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憶秋也沒推辭,笑著道:“在座的可都是互相知道老底的,虛頭巴腦那一套趁早都收起來吧,聽著沒勁。”大家舉杯哈哈大笑,白憶秋就又簡單說了兩句開場白,帶頭淺酌了一口,坐下身來。

客套還是要講的,接下來依次又從岑冠宇那裏每人提一杯酒,一圈逐步轉下來。輪到容雨姿的時候她盈盈起身,含笑道:“許久沒和大家見麵了,這些年來有聯係的在座的隻有憶秋和冠宇兩個人,今天見到你們從心裏高興,這杯酒我來敬咱們老同學。”說著抬起皓玉般的白頸仰頭喝了一大口,算起剛才附和大家喝的,杯中的酒已經下去了一半。

林翰注意到容雨姿提到岑冠宇和她還有“聯係”的時候,岑冠宇坐在那裏很是受用,一副美滋滋的樣子,不禁心頭沒來由的酸了一下。岑冠宇追求容雨姿,這在當年就不是什麽秘密,隻不過那個時候誰都害怕頂上“早戀”的罪名,被老實和同學所不齒,所以就隱晦含蓄的多,不過兩個人之間的故事還是廣為在同學之間流傳,還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當然最後兩個人沒有什麽“結果”,畢業就匆匆各奔東西,容雨姿更加是遠赴鄰省學習生活,倆人之間到底還有多少瓜葛糾纏,這麽多年來又是如何保持的聯係都不得而知。不過看到岑冠宇那副洋洋得意的德性,林翰還是在心裏很看不慣,暗暗腹誹他一點沒有城府。殊不知岑冠宇對林翰也早就不懷好意,憋著勁想和他在心上人麵前較量一番。

接下來就是自由發揮的時間了,大家舉杯“逐個擊破”,紛紛以個人為單位,互相敬酒。要說學習成績和學曆,林翰明顯優於岑冠宇;但是論到走上社會後的地位和潛力,則要屬岑冠宇了。岑冠宇對於林翰還是比較了解的,尤其是林翰對容雨姿也有“意思”,他心裏一清二楚。不過看到林翰衣著普通,其貌不揚的坐在那裏,岑冠宇就斷定,這小子是沒辦法和自己比的。

本來如果是同學簡單的聚會,就像林翰先前想到的那樣,沒有容雨姿的參加,那就什麽問題都不會發生。大家也盡可以客客氣氣地推杯換盞,互道別來情由。但是容雨姿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岑冠宇的心理。他就像是一頭聞到了異性氣味後**的公牛,渾身充滿了好鬥的野性,為了容雨姿把同學聚會的酒場變成了戰場,又把林翰變成了假想敵,處處對比著想要針對他。

岑冠宇和容雨姿誰都明白,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岑冠宇之所以知道不可能不是因為自身,而是容雨姿曾經不止一次的明確和他表過態:他們之間最多就是同學,其他的什麽都不可能。岑冠宇一度也就心灰意冷,不打算繼續關注她了。本來就離的十萬八千裏遠,工作和生活也都不在一起,僅憑著這麽多年殘留下的那一點念想,顯然沒辦法為繼這段熬人的苦痛相思之情,知難而退就是最明智的選擇。

然而今天在酒席桌上,容雨姿是沒有辦法和大家言明她與岑冠宇到底是什麽關係的。岑冠宇其實也已經對她死了心,不想再繼續浪費精力。但是陰差陽錯的林翰也出現了,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岑冠宇沒來由的在明知自己無望博得美人青睞的同時,對林翰心存愛慕容雨姿之心十分的介懷,甚至有點受到刺激。這種微妙的心理一點一點膨脹,最後就極有可能演變成他和林翰針鋒相對。

林翰對於岑冠宇的心理變化,及時掌握到了。這小子的表情和行為明顯越來越不穩定,一定是心裏有鬼。所以借著敬酒的機會,窺探了他一下。這一窺探,還真叫林翰很惱怒。岑冠宇已經都不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了,而是“我吃不到的葡萄,別人也不許吃”這樣的心理。林翰還了解到,這小子的心氣大部分就是要招呼在自己身上。解釋地通俗點就是:不論相貌、家世、工作、經濟能力還有未來發展趨勢,我岑冠宇都比你林翰強上好幾個檔次的,我這樣水平的既然都追求不到容雨姿,你林翰就省省吧。如果你自不量力的一廂情願,還存著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癡心妄想,那我就會很生氣,生氣了以後,我就會要你好看,好好的在大夥麵前羞辱你一下。

林翰對容雨姿的愛慕確實也是由來已久了,他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的願意不願意而改變自己的想法。隻是今天見到了容雨姿,才發現十年來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說實話,十年的時間,叫一個人一點都沒有改變,那是幾乎不可能的。容雨姿少了一分當年的青澀和純美,卻多出了一分現在的成熟和驚豔,林翰內心還是隱隱的歎息了一下。他知道即便是容雨姿本人坐在這裏,自己所向往的最初她身上那股清純的天生麗質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那種氣質連同自己的愛慕,隻能屬於那段回不去的歲月,根本無法延續,至多就是留存在記憶裏些許。

所以經曆了這一關卡後,林翰就能正確的直麵現實了。容雨姿確實還是那個容雨姿,自己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一個位置,但是這都是因為當年的那個她引申出來的,不代表現在自己就會對她還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容雨姿是一個特殊的記憶裏的人物,但是她不會特殊到足以左右林翰現在的每一個決定和想法。

岑冠宇是無法了解林翰內心對這段情感分析出來的總結,他隻是盲目的以為,林翰見到了容雨姿依然如故的靚麗身姿,對她的那份感情已經開始蠢蠢欲動,這就是岑冠宇受不了的。而被他拿出來首先打擊林翰的,就是他和容雨姿之間那份別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他打算在這上麵做做文章,刺激一下林翰。

容雨姿和大家的聊天,林翰聽了個大概。她確實沒有在政府部門工作,或者說她還沒有參加工作。大學是在華夏國傳媒大學讀的,而且還是本碩連讀,這一連,就是七年。側重的專業是新聞編輯和報道,目前已經順利完成學業。回到建琢完全是緣於她去巢平辦事時候產生的想法,想著既然都已經踏上了遼東的土地,為什麽就不能再進一步,抽出點時間回去曾經的母校看一看呢。和白憶秋電話一聯係,兩個人一拍即合,容雨姿當天就坐上了開往建琢的火車。

其實說起來她和林翰算是比較有緣,但是無份。容雨姿坐上的火車,恰恰就是林翰回家的同一列。不同的是,她坐在了相對“安全”的前麵車廂;林翰就很不走運的坐進了陶海升、鷹鉤男和回疆暴恐份子鬥智鬥勇的最後兩節車廂。最後林翰中途追趕曾勇捷跳下車,選擇了在石佛鎮乘汽車回家,而容雨姿乘坐的列車卻被勒令原路返回,去牽引“遺失”的那兩節車廂,折騰到了接近快要後半夜才開進了建琢車站,足足晚點了七八個小時。

岑冠宇假意和容雨姿客氣道:“雨姿,這次回來要多住幾天的,我明天就請好假,陪著你到處轉轉。建琢這十年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叫你好好領略一下。也算是我盡盡地主之誼,上次出差去吉山,你不也是抽了時間陪我轉了一天的麽。”說著眼光就有意無意的瞟向林翰。

容雨姿不想被人誤會她和岑冠宇的關係,不冷不熱的拒絕:“算了吧,我的時間很緊。這次回來能看一看咱們的母校,還能看一看今天這些同學,就算不虛此行了。”岑冠宇是知道她一定會拒絕的,所以並沒有多少失望的意思。話裏帶話說自己曾經在吉山得容雨姿“陪”了一天,能讓大家聽到,尤其是能惡心到林翰,這才是重點。

岑冠宇這是有點自作多情了,話也說的有點大。真實的情況是,他出差到吉山的時候確實聯係上了容雨姿,想和她見一見。而當時容雨姿也恰好回家度假,不過她在前一天就報名了一個當地的“峽穀采風”活動,還約了自己大學的幾個同學一起,騰不出時間來陪岑冠宇。說明了情況後,岑冠宇自告奮勇,說也要陪著一起去走一走。不依不饒的請容雨姿千萬替他也報上名。

容雨姿百般無奈,隻好答應了他。有同學的麵子在,岑冠宇又是大老遠趕過來的,自己作為吉山地主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就勉強答應了他,並且也給他報上了名。這才有了第二天岑冠宇跟在容雨姿和她的同學屁股後麵,如同跳梁小醜一般的上躥下跳獻殷勤,買花買果、遞茶端水的扮演了一天小跟班的角色。沒想到這事今天被岑冠宇講出來,完全變了味道,成了容雨姿反過來抽出了時間陪他一起遊玩了一整天。

岑冠宇很有把握容雨姿不會當麵揭穿他,因為他了解容雨姿的性格是大度、大氣居多,很少因為瑣事和細枝末節較真,有她的自信和做人原則。再者說,這樣的事如果認真的和大家講清楚,恐怕會起到反作用。本來兩個人的關係大家就朦朧得感覺會“有故事”,刨根問底的去解釋,多半會叫人誤會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容雨姿不是小肚雞腸,也不屑於去解釋,自己剛好拿這事做做文章,往臉上貼金臭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