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光下,前方出現了一座建築,在渺無人煙的荒漠中,孤獨地矗立著一座建築,無疑令人震撼。

四人興奮得大叫一聲,催馬向建築狂奔而去,他們腦海裏浮現出了火堆、烤羊、熱水和奶酒,酒誌甚至還想到了兩個美貌的姑娘。

不過距離建築越近,他們的心便漸漸冷了下來,他們都認出,這不是什麽民居,而是軍隊的戍堡,而且是一座廢棄的戍堡,已經坍塌了一半。

“荒野裏會有狼群出沒,我們在裏麵躲到天亮也不錯。”

康大壯的提議贏得了眾人的支持,想到饑餓的狼群,他們心中都惶恐起來,不由加快了馬速。

“等一等!”

快到戍堡時,李臻叫住了眾人,他目光敏銳,發現戍堡旁竟有一頭毛驢,很安靜的站在戍堡大門前。

“你們等一下,我先去看看。”

李臻翻身下馬,抽出劍向毛驢走去,酒誌把黃羊交給大壯,也拔出兩把飛刀跟了上來。

他們很快靠近了戍堡大門,發現這頭毛驢竟然是拴在一根石柱上,毛驢身上還有個皮囊,說明戍堡內有人。

李臻向酒誌指了指戍堡後麵,讓他繞過去,酒誌點點頭,從戍堡後繞到大門的另一邊,兩人貼身站在大門旁,李臻小心翼翼向堡內望去。

他似乎看到了什麽,凝視了好一會兒,李臻走進了戍堡,酒誌連忙跟了進去,星光從光禿禿的窗外射入,使戍堡內變得半明半暗,地上長滿了野草,十分荒涼。

中間用石牆將戍堡分隔成兩部分,一半是養馬之地,另一半是士兵的休息處,在角落是一架已經朽壞的木梯子,通向二樓。

但就在木梯下卻盤腿坐著一人,嚇了酒誌一大跳,飛刀險些脫手射出,卻被李臻攔住了。

“哦!好像是個和尚。”

酒誌認出來,是個穿著袈裟的光頭老和尚,雙手合什,就像在念經一樣,不過這個和尚滿臉金黃,看起來很像大雲寺的金身羅漢。

“老和尚,外麵的毛驢是你的嗎?”酒誌大聲問道。

“別問了,他已經死了。”

李臻看出僧人眼中已無生機,用劍鞘推他一下,僧人一頭栽倒在地,酒誌一驚,他立刻想到了,“老李,莫非這就是那幾個黑衣人找的土什麽和尚?”

“就是他!”

李臻已經看見僧人的後背插著一支短弩箭,和射向酒誌的那支短箭一模一樣。

這時,康大壯和小細也走了進來,兩人都看見了地上的僧人,康大壯不忍看見僧人這樣麵朝下,便想上去將他扶起來。

小細一把抓住他,“別碰他,他身上有毒!”

一進門小細便發現了這個僧人的異常,竟然通身金黃,靈隱主持給他說過,西域多奇毒,膚色有異者,十之八九是中毒。

李臻點點頭,“小細說得不錯,這人是中毒了。”

他想了刀疤臉射酒誌的那支弩箭,上麵有藍瑩瑩的光澤,而僧人後背的弩箭完全一樣,他便斷定,這僧人就是中了刀疤臉的毒弩箭。

李臻慢慢在僧人麵前蹲下,小心地從他衣袋中抽出一片羊皮,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字,好像是吐火羅文。

李臻收起羊皮,又觀察了片刻,他發現僧人背上的弩箭上沒有任何毒藥的痕跡,和他昨天所見到藍瑩瑩的弩箭完全不同。

‘莫非他不是弩箭中毒?’李臻心中暗忖。

而且讓他奇怪的是,這名僧人渾身居然和石頭一樣硬,用劍敲了兩下,梆梆作響,真像石雕的金羅漢一樣。

“老李,人死就別關心了,看看他給咱們留下點什麽?”

酒誌對這和尚的遺物很感興趣,既然那些黑衣人在抓他,一定是為了什麽金珠寶貝。

酒誌性急,不等李臻說話,便已經從外麵毛驢身上把馬袋拎了進來,他問小細道:“你們佛門沒有什麽規矩吧!”

小細搖了搖頭,酒誌早把馬袋裏的東西都倒了出來,但他立刻大失所望,隻有一卷寫在麻布上的佛經,一塊類似度牒的銅牌,幾個幹麵團,還有一串念珠,其他便一無所用,水壺也是空的,一滴水都沒有,看來已被老和尚喝幹了。

酒誌愣了半晌,慢慢拾起佛經,難道這佛經是什麽寶貝不成?小細搖搖頭,“這是很普通的佛經,上麵寫的是梵文,念珠也很普通,還沒有我的念珠好。”

“真他娘的倒黴,居然遇到一個窮和尚!”酒誌悻悻地罵道。

其實李臻也覺得這和尚一定帶著什麽重要物品,那幾個黑衣人才這麽急著抓他,也不會是什麽心中的秘密,否則那個刀疤臉就不會用毒箭了。

他沉思片刻,緩緩道:“或許不止一個吐火羅僧人,這隻是其中一人,東西則在另一僧人身上,所以他們分道而逃,另一人逃到蒲昌海去了。”

李臻說得很有道理,酒誌也死心了,“好吧!就算賺了一頭小驢。”

李臻又問大壯,“你認識吐火羅文嗎?”

“隻認識一點點,但銅牌上的文字和佛經我都不認識。”

李臻把羊皮遞給他,“這上麵的字認識嗎?”

大壯接過看了看,點點頭道:“這是高昌城的一家店鋪名字,是一個吐火羅人所開,我還去過。”

這時,小細指了指老僧人,低聲道:“臻哥,我與他都是佛門子弟,我想把他安葬了吧!”

李臻歎了口氣,起身道:“我們小心點,把他埋葬了。”

眾人挖了一個深坑,用僧人留下的一卷布將他裹上,小心翼翼抬進坑裏埋葬了。

埋葬了僧人,他們也無心燒烤羊肉,就這麽坐到天亮,眾人又再次啟程,準確前往蒲昌縣。

這時,李臻似乎想到了什麽,他不斷回頭張望,走了不到百步,他忽然大叫一聲,翻身下馬,向戍堡狂奔而去。

眾人都摸不著頭腦,連忙跟他返回戍堡,李臻卻沒有進戍堡,直接從外麵攀著石塊爬上了二樓,從窗洞跳了進去,他一眼便看見了,在二樓靠近樓梯的地上,有一個包裹。

“找到了!”他狂喜地叫喊起來。

“老李,找到了什麽?”酒誌伸長脖子在下麵大喊。

李臻掃了一圈,確定再無他物,便從窗洞跳了下去,眾人立刻圍上來,見他手上的包裹,都急問道:“是什麽?”

“我也不知,但一定就是那幫黑衣人要找的東西。”

李臻興奮道:“我真的很笨,那個老僧並不是合掌,而是豎起指頭指著上麵,意思就告訴發現他的人,東西在上麵。”

“既然東西在這裏,那群黑衣人又怎麽會跑到蒲昌海去,這裏和蒲昌海可相隔了幾百裏啊!”康大壯又問道。

李臻沉思一下道:“我估計有兩個可能,一是確實有兩名僧人,隻是東西在這人身上,他們追錯了人。

另一個可能就是,他們聽錯了,這個僧人要去蒲昌縣,他們卻聽成了蒲昌海,一字之差,卻相隔幾百裏。”

酒誌急得直搓手,“老李,以後再斷案吧!先看看裏麵是什麽寶貝。”

李臻笑了笑,這才慢慢打開了包裹,裏麵卻包了厚厚兩層棉繭,顯然是怕摔碎裏麵的東西,其他三人眼睛都盯直了。

再剝開棉繭,裏麵是個半尺見方的青玉匣,這塊玉細膩溫潤,是上品青玉,頗為沉重。

再打開青玉匣,卻發現它竟薄如紙,裏麵是個鎏金銅盒,李臻再想打開銅盒時卻愣住了,這塊銅盒竟渾然一體,找不到打開的縫隙,應該是整體澆鑄而成,他晃了晃,裏麵確實有東西。

“真奇怪了,這個銅盒打不開。”

“你來試試!”

李臻見酒誌躍躍欲試,便將銅盒遞給了他,酒誌接過銅盒試圖用力掰開,卻沒有任何效果。

酒誌想了想,抽出黃金匕首,剛要切割時,李臻卻一把搶過銅盒,“別亂來,裏麵說不定是劇毒之物,你沒見那老僧身上就像塗了一層銅嗎?”

小細也道:“這種鎏金銅盒我曾聽父親說過,是富貴人家下葬時用來放置珍貴之物,將銅熔解後直接封死,要用特殊工具一點點切開,稍微用勁,裏麵的東西就會毀掉。”

酒誌很無奈,“那這裏麵會什麽東西?你們都是佛門子弟,你應該知道啊!”

“我真不知道。”

小細搖搖頭,“我隻是個端茶送水的小和尚,這種東西哪裏輪到我來看。”

“或許裏麵是和氏……那個吐火羅璧,你們看,大小正適合。”

酒誌涎著臉皮又對李臻笑道:“要不咱們就再試試,我的黃金寶石刀很鋒利,我會一點點地削開它,保證不弄壞裏麵的東西。”

李臻搖了搖頭,“首先這東西就不是你的,就算裏麵有寶璧,你也不能占有,我也不能,必須還給它的主人。”

“可是它的主人已經死了,昨晚我們不是把他埋了嗎?”

“那老僧也不是它的主人,這應該屬於寺院之物。”

“難道我們要去吐火羅完璧歸趙?老李,你不會這麽迂腐吧!”

李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不會去吐火羅,不過這個東西既然被那些黑衣人追索,說明它非常重要,未必是值錢,不要為它喪送我們幾人的性命。”

酒誌聽李臻說得有道理,便也不再強求,他眼珠一轉道:“不過那個青玉函倒值錢的,不如把它作為我們謝禮吧!”

“你找誰要謝禮去?”

李臻一句話把酒誌求謝之心堵死了,他撓了撓頭,“那怎麽辦?”

這時,旁邊康大壯道:“那老僧人不是有度牒嗎?我們去高昌找人翻譯一下,看看他叫什麽名字,是在吐火羅的哪家寺院出家,就有一點線索了,我們索性就去那家吐火羅人開的商行,老僧一定和這家店有關,我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李臻點點頭,確實可以從老僧的身份上著手調查,其實他也很想知道銅匣裏麵究竟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