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醒轉

秦雲頤步步相逼,統領無法,使個眼色讓人進去請示趙相該怎麽辦?“貴妃,如今不隻是趙相在裏頭,王相也在裏頭。”

“本宮不管還有誰在裏麵?”秦雲頤說,“本宮和皇後還在外麵,如今是什麽場麵,倒要叫陛下的後宮都成了聾子瞎子不成?”

趙相原本坐在配殿看禦醫們忙碌,聽到禁軍今來稟告,貴妃和皇後如今正在宮外,一定要進殿內。

“婦道人家這個時候來搗什麽亂,哭哭啼啼的沒得添亂。”趙相揮舞著袖子說,“你去說,等陛下好轉,自然會召她們前來侍奉。”

禁軍為難的說,“貴妃娘娘都搬出了先帝崩逝時的場景來說,說是不管陛下現在如何,身邊都該有內眷在場才是。”

“她好大的膽子。”趙宏安氣的胡子都翹起,“陛下還沒查明原因呢,她難道要咒陛下不成。”

“趙相。”王輔賢說,“貴妃娘娘說的沒錯,陛下如今未醒,生死未卜,為得萬一,還是得她們在場,恐怕,還要去把太後,以及賢妃娘娘母子請到場才是。”

“你。”趙宏安見王輔賢幫著她說話,胸膛氣的起伏頗大,“好,就依你說,皇後娘娘不是在外麵嗎?請她進來。”

“再去把太後娘娘請過來,還有賢妃母子。”

“那貴妃娘娘?”禁軍問。

“皇後是妻,太後是母,二皇子是陛下長子,她們在場於情於理,其餘不相幹的人,就不要請進來裹亂了。”趙宏安冷聲說。

“這。”禁軍有些猶疑,那可是貴妃,這樣當眾給貴妃沒臉,貴妃對付不了趙相,對付個小小禁軍是易如反掌。

“就說是我的意思。”趙宏安說,“我乃先帝遺詔輔佐陛下的相公,我此時全是為了陛下,為了家國天下,貴妃有什麽不滿,直接衝我來。”

禁軍領命匆匆而去,王輔賢看著趙相,“趙相這又是何必?”為難一個後宮婦人。

“貴妃驕奢專寵,若不是陛下護著,這等迷惑聖心的妖妃,早該亂棍打死。”趙宏安說,“若縱著她,難免不會再縱出一個三五禍亂來。”

秦雲頤在殿外站著,聽見禁軍從裏麵傳話後,她沒有猶疑的偏頭對皇後說,“娘娘快進去吧。”

禁軍統領心裏把趙相罵了個狗血淋頭,老匹夫,你要麽就都不放進去,要麽就都放進去,這放一個攔一個是什麽意思,你有膽量,你倒是自己出來攔。

秦雲頤往後退兩步,“本宮說過,本宮不欲與你們為難,本宮就在這等,等陛下的好消息。”

太後的步輦來了,她也不曾過問秦雲頤為何在這站著,而是目不斜視的徑直入宮。

賢妃的步輦來了,賢妃帶著大公主和二皇子下輦,見秦雲頤站在殿外就問怎麽不進去,秦雲頤搖頭,隻讓她們先進去。

“如今殿內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麽關係,你是和敏貴妃,尊貴隻在皇後之下,如何不能進?”賢妃說。

“陛下如今還昏睡著,大家都是油裏煎著心,我就不用在為這個小事與人爭執。”秦雲頤說,“你快進去吧。”

“我隻求你一件事。”秦雲頤眼神浮上一絲憂色,“倘若陛下真的不好了,你想辦法給我傳個信,就是闖,也讓我進去見陛下最後一麵。”

賢妃聞言抓緊了胸口襟衣,“何至於此。”

“希望不會如此。”秦雲頤低喃。

賢妃帶著一雙兒女進殿,皇後伏在陛下龍床邊哭哭切切,太後再問太醫情況,賢妃福身見禮後,就讓柔嘉帶著弟弟在偏殿坐著,“別害怕。”

柔嘉點點頭。

太醫說這毒不是很凶猛,隻是有些難纏,所以陛下現在還昏睡著。

“速速把毒源解清。”太後說,“陛下昏睡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你們誰都擔待不了。”

賢妃也去陛下床前真情實感的哭了一陣,她的孩子還小,陛下現在就撒手,她真的要晃神。

“行了,都別哭了,陛下還沒死呢,你們就跟哭喪似的,也太不吉利了。”太後皺眉說,“賢妃,你進來時,貴妃可還站在殿外?”

賢妃點頭。

“還是趙相明理有骨氣。”太後說,“就該讓她知道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免得在後宮稱王做霸的以為自己了不起。”

秦雲頤一直站在殿外,日頭一點點的掉下宮牆,等殿內外都掌上燈,才聽到殿內喧囂的聲音,秦雲頤暗淡的眼神亮了起來,是希冀又是祈禱。

一個小太監急急的跑過來,“好叫貴妃知道,太醫已經查明毒因,配了解毒藥喝下,陛下已經醒來了。”

秦雲頤全身卸勁,往後一倒,被妙平和妙清架住,“娘娘。”

“陛下已經無礙了。”秦雲頤喃喃說。

“太醫說是沒有大問題,再好好調養兩天就好。”小太監低著頭說,“可要替娘娘通傳?”

“不用了。”秦雲頤抿唇笑說,“陛下無礙,本宮就放心了,等陛下有精神了,本宮再奉詔前來。”

偏頭對妙平說,“我們走吧。”

來的急沒有叫步輦,隻能任由宮女攙扶著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秦雲頤卻笑著,“我就知道,陛下不是薄命之人。”

妙清看她淚流滿麵還要笑,心裏難受,低頭咽下泣音,“娘娘覺得委屈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幸好他沒事。”秦雲頤說,他們還年輕,哪裏知道,死亡原來會如此的近,如此的突然。

她的內心被巨大的恐懼沾滿著,她不怕死,卻如此的害怕陛下早亡,他那樣好的人,那樣大的抱負,怎麽能輕易死了呢?

她甚至來不及去憤怒自己沒有進到殿內的事。

隻是單純為陛下否極泰來而喜極落淚。

齊樅汶皺著眉,嘴裏的苦味遲遲不散,皇後的哭聲讓他頭疼,“行了,皇後

,朕已經無事,你先退下,朕有話要同趙相說。”

“臣妾真是擔心的不得了,好在陛下得天庇佑,能平安無事。”皇後哭的眼淚都花了妝,“若能求陛下身體安康,臣妾願終身茹素。”

“行了,朕知道你的心。”齊樅汶說,“你先回去。”

還有和太後說幾句體麵話,讓皇後送太後回去,賢妃跟著告退,並沒有讓麗嘉帶著弟弟過來給父皇請安。

三人出殿後沒有見著秦雲頤,太後冷哼,“哀家還以為她會一直站著這,看來她對陛下的心意也不過爾爾。”

“不到危急關頭,如何能見真心。”皇後說,“隻盼陛下不要再被她哄騙了才好。”

齊樅汶讓人把他扶起,把趙相叫來。“朕今天是怎麽了?”

“陛下是中毒了。”趙相憂急的說。

“中毒?”齊樅汶問,他掃視一下殿內站著的人,除趙宏安和王輔賢外,都是天清宮的人,“因何物中毒?”

“是陛下的香包有毒。”趙宏安說。“陛下,韓總管已經說明,陛下今日所配的五毒香包,是榮華宮奉上的。”

趙宏安突然跪下,“萬望陛下不要因私廢公,需得嚴查榮華宮。”

“榮華宮怎麽會加害於朕,趙相不要胡言亂語。”齊樅汶喝到,但是身體有些虛弱,氣勢就不足。

“可是毒物,確實是出自香包。”趙宏安說,“陛下昨日,今日和往常不同的隻有這個香包,陛下難道要袒護貴妃,置這明晃晃的證據與不顧嗎?”

“朕說了,榮華宮不會加害於朕。”齊樅汶說,他咳嗽兩聲,“叫太醫來,朕當麵問他。”

“陛下難道認為老臣是在誣陷貴妃?”趙宏安說,“就算貴妃無心害陛下,但是後宮人人皆知,隻有貴妃親手給陛下的東西,是無人檢查的,難保沒有有心人利用此點加害於陛下,貴妃,又能保證人人知用嗎?”

“此事朕自然會查。”齊樅汶閉上眼說,“你們二人出宮,隻道朕是吃壞了東西,若坊間有中毒一事傳出,朕隻管找你們兩個。”

“陛下。”趙相還欲再說,齊樅汶已經揮手讓他們出去,對韓興說,“趁著宮門還沒下鑰,把為端午準備的五毒餅,艾草糕給文武百官送去,也是讓他們安心,朕已經無恙。”

“是。”韓興說。

太醫院院使領著袁太醫進來回話,“陛下此次化險為夷,袁太醫功不可沒,真是因為他找出毒因,才能對症下藥,讓陛下醒轉過來。”

齊樅汶眯眼瞧跪著下麵的人,手撐在支架上,“瞧著眼生,人也很年輕。”

“是陛下登基後太醫院招考進來的醫士,也是家學淵源。”院使說,“一進太醫院就是劉禦醫親自帶著,算是他的半個親傳弟子,劉禦醫因事返鄉還沒回來,所以這次就把他叫過來。他常常跟著劉禦醫去榮華宮問診的。”

“你跟朕說說,毒物是什麽?”齊樅汶問。

“是陛下的香包。”袁赫低頭回道。

“你知道這個香包是從哪裏來的嗎?”齊樅汶又問。

“聽韓總管說,是從榮華宮出來的。”袁赫回道。

“哈哈。”齊樅汶笑兩聲,“朕要誇你據直回報,還是要說你毫無心肝,劉禦醫算是榮華宮的專屬,你常常跟他去榮華宮,竟是連半分香火情都沒留下?”

“回稟陛下。”袁赫說,“陛下的香包裏是混有非香包常用的物品,但是這種物品尋常人佩戴,並不會有中毒反應,甚至單獨拎出來都不能稱之為毒物,陛下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天清宮,或太極殿內有與此物相撞,才形成毒物反應,使陛下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