦事,返回時候坐輛火車,沒想到這火車上竟然這麽多事情。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算卦,如果會的話,下一次出門一定得讓師父提前算一卦,挑個黃道吉日。

師父看著這場麵,也是皺了皺眉頭,問身旁一位打扮時髦、紅唇白齒的粉嫩小生道:“小哥,這是發生了啥事?”

“哎呀,大爺呀,剛才可真是嚇死人了!”這粉嫩小夥拍著小胸脯心有餘悸的說道。

“就剛才,人家就坐這兒修理眉毛嘛。”粉嫩小夥指了指旁邊的座位,打著蘭花指繼續說道:“突然就聽到車廂裏亂哄哄的,人家就不由的抬頭一看嘛……哎呀媽呀,內場麵,嚇得人家內朵小菊花就不由一緊呐。”

這時候,我分明看見師父的臉色一陣鐵青。而錢六已經忍不住開口道:“哥呀,一個大老爺們兒,談吐舉止能正常點不?”

粉嫩小夥瞬間就急了。“咋啦?人家說話一直就這樣!你們不愛聽,那還問人家話幹什麽了啦!”

“愛聽,繼續說。”師父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師父這句話說的很違心。

“哼!還是大爺好!”小夥子給了錢六一個白眼,指著一邊正哭啼的婦女,繼續說道:“內女的,原先她身邊還坐著一男的,估計是她老公……那時候,她老公突然就起身打開窗戶,非要跳出去。哎呀媽呀,一群人拽都拽不住啊。火車那時候剛好路過山崖,撲通就跳下去了,萬丈深淵啊,就那樣跳下去了,忒凶殘!”

小夥講完,我們走到婦女身邊,聽到乘務員在安慰那位哭泣的婦女:“別哭了,你老公原先一定有精神病吧?”

那婦女也不答話,隻是一個勁的搖頭。

周圍的人一直竊竊私語,有看熱鬧討論八卦的,有惋惜生命的,有哀歎婦女命運悲慘的……

想著養鬼西裝男也是在火車路過山崖的時候跳窗的,我隱隱覺得,婦女的丈夫和養鬼男有著某種聯係。腦海裏迅速的過了一遍萬法歸宗的內容,卻依舊無法找到任何依據來推測這倆者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我隻好再次冒著被師父批評的危險,硬著頭皮問師父:“師父,您覺得這女人那跳窗的丈夫和養鬼男有什麽聯係,畢竟他們都是在火車路過山崖時候跳窗的,很可能還是同一時間跳窗的……”

師父皺著眉頭思索了一陣,開口道:“以我多年捉鬼的經驗來看,這倆者之間必然……嗯,隻是巧合。”

瞪著眼睛,聚精會神的聽師父說話的錢六此刻一臉尷尬。

我聽師父這樣說道,便也放下心來。

“師父,那我們回座位吧,馬上就要回去了,我還要去解決我收紙錢那事,這一路上你再多教我點保命的招式。”

回了座位,師父沒有教我什麽保命招式,自顧自的拿出筆記本電腦,又開始更新他的帖子了。

而錢六的話也不多,半天蹦不出一個詞兒。

我感覺挺無聊,不自覺的抬手挖起了鼻孔。

我的座位在靠車廂過道的這一邊,過道裏走過一個人蹭了一下我的胳膊,於是我放在鼻孔口的手指猛的深入到了鼻孔裏麵,鼻子一酸,眼淚嘩啦啦就下來了。

“我草!”抬頭正準備破口大罵,卻發現過道裏匆匆走過的人竟然是那個西裝男。

“六兒、師父!快看,西裝男!”我趕緊招呼師父和錢六。

那西裝男走的賊快,等錢六和師父回過神來,他已經穿出了這節車廂不見了。

師父氣憤的向我罵道:“你們不是說西裝男跳車摔死了嗎?別這麽咋咋呼呼的,把我更新帖子的思路都打斷了。”

“師兄,你眼花了吧。咱倆可是親眼見西裝男跳車摔下去的啊。”錢六也鬱悶道。

師父和錢六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是我太敏感了,畢竟我隻看到了那人的背影,並沒有看到那人的正臉,或許那隻不過是一名和西裝男身材相似、衣服相同的路人甲而已。

我又繼續挖起了鼻孔。

不多一會兒,坐我身旁的錢六推了推我,我放在鼻孔口的手指再次猛的深入到了鼻孔裏麵,鼻子一酸,眼淚嘩啦啦的又下來了。

我回頭怒視著錢六,問道:“妹的,你幹啥?沒看見我挖鼻孔啊!。”

錢六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啊,師兄,你讓開一下,我去尿尿。”

“你妹的,你尿真多!”

“無聊的時候,尿意就來的特頻繁嘛!”錢六一臉委屈的說道。我無奈的給他讓開路。

不足一分鍾,錢六急衝衝的回來了,火急火燎的說道:“師父,師兄,不好啦,我也又看見西裝男了。”

“看到正臉沒?可能跟我剛才一樣,隻不過是看見一名和西裝男衣服相同、身材相似的人吧?”我疑惑的詢問錢六。

“看見正臉了,絕對是西裝男!他看見我就躲了,我沒逮住他!”錢六著急的說道。

這時候,師父也回過神來。我問師父:“這是啥情況,我和錢六明明看見西裝男從窗戶裏跳車了,當時火車確實經過了山崖!”

師父思索了一陣,突然對我和錢六一頓臭罵:“虧你倆還是做這一行的,做這一行要時刻提防鬼的出現,毫無疑問,養鬼人現在已經變成了厲鬼,纏上你倆了。”

對於師父的話,錢六滿臉都是難以接受……

我想了想,覺得師父說的也像那麽回事,於是心裏開始暗自得意起來:“哈哈哈……丫的竟然敢纏我,老子是幹啥的,老子可是專門捉鬼的啊!老子的萬法歸宗可不是學著玩的啊!你算是纏對人了!”

我和師父、錢計一番,準備在火車下一站停下的時候就下車,然後租輛車返回西裝男跳車時候路過的那段山崖,找到西裝男的屍體,一舉幹掉西裝男所化厲鬼。

我有些疑惑,問師父:“厲鬼纏著我們,我們到哪他到哪,等它再出現時候,我們一舉幹掉它就是了,幹嘛非要找他的屍體,多麻煩啊?”

師父對我又是一頓臭罵,說我不會應用萬法歸宗。

除鬼的時候,以屍體為引子,會省不少力氣。直接對付鬼魂,費事又費力。

這時候,我想起了師父在處理劉局長鬼魂時候念的那段咒語,就是節奏聽起來很像“最炫民族風……”的那段咒語,我自認已經通讀萬法歸宗,卻依舊不知道這段牛逼的咒語出自何處。

我不由的問師父:“師父,你打散劉局長鬼魂時候唱的那段最炫民族風真心牛逼啊,銅錢劍刺下去,棺材一陣抖動,劉局長就魂飛魄散了……我想學,什麽時候教我啊。”

師父似乎忘記了當時的情況,苦思冥想一陣後才恍然大悟,對我說了倆個字:“傻逼!”

“那段最炫民族風隻是做做樣子,給那些凡夫俗子看的。萬法歸宗學到狗肚裏去了,上麵反複強調,捉鬼講究的是快、準、狠!鬼都來了,你丫唱段最炫民族風,不是找死麽?”

師父的哼哼教誨,讓我倍感尷尬!

火車終於在一個小站點停了下來,我和師父收拾好行囊,錢六扛起他那台剁草刀,我們下車出了這處小站。

這是一處鄉鎮附近的小站,不像大城市的火車站,附近到處都是20塊錢一晚上的小旅館。

我們好不容易在附近找了一戶人家借宿,把東西擱置下來以後,天已經黑了。

我和錢六都覺得應該等明天白天再去找西裝男的屍體。師父卻說時間緊迫,還要趕著回家解決我收紙錢那事,所以西裝男這事要趁早解決。

這座小鄉鎮不是很發達,沒有大型的出租車公司,開黑出租的倒是不少。

我們簡單的準備了一些捉鬼道具,錢六帶上他那台剁草刀,然後找了一輛黑出租。

丫的開口就要200塊錢的車費。這裏距離那出山崖不是特別遠,按行情來看頂多就是50塊錢的車費。

看來,不是每個開黑出租都像我這樣醇厚樸實;不是每個開黑出租的都像我一樣是個好人,是個老好人。

坐了四十幾分鍾的車程,我們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以後,錢六從後備箱裏抬出他那台剁草刀。我們付了司機200塊錢的車費,對司機囑咐道:“師傅,您在這等我們一下,我們進山崖辦點事,完了還要用你的車。”

山崖裏麵陰風陣陣,一老頭,倆小夥兒,其中一小夥兒還扛著一台剁草刀,他們大晚上的竟然要去山崖辦點事……這件事情可能讓司機師傅的內心萌生出了某些恐怖的想法,他接過車費以後竟然二話不說,狂飆而去。

我和師父、錢六一陣鬱悶,向著山崖裏麵走去。

剛剛走進山崖,突然烏雲密布,緊接著就是漂泊大雨。雨水打在樹枝草叢上那“撲簌簌……”的聲音,如同割破動脈血管後鮮血噴湧的聲音,異常壓抑。

我不由的菊花一緊、頭皮緊繃,問師父:“師父,下雨了,月光也沒了,找屍體的話好不方便,帶手電筒什麽的沒?”

師父沒有說話,自顧自的和錢六走在前麵,我隻好默默的跟上。

深入到山崖內部,我們邊走邊扒開鬱鬱蔥蔥的草叢,卻一直沒有發現西裝男的屍體。

突然,我發現前方的草叢裏有一點橘紅色的火星一閃一閃,忽明忽亮。

“師父,前麵有鬼火。”我提醒道。

錢六扛著剁草刀就要走上前去。“我去清理掉它!”

師父一把拽住錢六,說道:“不妥,綠鬼火為厲鬼,橘紅色的鬼火為庸鬼,庸鬼不作惡……做我們這一行要心存善念,不可趕盡殺絕。它隻是恰巧在這裏休息……我們提醒一下,讓它讓路。”

根據萬法歸宗記載,我知道遇到這種情況,需要“投石請路……”

我隨手撿起地上一塊小石頭,朝那朵橘紅色的鬼火扔去。

那多鬼火閃了一下,便從草叢裏升騰起來,向著遠處飄去,飄了十幾米遠,鬼火卻又落了下來,漂浮在了另一處草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