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上午的九點鍾,太陽不見的蹤影,周圍渾然一片陰鬱。

老先生跟往常相比似乎變得虛弱了許多,弓著腰渾身鬆散無力,長長的灰色粗布長跑如今已經可以完全的把這個瘦削的老頭給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了之前皮子剛見到他時的那種仙風道骨般的勁力。

看來,昨天的祖宗墳墓被盜一事真的對他是個不小的打擊。

一夜之間一切似乎都邁向了葉落花黃的時節。

......

老先生蹣跚不定的步伐踉踉蹌蹌的,如果沒有拐杖支撐的話估計連走路都已經難以維持。

看到這一幕,皮子確實是心裏有了些許的憐憫。而天生憐愛的小青幹脆沒忍住,直接紅潤了雙眼,爾後扶著老許頭慢慢的回到了**。

對於自己日漸薄弱的身體,老許頭似乎並不是多麽看重,也許是曆經風雨的錘煉以及昨日夜裏與皮子的傾心交談,以至於他自己現在灑脫了不少,反而是勸說皮子他們不要傷心。

坐在床邊的桌子旁,皮子把大壯醒來後的情況告訴了老先生,但自己故意的避開老馬頭以及大壯盜他家祖墳這些事。

眼下老先生的身子骨已經變得風雨飄搖,日漸衰微,皮子也不想因為提及此事的緣故而把他的傷疤再揭開。

老許頭躺在**一言不發,隻是默默地聽完了皮子所說的這些事情後便開始歎起了氣。

......

眼下時間不多了,皮子本來也沒有打算在老許頭這裏有所耽誤,而是告訴老許頭接下來自己要去尋找太平天國的寶藏,並順帶著將他兒子的一些線索透露了一點,皮子也希望由此來讓老先生看到希望,讓他一直沒有放下的心能平靜下來。

其實起初並沒有打算告訴他的,隻不過但看老先生的這般鬱鬱寡歡的心情,皮子也隻好向他透露了一點關於他兒子的消息,並告訴了老先生他的兒子就是我們一直要找的老馬頭。

而且老馬頭很有可能已經找到了太平天國寶藏的位置。

聽到這些消息,出乎皮子和眾人意料的是眼前的這位因此事困惑傷身的老許頭並沒有太多的顧念,反而卻是異常的淡定,倒有點像跟自己毫不相幹一樣,隻是閉著眼睛默默的點了點頭。

一時間,屋子裏寂靜下來。

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每個人似乎都在默默的祝福老先生。

......

“老爺爺,您沒事吧?”看到老許頭一言不發,小青這時候坐在床頭就很關心的問候了句。

老許頭微微的搖了搖頭,搬動著幹癟嘴唇喃喃回應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天命攸歸,老夫自然是看淡了人生。回想起自己所走過的這麽多年,也算是沒白來一回......”

稍後,老先生在自嘲完時,接著把目光移向了皮子,“我命將盡,希望你能幫我找到爺爺的屍骨,早日完成我的夙願。”

對於昨天夜裏老許頭交代的,皮子當然是銘記於心,時刻都不能忘。

隻不過眼下老許頭這種情況皮子還真的有些擔心他撐不了幾天,萬一自己離開了這裏,老許頭真的和他自己所說的命數將至那樣撒手人寰,到時候連個收屍的沒有,那皮子可真的有些說不過去。

想來想去,皮子本來今天打算告別的,但看到老許頭這種情況後,自己在和眾人商量了下後便打算再在這裏多停留兩天,算是陪著老許頭度過這最後的時光了。

.......

時光荏苒。

在皮子他們停留下的第二天傍晚,不知為何,外麵原本風聲鶴唳、冷瑟不止的天氣突然靜止下來,一切都仿佛被某種東西所感染了,變得異常的安生。

天邊一抹夕陽,昏黃色的晚霞似乎仍有意流連這個世界。

隻不過日落西山,此生此景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而已。

在這一刻,伴隨著世間萬物的悄然靜謐,老許頭很安詳的離開了人世。

皮子和小青一直陪著他走到最後。

在老許頭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皮子沒有哭,而是靜靜的站在床前看著這位飽經滄桑、頗有傳奇色彩的老人家,一方麵是在感歎老許頭的一生坎坷,際遇無常,活了九十多歲卻也因為夙願未了而遺憾離去。

而他的死也或許多多少少的充滿了戲劇性。

雖然老先生生平看卦很準,但到頭來卻還是惹了個禍起蕭牆,人算不如天算,最終也導致了自己家的祖墳也被盜。

這或許就是老天給他的最大的懲罰吧。

而另一方麵,皮子自己也是默默的為老許頭祈禱誦經,希望他能早日的超度往生。

小青忍不住傷心,站在皮子身旁趴在了他的左肩上默默地留下了眼淚。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

周子文叫來了村裏的人幫忙打點下老先生的後事,眾人在看到這位老壽星離世後也是十分悲痛。

按照老許頭的遺囑,他的遺骸仍然會安葬在祖墳處。

皮子也幫老先生選好了下葬的具體時辰,並親自為老許頭守了一夜的靈寢,算是盡了人禮孝道。

等第二天上午巳時三刻的時候,皮子張羅著把老先生的骨灰盒安葬在了僻靜清幽的山穀當中。

......

一切都已結束,雖然有些不舍,但穿梭在山穀當中,皮子和小青他們仍然是深深的緬懷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老許頭。

等把老許頭的後事忙活完後,眾人便馬不停蹄的由周子文驅車載著去了靈龜山南麵的大石村。

希望能從這裏發覺關於老馬頭和洪大富的一些線索。

皮子前天也已經從大壯那裏問清楚了他們當時在大石村住的具體位置,並在周子文的驅車帶領下,朝著大石村駛去。

...

由於靈龜山綿延不絕,而且要到山南麵去路途並不是很近,所以等到了將近傍晚的時候他們才是到了大石村。

大石村不大,說是在靈龜山南麵,其實是在靈龜山的之中的廣袤無垠的丘陵當中。村子依山而建,四周的不遠處都是山丘雜石,就跟這村子的名字一樣。

而且跟周子文所在的大嶺村差不多戶數,並不大。

隻不過與大嶺村相比,這裏的屋子有些雜亂無章,沒有一點秩序,死氣沉沉的沒有一絲生機。

眼前的大石村就像被噩夢席卷,遭遇了一場劫難似的。外麵看不見一個人,隻有陣陣狗吠似乎是在警示初來此處的行人。

血紅的餘霞揮灑染紅了整座村子以及周圍的草木,皮子下車活動下筋骨,看了看眼前這死氣沉沉的村莊。

天氣寒冷,剛下車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後皮子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寒噤。

如今已經是初冬天氣,皮子穿著毛衣和黑色毛呢外套都已經感覺到渾身冷的透徹。

重新的回到車山,然後周子文便開著車一直往村子西麵行駛。

......

按照之前在大壯家的時候,皮子所問到的線索,大壯說過,之前他和老馬頭就住在這個大石村最西頭的一顆老槐樹下的一戶土屋內。

那間房子是老馬頭向別人租的,而且都過了好幾天了,不光是皮子,就連大壯自己都不敢確定他們還在不在這。

不過不管如何,還是先去看一下比較穩妥。

村子不大,皮子按照大壯的指示,很快就在村子西頭找到了那座老槐樹下的土屋。

“皮子,你快看屋子上頭!”阿成眼疾,還沒下車就透過車窗看到了土屋上的煙囪冒著煙。煙囪還冒著煙,“他們會不會還在這?”

看樣子,裏麵確實還有人。

“我也不清楚,咱們還是先別下車了,先在這裏觀察下動靜再說吧。”

為了防止被老馬頭和洪大富看到,皮子就讓眾人先在車上觀察一會兒再說。

眼下皮子雖然還不確定洪大富和老馬頭究竟在不在這屋子裏,也許那兩個人真的早就離開了這,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皮子還是打算穩妥些為好。

......

車停在了這土屋房子的左側路口位置,眼前的這座屋子很古舊,房子不大,也就是六十多平方,看上去似乎已經飽受了滄桑和風吹雨打。

尤其是借著屋子後麵的那顆足以遮住整座屋子房頂的老槐樹,讓這裏的房子看上去很不起眼,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似乎還真的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

一行人在車上等了大約待了十幾分鍾後,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皮子注意到從這座屋子傳來了陣陣的老氣咳嗽聲。

聲音漸行漸近,越來越大,爾後便聽到了木頭柵門的吱呀聲音。

原來是一個老婦。

皮子注意到老太太從院子裏蹣跚走出,手裏還提著一個生鏽的鐵桶,裏麵裝滿了垃圾。

“大媽,你好。我想跟你打聽個事兒。”

一看到屋子裏有外人這種情形,皮子便立即料想到了老馬頭和洪大富或許真的已經不在。所以自己迅速的下了車,走到了那個有些弓背的老婦身旁後,輕聲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