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陰陽師立刻就站了起來,顧不上頭頂上的那個尖刀的威脅了。

雖說好死不如賴活著,但陰陽師裏頭有的是血性的漢子。他們中的有些人早些年為了生存,收服過厲鬼,下過陰間,捉過山精樹怪,行走在陰陽之間,什麽大場麵沒見過,哪能這麽容易就被嚇到。

“為了表示誠信,那不如就先讓城主拿下臉上的麵具!即使是無妄城的城主,也還是個人樣!就算長相恐怖了點,我們這些人也嚇不到!”

“對,如果城主不以真麵目示人,那麽我覺得這場大會就沒有必要再開下去了。要怎麽找尋靈器,各憑本事,誰找到就算誰的!”

說話的是個西渠派別的陰陽師,隻見他手裏頭拿了個黑色的布袋子,將紮在口袋上頭的繩子給解開,說了聲,“去!”從裏頭就騰出一團黑霧。那黑霧飛到了上方將白森森的刀鋒給籠住,他再說一聲回,黑霧按照原路返回。再看時,他頭頂上的那一大片刀陣已經不見了。

那個陰陽師非常得意,對身邊的其他人說道,“我要先走了!”然後吩咐身邊的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小蠻,我們走!”他準備放開口袋,就用剛才那團黑霧給自己在尖刀叢林之中開出一條路來。

隻是下一瞬,他的臉色就變了。那團黑霧一從口袋裏鑽出來,忽然劇烈的擺動起來,扭的像是一條蛇一樣,根本就不聽他的號令。

忽然森寒白光閃過,黑霧裏頭吐出來數柄尖銳的刀鋒,全部都紮到了那人的體內。那人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被紮的跟個刺蝟一樣,當場就倒了下去。殷紅的血順著鋒利的刀鋒流了滿地都是,濃烈的血腥味立刻在會場裏彌漫開來。

陰陽師裏有不少都是女子,她們一見到這個場麵,忍不住驚恐的大叫起來。還有一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捂著鼻子,蹲到一邊挖心挖肺的吐了起來。

白輕前麵的那個雞毛,臉色慘白的大叫著,“我血暈!”然後就真暈了。

陳燕綏瞬間看向雞毛的那個眼神,估計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就在雞毛倒地之後,那些剛剛還插在死者身上的刀,又回到了天花板上,將那缺了的一塊刀陣給補齊了。

鮮紅的血珠子一個接著一個的,順著那個鋥亮的刀身如同水滴一樣的滑落。雖然現場嘈雜聽不見那個聲音,但那一滴一滴的無聲勝過有聲,深深種進每個人的心裏去了。

剛才還站起來準備要跟那個陰陽師一起走的叫做小蠻的女孩子,嚇的一個踉蹌又倒回座位上去了。她捂著臉,在那裏哭,“師父,師父……”

會場上再一次的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那個女孩子的哭聲顯得尤為慘烈刺耳。這種時刻,各人自掃門前雪,也沒有人敢上前問候。

白輕心裏不忍,但一方麵她不想給姬淩雲添麻煩,另一方麵,他們隔的距離太遠,也不方便過去,隻得遠遠望著,默默的歎息兩聲。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吵了!我年齡大了,你們吵的我頭都疼了!”台上的無妄城主陰仄仄的說,無視小蠻的哭聲。

“我說諸位,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一個最為重要的一點嗎?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尋找靈器,而不是在這裏爭論靈器到手給誰保管的問題!”

這就好比,準備射大雁的兄弟兩個,放任大雁在天上越飛越遠,卻在爭論捉到大雁之後怎麽吃的問題是一樣的。

不管是哪一派爭到了靈器的保管權,沒有靈器也是白搭。為此爭出了人命,死的太冤。

底下眾人沒有敢說話的,眾人這才明白無妄城主是有備而來,不光隻是嚇唬嚇唬他們。但也還有一兩個膽子特別大的,見不得族人被人欺負的。

當下西渠張家一個中年漢子就站了起來,指著城主吼道:“這個問題不用你說!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靈器怎麽找,還是得要各憑本事!你不讓我們走,把我們全都困在這裏,是幾個意思?不讓走是吧,我他媽的今天就還不信這個邪!”

“老二,你給我坐下!”台上的西渠族長黑著臉沉聲命令自家這個兄弟。剛才他已經親眼見著一個本家的兄弟當場死於非命,不能再失去親生兄弟了。

“大哥,你害怕,因為你是族長,命還得留給咱們張家的族人!我不怕,我張老二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欺辱!”

說著,他拿起手裏的匕首在虛空裏劃出來一個橢圓,用手一推,一扇門就開了,他抬腳就要邁進去。

西渠族長猛的站了起來,紅著眼,嘶聲吼道,“帥君,快些攔住你師叔!”

張帥君是個身手不凡,頭腦也很靈活的,其實在他師父還沒吩咐他的時候就已經準備上前阻止了。但終究還是遲了一點,張家老二一條腿已經邁了進去。被張帥君拽回來的時候,那條腿上頭像是剛才死去的那個陰陽師一樣,插了數把尖刀,眼見著這條腿是給廢了。

張家老二當場就疼的暈了過去。他雖然沒有立刻就死,但如果血液就照著這樣下去,失血過多,命也保不住。

“二師叔!”張帥君抱著暈死過去,腿上插著很多尖刀的師叔,有些不知所措。畢竟還年輕,對於這種場麵有些應付不來。

“帥君,快放下二師叔,所有人退後!”西渠族長心急火燎的大聲吼。

張帥君不知道為什麽師父會命令自己將二師叔給扔地上,但師徒兩個一向都很默契,他知道師父的話那是一定有道理的。

這邊剛將張家老二放下,紮在他腿上的尖刀就脫離了肉體,“倏”一聲,飛回到天花板上。眾人這才注意到靠近張家老二頭頂上的那一塊的刀陣,之前是缺了一大塊的。

剛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意氣奮發的張家老二身上,沒有人注意到上麵。

眾人這下子心徹底拔涼拔涼的了,他們明白了不管用什麽陰陽術法,都逃不出去。天花板上的那個尖刀陣如影隨形

,能夠滲透進入任何術法之中,最後反作用於施法者。

剛才那個死掉的西渠陰陽師,還有後來的張家老二,所使用的那個陰陽術都是頂級的,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被pass掉了。

這下子沒有人敢再輕舉妄動了。

“師父!怎麽辦?二師叔的血沒辦法止住!”張帥君向著台上的族長大聲叫喊,他的身上被濺的到處都是血斑,臉上也充滿了血汙。

張家老二的腿上的血窟窿得有七八十個,尖刀飛走了之後,血流的跟個水龍頭一樣。用不了多長時間,人就不行了。

西渠族長就坐在無妄城主的旁邊,他站了起來,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禮,“城主,四大靈器放在南韶保存,我西渠沒有意見。懇請城主,救舍弟一命。”

城主黑漆漆的身姿一動未動,不知道在想什麽,氣氛一度陷入沉悶。

直到張帥君驚恐的大聲喊,“師父,二師叔快要不行了!”

西渠族長將戴在手腕上的族長鐵環取了下來,放到無妄城主麵前,“救人如救火,懇請城主高抬貴手!”

“族長!”

“師父!”

西渠張家的陰陽師見到族長這個舉動,人人臉上都流露出驚恐的神色。

“族長,您千萬不能這樣做!”

陰陽師四大派,每一派族長都有一個鐵環,按照派別的不同分別標注上東西南北的字樣。按照陰陽師行內的規矩,族長鐵環自從戴到手腕上就不可以脫下來。

所謂環在人在,環亡人亡。

如今族長將手環取了下來,那就隻有一個可能,老族長自絕於人前,並在死前定下新一任族長。

西渠族長朝著自己族人,不顧他們的苦苦哀求,語調堅決的說,“我西渠一脈聽令!十六代族長,由大弟子張帥君繼任!回到西渠之後即刻執行!”

若是西渠族長死在了南韶,雖然不是死在南韶這一派手中,但本屆無妄城主,畢竟係出南韶,以後這筆賬,西渠肯定是要算在南韶頭上。

白輕忽然明白了,胡箬的本意是要挑起四派爭端,讓其分奔離析。隻不過西渠比較倒黴,首先就撞上了。

她真是憂心如焚,如果李君墨再不出現,四大派就要完了。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就這麽腹背受敵。而且,她也開始擔心起來,李君墨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她偷偷的放開姬淩雲的手,調出了獵魂鈴,想要查探李君墨的位置。

這一次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幾乎都沒有前奏,獵魂鈴就發揮作用了。在台上那張無妄城主黑漆漆陰沉沉的形象飄過腦海的時候,被姬淩雲打斷。

“你做什麽?”男人冰涼的大手幾乎就是在瞬間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不是讓你不要用獵魂鈴嗎?”

她轉頭凝視著他俊逸的臉,一下甩開他的手,語氣裏帶了點慍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