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有苦難訴

案子告一段落後,名滄月先把情緒還不穩定的顧斯艿送回府中,菱青負責送尚玉東回家,夜凝夕隨著名逸祳回宮。

名逸祳與夜凝夕並肩沿著九曲橋向前走,他扭頭看了看微笑說:“你的確是個奇女子,沒有丟夜尚書的臉。朕先到衙門,他們說,你一整天到沒到衙門而是呆在牢房裏,朕還以為你放棄了,你是怎麽知道這麽多事情?”

“因為我是竹仙子阿。”夜凝夕淡雅笑了笑。

從昨晚開始,她就知道一直有人跟蹤他們,所以故意擺出一副絕望的樣子跟菱青抱頭大哭,實際上,這是他們獨有的默契。

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盯著,所以,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往哪個方向查、如和查。幸虧他跟尚玉東平時辦案的時候,養了一群把秘密好手。

讓菱青去祭拜,實際上隻是讓她到棺材鋪去跟那裏的人交頭,棺材鋪的老板曾經是很出色的仵作,是夜凝夕和尚玉東的線人之一。

義莊失火,菱青暗地讓棺材鋪的老板借故收斂屍體而去檢驗屍體,並且讓蘭謹年相信她們真的放棄了。

另外,夜凝夕到大牢裏呆著也是為了讓他們放下警惕心,她偶爾出去買點酒菜就是為了棺材老板的驗屍情況,並且給自己的秘密線人下命令。

至於五位捕快的口供和崔貴等人,也是她暗地讓衙門裏相熟的人去弄清楚的。當中有一個過目不忘的小筆吏,他看完案宗之後就在夜凝夕買東西的時候念給她聽。

仵作的驗屍報告、五位捕快換刀的事情都是通過他們的秘密好手得知的。

“你這話算是欺君。”名逸祳說著走到前邊的亭子坐下。

夜凝夕邈邈嘴不以為然說:“我可幫你挽回一個有用之才的性命,你還想責罰我不成?”

名逸祳睨了她一眼淡笑道:“還真囂張。朕剛才看你跟瑞王的臉色不對,你們還在慪氣?”

“陛下明知故問,我殺了他的孩子,他能給我什麽好臉色?”夜凝夕聳聳肩一臉淡若笑說,“陛下突然提起此事,該不會想替瑞王出一口氣吧?”

“是又如何?”名逸祳冷聲笑問。

“悉隨尊便。”夜凝夕風輕雲淡說道,頓了頓,她又急切說,“陛下,顧家滅門一案背後一定有重大陰謀,雖然已經抓到真凶,但是,幕後主使……”

夜凝夕還沒說完,名逸祳的手突然捂到她的手背上,夜凝夕稍微睜大雙眸連忙把手縮回去。

名逸祳凝視著她微笑說:“朕身邊從來沒有像你這樣的女子,既然你跟瑞王鬧翻了,到朕的身邊來,如何?”

侍女隨即端上糕點酒水,然後推到一旁等候吩咐。

“請陛下自重,凝夕現在還是瑞王妃。”夜凝夕暗藏幾分厭惡冷聲說道,“陛下,還是說說這案子吧,其實……”

“說什麽案子?”名逸祳略帶幾分不悅說道,“這是男人的事情,不是你該做的,今天隻是讓你玩玩罷了,剩下的事情讓大臣去辦就好,否則朕的俸祿豈不白白給他們呢?”

“可我並不是玩玩的,這關乎社稷大事!”夜凝夕睨向他一字一頓鄭重說道,“凝夕並非要陛下授予官職,隻是……”

“別說了。”名逸祳一臉不耐煩說,“朝廷的事情,社稷的事情,你都別管。你若擔心瑞王,朕馬上讓他給你一封休書,你聰明伶俐,日後進宮,說不定朕哪天開心了,朕會破例給你封個官。”

“凝夕離宮一天,還沒跟太皇太後匯報,先行告退。”夜凝夕說罷便不顧名逸祳鐵青的臉色,快步沿著九曲橋離開。

名逸祳看了看她隱沒在黑夜的身影,再意猶未盡地輕嗅了一下指尖曖昧低念:“果然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夜凝夕跪在壽寧宮的遊廊外麵一邊罵地板一邊小聲咒罵:“還以為是位明君,結果是位昏君,還是個好色君主,怪不得蘭謹年要造反。兄弟幾個每一個好東西,各個都是混蛋!”

她又跪坐在地上擰緊眉頭低念:“想打我的主意,做夢!不過……他是皇帝,現在爹爹還在皇宮裏麵,如果他真的要強行把我立為妃,怎麽辦?”

“他也隻是一時貪新鮮罷了,盡量讓他厭惡自己就好了,有性格的人太苦惱了!”夜凝夕又一個勁地揉搓地板。

停了停,她又滿心憂急默念:“蘭謹年造反一事怎麽辦?他一定不會就此罷休,肯定還會想辦法對付我跟尚玉東……”

她才回過神來就看到一雙熟悉的靴子,不驚不忙抬眸看去,果然是名滄月來了,隻是不知道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名滄月垂下眼眸輕聲低念:“別擦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說說。”

夜凝夕沒有理會他,仍一個勁地擦地板。

名滄月急切單膝跪下來抓住她的手腕說:“我有些重要事情跟你商量,別再擦了,好好聽我說話。”

夜凝夕翻了翻白眼睨了他一下,又低下頭去抹地板,毫不理會他慍悶的樣子。

她剛要把髒兮兮的抹布放到水盆裏,名滄月頓時把水盆推翻不爽叱喝:“你是瑞王妃,這事不是你做的,給我起來!”

夜凝夕努了努嘴仍舊沒有理會他,還是繼續擦地板。

名滄月氣急敗壞抓過她手裏的抹布扔掉,夜凝夕怒盯了他一眼繼而爬起來。

名滄月撲過去扣住她的雙腕,強行將她摁入懷中,緊摟一個勁掙紮的她,靠在她耳邊急切低念:“你聽我說,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馬上告訴你!”

夜凝夕掙紮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名滄月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再輕撫她的後腦低念:“凝夕,你聽我說,我……”

名滄月才剛開口,睨向前方的目光頓時凝了凝。

夜凝夕情不自禁輕靠在他的肩上,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感覺這個溫柔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跟他在一起的感覺本應該是這樣的,即使吵吵鬧鬧,但是,打心底裏感到恬靜愜意。

名滄月抿了抿唇繼而閉上眼睛冷聲說道:“以後不準再見尚玉東,否則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這對狗男女。”

夜凝夕頓時如夢初醒,堵塞的心還沒來得及酸澀,她以本能推開他繼而利索爬起來。

名滄月緩慢站起來睨向她冷聲說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麽瓜葛,但是你現在的身份是瑞王妃,你必須跟本王以外的任何男人斷絕關係!”

夜凝夕側過身去輕吸了一口氣,再看向他鄭重問道:“我的話,你真的不再相信呢?你真的相信是我害蘭詩佟墮胎的?”

名滄月冷哼一聲搖頭反問:“難道我該相信你,說是詩佟自己害死自己的胎兒,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我和尚玉東發現了大將軍的秘密,他要謀反!”夜凝夕激動看著他說,“所以她才不惜利用自己的孩子陷害我,為的就是讓你不相信我!”

“夜凝夕,你真的很會撒謊,說的跟真的一樣。”名滄月輕冷笑了笑說。

夜凝夕心頭鬱結地看了看他毫不相信自己的嘴臉,她哽咽了一下再急切反問:“尚玉東無緣無故為何被誣陷下獄,你還看不出當中的利害嗎?”

“別再跟我提尚玉東了。”名滄月轉過頭來盯著她冷聲說道,“本王不想知道你們背著我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夜凝夕,我是男人,我的容忍度有限!”

“啪!”夜凝夕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

名滄月盯了她一陣子,突然摁住她的臉頰強行吻上她的唇

“別碰我!”夜凝夕忿忿推開他,又使勁抹了抹自己的唇,再盯著他冷聲說道,“名滄月,你不配!”

名滄月冷笑一聲不以為然說:“本王自然比不上一直跟你出生入死的尚玉東。”

“我現在不想跟你談兒女私情。”夜凝夕紅著眼圈別過臉去,她壓製住自己的情緒再轉過身來說,“你還記得我們在樹林看見的一群人嗎?他們都是蘭大將軍的人,箱子裏裝的都是兵器和火藥,為的就是在皇上祈福的路上刺殺皇上!”

名滄月頓時微吃一驚,夜凝夕舒了一口氣說:“我和尚玉東就是發現這個秘密才遭陷害,你若不相信,可以自己去調查一下。現在是關乎社稷,你清醒點好嗎?蘭詩佟不是個好東西。”

“我怎能相信你片麵之詞。”名滄月別過臉去冷聲說道,“你這是嫉妒,夜凝夕,你不得不承認,你已經喜歡上本王了。”

夜凝夕氣急敗壞說道:“別自以為是,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若不相信,大可自己去看一下!”

“好,明天晚上我帶你一起去看看,今天你在公堂上那麽厲害,本王倒想看看你能找出什麽大將軍謀反得罪名來。”名滄月說罷拂袖走去。

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輕聲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會向你道歉,並且會對你比從前更好。如果是假的……你便留在瑞王府當一輩子的奴婢吧。”

等他離開後,夜凝夕才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輕聲低念:“不管是真是假,我夜凝夕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翌日晚上

名滄月和夜凝夕來到密林裏麵,他們等了好一會兒,又有一批人運東西過來了。

名滄月縮緊眉頭謹慎低念:“箱子裏麵真的是兵器和火藥?”

“你自己看看便知。”夜凝夕撿起一顆石子向木頭車的輪子擲去。

木頭車絆了一下,車上的箱子頓時翻了下來,翻倒的箱子卸出一大推銀子來。

夜凝夕微愣了一下,名滄月冷哼一聲扭頭看向她說:“這就是你所說的兵器和火藥?”

“什麽人?”突然想起一個淩厲的喝聲,名滄月和夜凝夕警惕揚起厲色,隨後一群人就衝上來將他倆包圍了。

其中一個人走上來盯著他倆淩厲責問:“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名滄月輕扯嘴角笑了笑,忙將夜凝夕抱入懷中微笑說,“我們小夫妻倆出來漫步,到處走走,礙到你們的道了?”

名滄月又探眸看了看撒在地上的白銀好奇問道:“幾位大哥,大晚上的,你們運這麽多銀兩……”

“滾!這是我們鏢局管轄的範圍,立即滾,否則……”那人還沒說完,名滄月忙拉著夜凝夕跑了。

跑了足夠遠,兩人才停下來。

夜凝夕靠在樹幹上無奈冷嗤一聲,自己還真笨,鬧了這麽大件事,就算是真的,他們也早把證據銷毀了。

想必這些人也是蘭謹年特意雇回來演戲的吧,就算自己說的最真切,他們把陣地轉移了,那也是自取自辱罷了。

名滄月緩過氣來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她問道:“大將軍謀反的證據呢?剛才那些隻是鏢局運送的白銀,你看見的火藥兵器呢?”

“我無話可說。”夜凝夕低念了黯然轉身走去。

名滄月扣住她的手腕冷聲說道:“夜凝夕,你還在裝什麽,你做這麽多事情,無非就是想把詩佟趕走。你容不得本王身邊還有其他女人,所以你挖空心思傷害她,甚至不惜誣蔑大將軍,你知道自己很可恥嗎?”

夜凝夕扭頭淡漠地睨了他一眼,名滄月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腰輕撫著她的臉曖昧低念:“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何必鬧那麽多事情來?隻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發誓,對你的愛絕對不比詩佟少,甚至,我可以不追究你害她墮胎的事情。”

夜凝夕沒有說話拉著他的手往小河邊走去,她抬起眼眸看了看他,環在他腰上的手緩慢轉到他身後。

名滄月看著河裏的粼粼波光溫聲低念:“夜凝夕,別再跟我慪氣了,跟我回府吧。”

站在他後麵的夜凝夕咬了咬牙根,繼而一腳踹到他的背上。

“啊……”名滄月驚喊一聲直接趴到水裏麵去。

“名滄月去死吧,我夜凝夕今生今世也不要再見到你這個王八蛋!嗬!”夜凝夕忿忿吼了聲繼而轉身跑了,一邊跑一邊流淚,這一次心真的痛徹了。

她可以忍受他因失子之痛誤會她怨恨她,她亦可以忍受他被大將軍和蘭詩佟蒙蔽而不相信她。

可她痛恨他說那樣的話,他要留她在身邊,不是因為愛她,僅僅是因為他是王爺。

留住她,隻是為了他的麵子,為了她跟他當日慪下的一口氣,他隻是想要贏,他的眼裏甚至看不上任何女人,他可以愛一個,愛很多很多個。

瑞王府

“凝夕……凝夕……凝夕……”名滄月獨坐在窗邊,不停撫摸著案上的十條係著小花的布條喃喃低念,“凝夕,我該拿你怎麽辦?你怎麽就不懂我的心呢?”

“王爺,”袁立陽走進來謹慎地掃看了一眼,再關上門走過去說,“在外麵就聽到你一個勁喊王妃的名字,你就不怕被蘭側妃聽到嗎?”

“我現在看都沒得看,念一下還不行嗎?”名滄月不爽低念,他又輕歎了一口氣,摸著小花黯然低念,“凝夕徹底誤會我了,她現在一定恨透我了。”

“您昨晚不是要把真相告訴王妃嗎?”袁立陽迷惑問道,“告訴她,我們早就識破大將軍的陰謀,隻是怕打草驚蛇,才委屈了她。”

“本王的確準備告訴她。”名滄月無奈歎了一口氣說,“可正要開口的時候,發現了一個人在盯著我們,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蘭謹年安插在皇姥姥身邊的,所以我隻好壓下去了。”

其實,他早就懷疑蘭謹年有不軌企圖,當日選妃,一是為了查清那樁書信案,二是為了對付蘭謹年。

他本來是準備迎娶蘭詩虹的,通過她打探蘭謹年的事情。但是後來見蘭詩佟可憐,才動了惻忍之心,立她為妃。

隻是,多了一個夜凝夕,繚亂了他的計劃。太皇太後賜婚,他本也想將錯就錯,僅娶夜凝夕一人,因為他早已情不自禁喜歡她了。

但是,在鬼莊的時候,葉狸告訴他有人可能謀害他的時候,他已經猜想到這是蘭謹年的計劃,蘭謹年的目的就是為了除去他這個禁衛官統領。

而且婚前他已察覺,這個蘭詩佟並不象初次見的那般,她接近他,必定有著某種目的。所以,他隻能委屈夜凝夕,連同蘭詩佟一並娶了。

當然,跟蘭詩佟圓房的不是他,他把蠟燭吹滅之後,就換了一個可靠的下人進來,等天亮,再換回去。之後的晚上,他都是避之則避。隻是,夜凝夕一直不肯收留他,所以他才被迫在外麵流連浪蕩。

那晚,他跟夜凝夕見到那些人運送東西,那時候他就揣測這件事跟蘭謹年有關了,他之所以跟夜凝夕在馬背上曖昧,為的就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他不想她再插手這樁案子。

蘭謹年不是個簡單的對手,夜凝夕在洛水鎮差一點就慘遭毒手了,之後又被投放山腰,他不希望她再冒險。

第二天晚上他之所以留宿蘭詩佟的房間,就是為了免除她的起疑,其實,他也派袁立陽到密林去打探情況。

尚玉東和夜凝夕遇到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他相信夜凝夕的每一句話,也深信蘭詩佟用自己的胎兒陷害夜凝夕。

但是,為了保住夜凝夕和避免打草驚蛇,他隻能忍痛甩了她一個巴掌,把她投入大牢後就迫不及待通知太皇太後,免得她在牢裏遭人毒手。

至於今晚的事情,也是他意料之內的。礙於一直被人跟蹤,而且為了讓蘭謹年相信自己沒有相信夜凝夕的話去懷疑他,所以剛才隻能繼續嘲笑夜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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