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比熟悉的重拳,張義忽然想,計算機始終隻是計算機,真是沒有什麽創新精神啊。

他低頭看了一眼,同樣沒有躲閃招架,而是低低說了一個古怪的音節。

這個音節不是任何人類語言中的音節,聽起來非常古怪,就好像是基因鏈發生扭曲變化時,某些基因被損傷後發出的聲音,放大了無數倍,來到這個世界。

那種聲音聽起來無比痛苦絕望,如同地獄的罪人嚎叫。

這個聲音沒有被數據空間所認知,但是依然在這個空間中迅速回蕩,幾乎在瞬間,已經能夠在整個廣場中聽見,所有的聲音就像是能夠自我複製而不是空氣震蕩,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張義的全身,那個音節最終變成了一個由無數無意義字節組成的數據流,和這個環境中的數據流格格不入,又交相輝映。

“轟”的一聲,城主的重拳轟在了張義的身上,爆發出劇烈的聲響,這和張義剛才轟走城主時寂然無聲完全不同,似乎連計算機都在幫助城主製造聲威。

但是,這遠遠不夠。

就如雅典娜說過的那樣,不同係統之間存在著兼容問題,而不同的數據流之間也存在著兼容問題,已經成為數據城堡一部分巔峰城主根本無法突破張義身上的數據流,更談不上傷害到張義,但是張義作為實體生物,並不受兼容控製,所以可以反過來傷害到城主。

所以,張義已經兜手抓住城主的手臂,一個扭身,將城主遠遠投了出去。

“還是太弱。”

張義如此評價,下一秒,他的身體已經竄到了城主身後,抬手就要將城主摟在懷中,然後再接一個背摔,但是,他的摟抱卻撲來一個空,在他懷裏,隻有那些無意義的數字。

城主漂浮在張義的上空,笑:“我雖然傷害不了你,但是你也傷害不了我,你的兩個隊友,之前也是這麽對付我的,以為這樣就可以站在不敗之地,但是,她們忘了,這個環境,這是一個計算機演算出來的環境,能夠實時的對所有敵人進行數字化推算,因此,你的隊友那些數據外套根本無法保存多長時間就會被計算機解析,剩下來的,就是她們一個一個被我擊敗。”

張義抬頭笑了笑,說:“那很不錯。”

然後,他的身體已經出現在城主旁邊,又是一記銳利非凡的重拳,這記重拳根本不是城主所能阻擋的,但是張義這一拳最終還是打中了數字,而不是城主本人。

抬眼看了一眼廣場邊上的城主,張義身形再閃,比剛才更快的衝了過去,又是一拳。

依然沒有擊中。

張義跟著用更快的速度攻出第三拳,這一次,再也沒有讓城主逃掉,更迅猛的一拳打中城主,讓他高高飄了起來,顯然這一次,城主已經沒有足夠的閑暇來整理自己的身體。

“計算機需要計算我的速度,需要計算你的位置,所以,打中你其實很容易,隻要快到讓這裏的計算機算不過來就夠了,所以,我們兩個都隻是和時間賽跑,我要更快的打倒你,而你則要讓計算機更快的找出我的數據流,我們誰的動作快,誰就能笑到最後。”

張義如此說,隨後,就是一個突然加速,猛然竄到剛剛落下的城主身邊,揮拳就是一頓亂打。

沒有章法的亂打,張義相信,隻有這樣的亂打,才能讓計算機無法計算清楚他下一步的舉動,從而為自己戰勝城主獲得更好的機會。

但是,他把對手當成計算機控製NPC的這種做法,卻忘記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城主本人,在沒有數據化之前,也曾經強大無比。

所以,張義這頓亂拳在計算機麵前恐怕需要仔細計算,但是,對於城主來說,卻像是小孩子玩鬧一樣不值一提,他甚至沒有怎麽移動,就用手掌擋住了張義的這頓亂打。

沒有力氣,沒有速度的攻擊,對於城主來說,毫無意義。

張義在發現這一點後,多少有些氣餒,他用力的向後閃去,在保證了一定距離後,死死盯著城主,心中開始冥思苦想。

城主睜開眼睛,看著張義,忽然微笑,說:“打完了?如果打完了的話,那就該我了。”

說完,城主已經出現在張義的麵前,一記勾拳揮出,將張義猛然轟起,隨後揉身而上,對著張義連續揮拳,幾乎隻在數秒之間,將張義從天空一直打到地麵,最後以一記由上而下重拳結束了這段連擊。

這個計算機運算速度好快。

張義在整個挨打過程中,隻來得及想出這麽一句話來。

斷了幾根骨頭?

張義不知道,對他來說,還不如問有幾根骨頭沒有斷比較現實,至於接下來戰鬥?

全身的疼痛讓張義身子**了一下,隨後,他咳嗽了幾聲,把血痰咳出來之後,才說:“計算機剛才放棄了對你的數據流控製,而是全力運算我身上的數據流,所以才會這麽快得出答案的,還好,還好,我還以為這台計算機真有這麽高的計算能力。”

已經背對著張義走向廣場正中的城主猛然一驚,猛回頭,就看見一個好大的拳頭。

比這個世界都大的拳頭。

“哢”的一聲,張義都能聽見城主臉骨碎裂的聲音,他忍不住扭頭呲了一下牙,這才扭頭回來,看著飛走的城主說:“沒想到吧,我的基因過於古老,以至於讓我的靈魂擁有了某些現代人所不具備的能力,比如,用劇烈的疼痛來換取身體的高速複原。”

看著城主落在地麵,一時站不起來,張義又啐了口血痰,說:“聽著,在遠古地球上,有著五小強的傳說,那些家夥一個個都打不死,身為遠古地球來到這個世界的代表,我至少也不能比那些小強們更弱,不是嗎?”

城主緩緩站了起來,他的臉部正在以更快的速度複原,甚至比張義的速度還快,當他完全站立起來後,已經看不出他曾經被張義重傷過。

“我對五小強沒有認知,就算你是遠古時代的生命,也無法通過這裏。”

聽著城主的話,張義笑了笑,抬起左手,說:“那麽,再來。”

說完,張義的身體再次出現在城主麵前,重拳轟出,擊飛。

剛剛落地,張義就意識到不對,這個城主正筆直飛向自己,這究竟是坐標轉換還是空間轉化,張義已經來不及考慮,隻能在瞬間做好一切防禦準備,然後,迎來城主的一腳。

裝甲軍靴有多大重量,張義比較清楚,但是這樣一隻靴子能夠產生多大的殺傷力,張義直到現在才有體驗,一腳之後,他的兩個胳膊和個別肋骨已經碎裂,沒錯,不是斷裂,而是碎裂。

張義發力大吼一聲,以此來排解身體自然修複時產生的劇烈疼痛,盯著城主,長長吐了口氣,說:“你還真是個不得了的對手啊。”

城主合上麵甲,回應:“彼此彼此,在我們的世界中,我這樣的戰鬥力至少也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否則也無法擁有領主身份,而你這樣的凡人,居然也能和我打成平手,不,如果我沒有計算機的幫助,恐怕你已經戰勝我了,雖然你現在的實力被數據化有了誇大,回到現實世界也會有所削弱,但是,我相信,你的戰鬥力已經有了極大的躍升。”

“謝謝你的誇獎,教官說,我有菲萊爾一半的實力才能出來見你,讓你見笑了。”

“見笑?當然,你能有菲萊爾一半的實力嗎?你能有他三分之一的實力,就足以從我的身體上踏過去了,我所處的世界裏,菲萊爾的實力甚至可以和神媲美。

張義聳肩,能夠1年不吃不喝,還有餘力考慮救援隊友的家夥,怎麽稱讚都不為過,至少讓張義來,隻要有1個星期不給吃喝,他就沒有力氣繼續戰鬥下去了。

“像那樣可以和神媲美的存在,依舊無法攻破基地,難道以你的手段,就能更進一步嗎?”

張義搖頭,回答:“他可不是無法攻破哦,他隻是一直無法找到控製中心,又不願意把這個星球毀了,所以才會在四樓和三樓不停往返,想要找到一條可以將他的同伴救出去的方法,正是這個原因,才會出現他死在三樓而不是二樓的情況,同時,他需要把所有的資料流傳下來,希望後來者能夠幫他救出那些隊友,由於恐懼他的文字不會被後來者讀懂,他隻能用他不熟悉的數據語言寫在那些牆上,來讓後來者能夠更清楚的知道一切,不用這樣看我,這些東西,是我在靈魂之火蘇醒的過程中想到的,城主,你們就是這樣對付自己隊友的嗎?”

城主盯著張義,過了一會兒,才在麵甲後嗡聲回答:“逃跑者,已經失去隊友資格了。”

“喔哦,那可真是一個糟糕的回答。”

張義驟然衝出,他的眼睛裏有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光芒。

那是,憤怒。

無比的憤怒。

你們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戰友,毫不顧慮對方的想法,毫不考慮對方的做法,隻用一句逃跑就失去資格這樣的話,推諉一切,難道這樣,你們就能安心了嗎?

忘記了,你們原本就已經失去心和靈魂了,你們和這個該死的數字世界混為一談,以為這樣就能逃避外麵的世界,就能永遠的活下去,像你們這樣自以為是的活著,隻要想一想,就會讓人憤怒,你們的隊友在想盡一切辦法的拯救你們,而你們卻在這裏墮落。

如果你們仍然處在這種自我逃避的狀態中,那就用拳頭把你們打醒,把這個數字空間打破,讓你們看看,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可以永久逃避。

張義的憤怒似乎點燃了他心中的某些東西,不是靈魂,而是一些從未接觸過的思想,也許是枷鎖,也許是別的什麽,他能聽見自己的身體裏“砰”的一聲,似乎綻放了某種煙花,隨後,他的身體獲得了更進一步的提升,幾乎在城主做出防禦姿態的同時,張義已經潛入城主的懷抱,然後,還以一記標準的勾拳。

直到看著城主不斷升高的景象,張義才忽然意識到,剛才這個動作,似乎就是雅典娜所說的,隻要調整某些磁場,就會讓自己突然出現在對方眼前,就連出拳,都是對方願意的事情。

換句話說,對方天生命賤,穿著裝甲就是要討打。

這個過程,無非是在衝擊時,手中裹挾好足夠的能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