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著光從大門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襯衫,淺色牛仔褲的男子。他年輕的麵孔如同淬了寒冰,眼神又似燃了酷烈的火焰,纏繞在他身周的是一股子肅殺的氣息。

他正是那個神秘的驅鬼師。

“月棋!”張裳看見這個男子,頓時滿臉都是驚喜的神色,提起裙裾,飛快的跑到他身邊。卻在快要靠近時,後退了兩步,驚喜的眼神裏有一絲不確定。她深深喘息了兩口氣,顫顫的問,“月棋,你真是月棋嗎?”

陳月棋清澈的眸子像是陽光下碧玉般的一潭水,其中蘊含著很深濃的情緒。他上前一步一把將張裳攬進懷裏,柔聲說,“是的,我是月棋。”

張裳的神色是既幸福又難過,身體控製不住的輕抖,死死揪住陳月棋的衣服,一雙朦朧的淚眼死死盯著他,“月棋,你,你,真的活過來了嗎?”

“是的,我活過來了。因為你,裳裳……”陳月棋寵溺的撫摸著張裳的頭,將自己的下巴抵靠在她的頭頂上。

“不要,我要看著你!”張裳不願意在此刻低下頭,她掙出他的懷抱,視線焦灼在他俊逸的麵容上,“讓我好好看看你!”她伸出手去摸著他的臉,動作輕柔,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玻璃製品。

陳月棋還活著,張裳這麽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著落,白輕心裏為她感到高興。但是,說不出為什麽,她覺得這個情景有些不太真實。

太過美好的東西,都會給人不真實的感覺!

她剛才被封在那個空間裏的時候看見了陳月棋的牌位,而張裳也對她說過,陳月棋早就死了,可是他現在卻又活生生的站在這裏。他是根本就沒有死,還是死後又複活了?

她探尋的目光看向站在身邊的姬淩雲,他清俊冷漠的容顏上現出了一絲憐憫的神色,心不由得往下沉。不出她所料,這個陳月棋果真是有古怪的。

她現在很想問明白陳月棋是怎麽回事,但是當著張裳的麵她不敢問,怕有不好的內容讓張裳聽到,會受不住打擊。

“月棋,你現在回來的正好!”沉默了很長時間的陳老爺子忽然發話,嗓音沉的如一塊埋在了河底多年的玄鐵,“婚禮的儀式還沒有結束,現在繼續吧。”

陳月棋猛的抓緊了張裳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抬起頭來戒備的看著陳老爺子,“爺爺,既然我已經回來,這件事情就可以結束了,不必再進行下去!”

“月棋,你在說什麽呢?”站在陳月棋右側的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出聲訓斥他,“你知道爺爺為你的事情,費了多少心神嗎?怎麽這麽不知道好歹!”

“大哥,我並非不知道好歹!我也知道爺爺為我做了很多!爺爺的情,我以後會想法設法的還,但是現在請恕我不孝!”陳月棋一邊說著,一邊就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還請爺爺成全!”

“說什麽成全!告訴你,陳月棋,不光是爺爺,還有我們,哪一個人不是為了你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你可倒好,說中止就中止了!你當我們是什麽!”站在那位大哥身邊的一個稍微年輕些的男子插了一句嘴,“愣頭鳥望風站嗎?吃力不討好!”

“對啊!爺爺,月棋可不能這麽任

性!您老人家這一次可不能再慣著他了,長此以往,都被寵上天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陳家的三個弟兄開始了議論紛紛,各自表達對於陳月棋的不滿。

“夠了!都給我閉嘴!”陳老爺子的臉色不太好看了,抬手在身側的方桌上重重一拍,“月棋,人家女孩子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給你,為了你矜持什麽的都顧不上了,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沒有擔待!”

“爺爺,我並非沒有擔待!我隻是覺得婚姻大事,不能夠草率!我喜歡裳裳,也想要娶她,但卻不是用現在這樣的形式!您說的太對了,我是一個大男人,我不僅想要給我的女人最好的,而且還要給她最想要的!”

“那你說說,什麽是最好的,什麽又是最想要的?難道我以陳家寨最高的新婚禮儀迎娶,還不是最好的嗎?”

“既然爺爺您認為是最好的,那就不應該偷偷摸摸的!我想要問您,裳裳嫁給我這件事情,她的爸爸媽媽知道嗎?”

陳老爺子沉默了。

張裳眼看著事情要僵,她害怕儀式沒有進行完畢,陳月棋又會消失不見,連忙對他說,“月棋,是我想要嫁給你!這件事情跟爸爸媽媽沒有關係,不管他們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嫁給你的!或者,你覺得儀式不夠完美,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她急著往身上摸電話,才發現自己穿的是新娘服裝,手機根本就沒有帶在身上。她立刻轉向白輕,乞求她,“小白,借你的電話用一下!”

“我……”陳月棋暗示的眼神白輕看得懂,知道不能把電話借給她,絞盡腦汁想拒絕的理由,“裳裳,這件事情,你還是聽聽陳月棋怎麽說吧。結婚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一意孤行大家都會鬧的不愉快!”

“小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的是不對的?”張裳哭的梨花帶雨,臉上的濃妝都花了,倍顯淒然,她伸手指著姬淩雲厲聲問,“那我問你,如果他有生命危險,你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呢?”

那當然是要救的!可是在這一刻為了張裳,這一句話沒有辦法說出來,她歉意的看了一眼姬淩雲。對方似乎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樣,默默的點了點頭。

“裳裳,我哪裏有什麽生命危險?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裏嗎?”陳月棋截住張裳的話,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

“月棋,你不要騙我!我都聽說了,你,你現在……”

“裳裳,你不要聽別人瞎說!你最應該相信的人是我!永遠都隻能是我,你明白嗎?”陳月棋心疼的用衣服幫張裳擦著臉上的淚水,“不要哭,好不好?現在我回來了,你不用再擔心什麽。什麽都不用再理會,先和你的朋友出去,好不好?我有話要單獨跟爺爺說!”

“你想要說什麽?說完之後呢?我還能夠再見到你嗎?”張裳眼圈紅紅的,情緒像是奔潰了一樣衝著他大聲喊,“以前我就是太信你了!你明明說過一輩子都不會放開我,可為什麽還是那麽無情的走了?”

白輕看出來,張裳與陳月棋之間的事情,不僅僅是看到的那麽簡單,張裳隱瞞了很多。若是哪一天有時間坐下來,將他們兩個人的故事從頭至尾細細的說一遍,也得要個三天三夜

“裳裳,這些我以後都會向你解釋的,請你現在再相信我一回!”陳月棋幾乎是懇求的語氣,“我保證,以後都不會與你分開!”

“不!我不要!”張裳緊緊的扒在陳月棋的身上,像是八爪魚一樣。平時那麽文靜內向的人,竟然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如此熱烈的表達自己的感情,看來真是什麽都顧不上了。

陳月棋似乎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裳裳,我聽你的!我現在就帶你走。”

張裳像是一個孩子一樣,賭氣的說,“不!我不要走!我們先把婚禮的儀式辦完了,再走!”

“好吧,我現在就跟爺爺說!”一邊說著話,卻回頭衝著白輕使了個眼色。

白輕立刻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心裏想著張裳以後怕是要恨死她了。

“裳裳!既然你執意要這樣做!那你過來,我把電話給你!”她從包裏拿出手機,“婚姻大事,還是跟伯父伯母說一聲比較好!你肯定也想得到他們的祝福!”

張裳點了點頭,從陳月棋身上下來,就要伸手去接電話。她剛一轉身,陳月棋一個手刀就劈了下去,她隻來得及“啊!”了一聲便昏過去了。

站在堂前的陳老爺子本來稍緩的臉色,一下子又繃緊了。

“陳月棋,你幹什麽?”白輕憤怒的質問,能把人打暈了,那一下子估計不輕。她還以為他有其他辦法,沒想到是這招。

陳月棋好似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一樣,將張裳緊緊的摟在懷裏,“裳裳,你怎麽這麽傻呢?不值得!什麽都不值得!我隻要你好好的活著。”

他將張裳交給白輕,誠摯的說,“白小姐,拜托你先照管一下裳裳,請你一定要帶她出去。”

現在張裳昏過去了,白輕心裏麵沒有了顧忌,真想當麵問陳月棋一個明白。但是她卻是忍住了,這件事情估計問姬淩雲也是一樣的。從頭至尾那個男人都是一臉淡定的神色,擺明了是一副什麽事情都已經了如指掌的樣子。

而且,她也看出來了,喜堂裏那個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們想要走出這間房,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就算陳老爺子同意了,那三個虎視眈眈的陳家子弟也不會讓。

不過他們當然是沒有一個人肯讓步的,陳老爺子一聲喝,一撒手,數不清的黃色符紙像是雪片一樣的朝著姬淩雲與白輕的方向撒過去。

姬淩雲擋在白輕麵前,伸出右手在空中畫出一個大大的圈子,圈子裏頭攪著一團藍色的氣體,將那些符紙阻隔在外。

那三個陳家後生也不甘示弱。大哥手裏拿了一個紅色的線團,他沒有直接進攻姬淩雲,而是朝著白輕拋過來。那個線團白輕不知道有什麽用途,但隨著它的靠近,她覺得非常的不舒服,有一種想要頭暈嘔吐的感覺。

她本來是能夠躲開的,但是現在帶著張裳,避免張裳被打到,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團紅線球飛過來。

陳月棋突然從腰間摸出來一把刀,鋒利的刀尖送過去,一陣旋風一般的劃動,將紅線團像是砍瓜切菜一樣削的粉碎。

而後單膝跪下,在地上劃了一道口子,將一間房分成了兩個世界,將白輕與張裳分離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