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這句話我隻說一遍。她是我的妻子,永遠都不會變!”姬淩雲將白輕攬進了懷裏,轉身向前走去。

陳燕綏目光裏滿是恨意,兩隻手緊握成拳頭,指甲深深的掐進了肉裏,殷紅的鮮血染紅了羊脂玉一樣素白的手指,她都渾然不覺。

她的臉上仍舊是清麗的笑容,衝著姬淩雲的背影高聲喊道,“淩雲,我會在十三垣等你,不見不散!”

卻沒有得到回應,蕭瑟的秋風撩起姬淩雲罩在紫色衣袍上的輕紗,似一隻翩然而飛的蝴蝶,他去的很急。

“輕輕,你怎麽樣?”姬淩雲直接就撞破了門,將白輕放到了**,拿起她的手,“剛才,燕綏她……”

“阿雲!”白輕突然坐了起來,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將臉貼在他冰冷的脖子上,淚水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

陳燕綏,她到底是誰?本來想要問這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她怕得到讓自己承受不了的答案,隻是非常委屈的嘟囔了一句,“好疼!”

姬淩雲輕輕的推開她,在她周身仔細的檢查起來,關切的問,“還有哪裏疼?”

她不說話,隻是拚命的搖頭,想要忍住眼淚,但淚水並不聽話,一個勁的往外流。現在已經不疼了,但是因為剛才被傷的厲害,一時半會還沒緩過來。其實陳燕綏帶給她的不光是生理上的疼痛,更為重要的是,心理上的。

她忽然很害怕很害怕,姬淩雲有一天會離開自己。從對這個男人的懼怕躲避到有了好感,繼而愛上,這中間經過了多少天,她沒有心思去算,隻覺得是個很短的過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似乎就是突然的,他的存在不再是漠不相關的那一個。不可否認的,他是一個那麽有魅力的男人,很容易就會被他迷住,而一旦迷上就不想放手。

那麽,陳燕綏呢?她對姬淩雲又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思?她分明就是來者不善,那麽一個就連女人都會被她的容貌驚呆的美人,自己會是她的對手嗎?

“我害怕……”她喃喃低語,將臉貼在他已經沒有心跳的冰冷的胸膛上,“阿雲,我害怕!”

“你怕什麽?”

“不知道,就是害怕。”她怕陳燕綏哪一天會將他奪走,但在他的麵前這句話說不出口。連自己的男人都看不住,這該是多麽的懦弱。外表已經比不上陳燕綏,如今再加上性格上的懦弱,他會很失望吧。

姬淩雲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霸道而又溫柔的說,“有我在,你永遠都不必怕!”

“嗯。”她點了點頭,伸手緊緊摟住他。此時此刻,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隻有抓住他了。

一股甜膩的味道傳了過來,白輕覺得這氣味非常的熟悉,但這一刻依靠在姬淩雲的懷裏,她什麽都不想去思考,什麽也都不想去管,隻情願時間從此便停滯不前。

“大人,請問您有什麽吩咐?”一道蒼老嘶啞的嗓音突兀的在他們的背後響起來。

這個聲音非常怪異,似乎是在哪裏聽過,卻又不是很像。白輕從姬淩雲的懷裏抬起頭來,看過去。在門口的地上跪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臉好像是被塗抹上了一層刷牆的白粉一樣,嘴唇鮮紅豔麗。

這個化著死人妝的老婆

婆是糖人婆婆,那麽這個地方就應該是她的住處,怪不得到處都彌漫著一股甜膩的味道。隻是,這一次見她與上一次大大的不同,雖然臉上塗抹了厚厚的一層白粉,但卻仍舊掩飾不住憔悴與滄桑。而且她身上的那種奸猾刁鑽收斂了許多,變的唯唯諾諾,低眉順眼。

她身上穿著一件純白色的對襟大褂子,袖子很長很長,隻要她一動就會微微的晃蕩,給人的感覺是那裏麵好像根本就沒有胳膊也沒有手一樣。

白輕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好好照顧夫人,如果這一次再有什麽差池,小心你一家人的狗命!”姬淩雲站了起來,俊臉上如同罩上了一層寒冰麵具。

“是,是,小的保證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夫人。”糖人婆婆渾身顫抖,她一說話,臉上的那層白粉撲簌簌的往下掉,就跟頭皮屑似得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姬淩雲轉身麵對白輕,臉上的表情雖然還是冷淡的,但卻多出了一抹溫藹,好像是在冰雪的世界裏從天際灑落的陽光,“輕輕,你在這裏好好休息,我要出去一下。”

白輕很想要問他去哪裏,也很想要哀求他不要在這個時候走,但她最終隻是點了點頭,“你什麽時候回來?”

姬淩雲沒有回答,一雙鳳眸裏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影像,唇角微勾,修長白皙的手指不經意的把玩著她的一縷頭發,語聲是少有的邪肆,“怎麽,你舍不得我走嗎?如果你要求的話,我會留下來陪你。”

白輕猜測這個時候姬淩雲出去十有八 九是去見陳燕綏,老相識,還可能是老相好重逢,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她確實不想讓他去,但這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隻要陳燕綏還在,他們兩人就不可能不見麵。

他現在,就當他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吧,暫時放了陳燕綏的鴿子,保不準哪一天會背著自己,在她不可能知道的時候再去見麵,那倒是真的沒有意思。很多時候,一時的衝動可能會帶來終身的隱患。

她勉強扯出來一個笑臉,“我現在有些累想要休息,要你留下來做什麽?你如果有事情的話就去做吧,不用專門陪我。”

見她興致缺缺的,姬淩雲也不執著,將她的手握在冰冷的掌心裏,高大的身軀慢慢的彎下,瀑布般的墨色長發拂落在她的麵頰上,雪中寒梅的香氣縈繞在鼻翼。

他的臉越來越近,那兩片薄薄的粉潤的唇無限被放大。她的腦海裏滿是被他擁在懷裏,熱烈親吻的各種畫麵。心跳抑製不住的加快,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中了邪一樣,越想不去看他的嘴唇,就越是移不開眼睛。

那雙柔軟的紅唇慢慢的落下,在她的額頭上柔柔的一吻,“剛才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好好的睡一覺。”他抬起手放在她的額頭上,掌心微微流溢出一抹柔和的紫色的光。

白輕是看不見那束紫光的,她隻覺得躺在姬淩雲的懷裏很舒服很安心很想睡,心裏麵那股憂心忡忡,又非常惆悵的情緒慢慢的消散,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被一股濃鬱的甜味嗆醒。迷迷糊糊的坐起來,除了那陣陣甜的讓人頭皮發麻的氣味之外,屋子裏還是跟她睡著之前的時候一樣。太陽金色的光芒從窗子裏透進來,還是照在原

來的地方處,動都沒有動一下。

姬淩雲不在身邊,他還沒回來。下意識的就去摸手機,突然又收回了手,嘴角浮現一絲自嘲的笑。

與姬淩雲,是沒有辦法像人類一樣一個電話打過去就立刻能夠知道他在哪裏的。她想,陰陽使者與陰靈之間肯定是有類似於手機的聯係方法,就好像一開始的時候,一在心裏想他,他立刻就知道了一樣。

以前沒問,是因為她從來都不打算與一隻鬼有聯係,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睡過一覺,她的思緒陡然清明起來。

姬淩雲與陳燕綏是舊識,他們兩個早就認識,如果有請不會等到現在。陳燕綏是美貌絕倫沒錯,但這世上的絕世美人也不止她一個,甚至就是在鬼界之中也不乏各種美人。諸如妺喜妲己褒姒等等早就死成了鬼,姬淩雲如果是愛美之人,身邊早就左擁右抱,哪裏還會來到人間娶她這樣的一個普通人。

所以,她剛才的那些擔心,焦慮,純粹是在杞人憂天。

就算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可他們已經成為夫妻,那麽,陳燕綏之流,她就不會放任不管。當然,陳燕綏肯定比周靈兒要難招架的多。但從她暗暗發誓要站在他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應該再懼怕任何困難。

她悄悄的下床,走到窗口想要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夫人,您醒了嗎?”突然出現的人聲嚇了她一跳,立刻看向聲源處。

從門口走進來的是一個挺著大肚子,麵容清秀的女人。這個女人白輕認識,是糖人婆婆那個糖人兒子的媳婦之一。這個女子看起來很年輕,年紀似乎比她還要小。如果是在人類世界裏,應該是正在上大學。

不能怪她思想不純,而是一見到這個女人就忍不住會去想,這人與那個糖人,他們到底是怎麽有了孩子。在她看來,他們應該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就像她與姬淩雲一樣。

可事實擺在麵前,讓她不得不去聯想。這個女子的肚子很大,與人類的孕婦絲毫沒有區別,不知道孩子生下來以後會是什麽樣子,是像女子一樣的正常人類,還是糖人。

女子很害羞,衝著她靦腆的笑了一下,將手裏端著的一個銅盆放在她麵前,“夫人,請先洗漱。”

“洗漱?現在是什麽時候了?我,我睡了一夜?”她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呢?

“是的,夫人。”

“那,大人呢,他還沒回來嗎?”

女子搖了搖頭。

頓時,她的一顆心沉到了湖底,剛才的自信一下子煙消雲散,果真她還是在自作多情啊。

洗漱過後,女子端來了飯菜,但是白輕根本就沒有一點食欲。她現在在坐立難安,一顆心就好似在油鍋上煎熬一樣。

就在這時候,地麵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房子也隨著一起搖晃,無數砂石泥灰從大梁上空下落,落到了飯菜之上。在這陣劇烈的好像是地震一樣的震顫中,白輕與那個大著肚子的女人連站都站不住,更沒有辦法邁步。

她們隻能夠雙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一動都無法動。

隻聽一聲巨響,房子從中間裂開,一瞬間,殘破的木料,砂石泥塊從天而降,幾乎就在瞬間將她們淹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