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籠以魔神之姿一舉震懾了所有人,他的目光一掃,實質般的眼神一一掃過去,無人敢於直視,按照戚籠的推演,吞噬龍脈的若真是薛保侯,也應該是這種層次。

通過龍脈壯大己身,在未經過火燒身的前提下,實力提升至半神。

戚籠的目光掃視一圈,三十六堡的壓箱底牌,這近百位的一流武人精銳團瞬間被激發起了氣勢,各種神性光芒混合著氣血乍現,並與人身相印,多現於拳腳之上。

武行有一大拳係,稱作象形拳,以模擬野獸習性做殺人手段,正所謂‘耕夫習牛則曠,獵夫習虎則勇,漁夫習水則泳,戰夫習馬則健,萬物皆可為我’。

而關外武術最神妙的,便是將人之拳術精神與風水異像相融合,神性入拳,演化出種種神獸幻影,洪小四的煞神將便是此類,那地軍的血脈秘術也能算這一類。

一旦煉出這類神性拳,拳意較之普通拳意,威力一個天,一個地,差距大概就相當於神獸與普通野獸的差距。

然而這些堪稱恐怖的拳意隨著戚籠目光一一掃過,竟然都有崩裂的架勢。

論起氣勢,誰趕比龍脈這種神異之源要強。

“我要動手了!”

戚籠冷冷一笑,兩手虛抓,空氣被扯出了十道白痕,雙手猛的交叉劃過,頓時,好似同樣萬箭齊射,前方一排一流武人,幾乎在一瞬間被射成了馬蜂窩。

一位黑色厚甲的一流高手咬牙,手持鋼槍,腳下騎著一座近一丈高的黑皮秏牛,人騎合一,‘轟隆隆’的殺向戚籠,踏步如踏山,每一步都是一道雷聲。

牛是異種牛,也是關外異獸,雖然比不上神獸稟日月星辰而生,但也是受風水之氣的滋養,誕生的異類靈獸,能與人心靈相通,且刀箭不入,力達萬斤,氣血堪比超一流高手。

此時此刻,異種耗牛的巨大心跳聲和武人心跳擂動聲合為一體,氣血近乎實質化的從槍尖捅出,化作流質血光,罩向戚籠。

戰場瞬息萬變,但這血光卻是獨家秘術,號稱兕牛槍,無論對方多強,都能定人一瞬,而這一瞬之間,便能分出生死。

《山海經》:‘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

這一槍中,藏著帝王墳墓的氣息,所以又稱葬帝槍。

然而戚籠的身上,卻反卷出更強烈的神性血光,反罩向對方,這黑甲高手感覺好似有無邊無際的神獸潮向他淹來,其中一尊正是黑兕。

戚籠則詭異的出現在他的右側,兩腿半弓,雙臂似扛日,臂上肌肉像是遊走的剝皮大蟒,一上一下抗住牛身,低吼一聲,雙掌猛的一撕,巨大的牛身瞬間四分五裂,血水所化的衝擊波在一瞬間衝到後方,化作無數口鋼刀,瞬間將後方五人斬成肉塊。

薛保侯也初步形成了自己的大武行體係,叫做‘萬勝之師’,是軍中搏殺之術、戰場用兵之道、加上自身一些煉體、刺激氣血的手段,合並而成,爆發性極強,一瞬之間的爆發,有如千軍萬馬的征伐。

比如剛剛這一招,便叫做‘裂神鎖’,是戰場上專門用來對付神獸種的手段。

戚籠得到了薛保侯的一部分記憶,發現這薛侯爺從小就是在一處叫‘閻王屋’的地方培訓出來的,和他一起訓練的,還有來自不同地方的三千名孩童,教官用各種血腥殘忍的手段,傳授他們殺戮武道,並讓他們互相殘殺,最終,從‘閻王屋’中走出來的隻有三名孩童,而薛保侯便是其一,而且還是排名第一。

而在十位堡主眼中,‘薛保侯’方一下場,便就大殺特殺,短短瞬間,這一百名一流武人便損失了二十位,不,現在成了三十位。

若非四周的異獸重騎兵、滅妖弓弩手、還有隨軍道人同時加入圍攻,千軍萬馬,四麵八方襲來,替這些一流高手們分擔壓力,死傷隻會更多。

然而‘薛保侯’輕描淡寫的一招一式,卻有近乎撕裂虛空的力量,意境堪比宗師的‘天之五行’,而且是無止盡、無間隙的‘五行拳術’,這就超級恐怖了。

在場的堡主雖然沒有人達到過‘宗師境’,但有幾位在年輕時,也曾觸摸到宗師的門檻。

比如那位手持斬馬刀的魯堡主,當年一口千斤斬將刀在關外也是鼎鼎大名,就是一次斷後任務中,硬杠中山國的蠻荒神獸,傷了內腑,這才突破不成,轉回關中養老。

“關鍵不是這個,而是薛保侯的肉身——”公孫堡主喃喃道,哪怕萬人大陣中的滾滾血潮,都無法阻止‘薛保侯’的氣勢無止盡的上升,天上的烏雲也越發濃鬱,甚至隱有雷光。

他在一眾堡主中,並不以武力見長,但他曾經在皇城司附庸部隊,‘不死營’中服役過,知道很多秘密,他親眼目睹‘薛保侯’身上長滿了金色鱗片,並且身高也在節節高長,這讓他不由想到了某種傳聞,以及傳聞中的‘真龍天子’!

“不和你們玩了。”

在哈哈大笑聲中,戚籠猛然拔地而起,而天空上的烏雲受其召攝,滾滾而下,拳與雷合,雲與身合,一拳轟出,九匝雷雲從天而降,恐怖氣勢讓下方所有人都無法抵禦,滾滾氣浪鋪天蓋地,一尊又一尊神獸幻影爆裂,一個又一個一流高手五官流血,直接暈厥過去。

而等戚籠落下之後,在場之中,除了鮮血和屍體,就隻剩下惶恐不安、甚至驚懼到極點的一眾堡兵。

良久,一位堡主才喃喃道:“這就是為什麽,隻有神級陣法才能阻擋半神。”

單純的半神意念轟擊就是一道天塹,任何人都無法闖過的那種。

戚籠悠然走在兵荒馬亂的戰場上,緩緩走到沈三山的麵前。

“跪下。”

沈三山麵色一紅一白,毫不猶豫的就跪了下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其它十幾位堡主。

不過沒等這些人開口,戚籠忽然猛的一揮手,然後掉頭就走,頭也不回。

“本侯不喜歡跪著的人。”

下一刻,十幾顆人頭拔地而起,胸腔之中,血水噴湧如泉。

……

“侯爺真是英明神武,一舉降伏三十六堡中人,想必一到明日,消息便會傳遍關內關外,以一敵萬,妾身真是與有榮焉呢。”

夜晚,小婉夫人正以靈巧的手法幫戚籠沏茶,白素的手指在茶霧之中好似謫仙人撥弦,不得不說,單論皮相,這位小宛夫人比起白三娘、紅姑還要出色,不僅有沉魚落雁之容,閉月羞花之貌,並且氣質如瑤宮仙子一般飄渺。

美人奉茶,戚籠淡淡點頭,輕輕抿了一口。

“本侯不在的這段時間裏,關外是個什麽情況?”

小婉夫人聲如清泉,一點點把薛保侯經營的勢力、產業、乃至各方勢力的變化,一點一滴吐露出來。

不聽不清楚,沒想到薛保侯在關外經營的勢力居然這麽大,甚至有些隱秘產業,包括鑄私銀、鑄私兵、乃至與中山國的走私買賣,每一筆都高達幾十萬兩的靈銀流水。

或許這位薛侯爺早就起了自立之心。

再往深裏想,或許這也是那位侯副都督刻意放縱的結果,畢竟一旦薛保侯奪龍失敗,被貪狼吞噬,這些勢力必然樹倒猢猻散,直接接手都沒問題。

畢竟是名義上的幹爹嘛。

小婉夫人又小聲問道:“夫君,沈三山背後真的是程堡主?那小蠻妹妹豈不是麻煩了,要不讓隱衛——”

戚籠擺擺手,冷笑道:“不用,程天凶也是篤定我奪龍會失敗,哼哼,本侯那位義父,怕也是這麽想的,而本侯一旦奪龍成功,這些人必然會換一張臉,我看我那親愛的義父知道這個消息後,怕是連最心愛的紫玉鎏龍碗都要砸了吧。”

“但這些人表麵上,卻必定會更加倚重侯爺,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小婉夫人若有所思。

整場奪龍局,戚籠把自己參與那一部分剪掉,隻說薛保侯發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麵,先殺李伏威,再殺貪狼。

小婉夫人自是篤信無疑,臉色微微泛紅,小聲道:“既然侯爺如此有把握,那妾身就不擔心了,天色不早了——”

戚籠幹咳一聲,連忙道:“夫人先休息吧,翡翠先生還有事向本侯報告。”

小婉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仍躬身行禮道:“那妾身就先行告辭了,隻是小蠻妹妹那裏,侯爺得多上心。”

“放心便是,本侯明日便去承天堡,把她領回來。”

小婉夫人告辭後,翡翠先生緊隨而來,先是行了一禮,然後把一些重要軍務向戚籠匯報,自打得知‘薛保侯’吞噬龍脈後,這一位變的更加恭敬順服,兩眼看向‘薛保侯’時,充斥著狂熱。

“侯爺大氣運在身,洪福齊天,那侯老狗奸計失敗,也是命中注定的事,也辛虧侯爺及時趕回,不然小人差一點點,就要動用那最隱秘的那層關係了——”

‘最隱秘的關係,那是什麽關係?’戚籠心中納悶,他的確吸收了一部分薛保侯的記憶,但主要卻是武道方麵的記憶。

“唔,本侯知道了。”

戚籠打斷對方,敲了敲桌子,沉吟道:“翡翠先生,關於惡道宗轉生道長一事,你知道多少?”

翡翠先生一愣,遲疑道:“不是特別清楚,隻是依稀有傳聞,當初轉生道長轉世失敗,似乎並不是修行上的問題。”

“恩,你幫本侯調查這件事,記住,要保密,對夫人也要保密。”

翡翠先生頓時想到,白天看到的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未必能看出誰是半神,但是對於道法的高深程度,他是隱約有所感的。

臣不密則失其身,他連忙低頭道:“屬下明白,此事必不會有第三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