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堡堡主,是相當強大的一股關中勢力,其實力,比山北道軍閥聯盟至少要大上十倍;作為關外的候補兵源,不是精銳,根本無法入選。

除此之外,他們還是鍾吾各地大商人支持的對象,每年通過他們走私的利潤高達幾百萬兩。

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背後又有人撐腰;在薛保侯入關之際,照樣被馴的服服帖帖。

無它,薛保侯是關外大將,擁有屠魔令的大將,本身又是宗師級中的頂級高手。

然而此時,一道道兵馬迅速匯聚,一流高手的氣血堆疊在一起,讓四周空氣都好像燃燒起來。

放眼望去,上萬頂級戰兵拉成成排成列,全身披甲,像是磨牙吮血的野獸。

同一時間,一座座大陣拔地而起,‘乾坤驅魔陣’‘萬象防禦陣’‘金山銀刀陣’‘火焰八卦陣’‘後天萬箭陣’等十幾座陣勢,雖然比不上關外的神級陣勢,但也是神級陣法下第一流的水準,光芒此起彼伏,風水之氣凝為實質。

就算是一群千年妖魔,也不是不能阻擋一二。

更別提大陣前方,上百位一流高手組成的精英團,就算是宗師高手陷入其中,恐怕也脫身不得。

哪怕即將到來的敵人是宗師中的強手,他們也相信,隻要合力之下,擊敗對方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武人對自己的絕對信心。

然而在後方,這幾十位堡主們就不是如此想了,作為某一股勢力的代理人,平衡術是很講究的。

大家還要留存實力賺錢呢。

如今,把那一位惹毛了,誰的損失?當然是大家的損失!

“沈堡主,是你提議給薛保侯斷一部分補給的,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證,就算是薛保侯歸來,必然元氣大傷,現在怎麽辦?”

沈堡主有苦難言,他背後那一位的確是這麽說的,甚至說薛保侯很可能已經死在關內,他這才攛掇大家動一動手腳,想要試探一番。

天見可憐,他怎麽知道薛保侯會在此時歸來,更沒想到這一位會如此霸道,直接讓他們提頭來見!

“好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就讓我們會一會這位風頭正盛的薛侯爺吧,”一位頭戴兜鍪,手持斬馬刀的老堡主淡淡道。

關中塢堡有相當一部分,是分封給關外有功將士的,這些立了功的將士們實力自然不容說,往往都是幾十年征戰的宿將,雖然願意對薛保侯立禮敬三分,但要說對這毛頭小子有多佩服,也不見得。

實在不行,大家馬上見見真功夫,老子砍宗師的時候,你估計還沒成出生呢。

“放心吧,這麽多人在,那位薛侯爺不會真的要各位腦袋的,真要有這本事,等他做了武平軍府的都督再說吧。”

“不過恐怕放血的難免的,不過今年特殊,等來年,來的就隻是普通校尉了,說不定還是咱們某家的後輩。”一位瞎了一隻眼的中年堡主大笑道。

有這些主戰派安慰,其它堡主心裏多多少少安定了些。

畢竟關外七府,就像是七座大山,雖然如今大山少了一座,但大山依舊是大山,從山上掉落的一塊石頭,砸死自己不成問題。

“他來了!”

“走,我們會會他去!”

“小輩!”

從一眾堡主中,十個或是白發蒼蒼、或是斷臂少腿,但是氣勢雄厚的老人拍馬迎了上去。

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曾經也是將軍。

以他們眼光,看著從不遠處緩緩殺來的先鋒衛,也忍不住目光一亮。

“好有氣勢的兵馬!”

“氣場能激起飛沙走石,血氣連成一片,厲害!”

“裝備好強。”

兩股老堡主互視一眼。

“幾流水準?”

“二流上。”

“算上主人,準一流吧,不過距離王牌還有不少差距。”

二人都在督護府王牌兵種中服役過,眼光自然是有的,這先鋒衛雖然凶焰滔天,個個囂張蠻橫,悍不畏死,跟隨薛保侯也算是身經百戰。

但跟真正的督護府王牌,能狙殺宗師、抗衡半神者那種兵馬相比,還是差了不少,氣質有些飄了,缺了點底蘊。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流二流的水準,是指關外的水準,而非是關內。

在關內,像是熊羆營這種二流兵種,在不遇到宗師的前提下,都能橫掃一切軍閥勢力。

戚籠眼中光芒微微閃動,看著迎麵走來的十位老堡主。

魯、韋、黃、馬、公孫、呂、董、宇文、閭丘。

這十姓在三十六堡中算是實力派,而且堡主都在關外服役超過二十年,雖然不是高層,但在督護府中,也算是說的上話的那種。

能對付督護府的,也隻有督護府中人。

戚籠保持著薛保侯桀驁狂妄的風格,下巴微微抬起:“各位都是督護府的老人了,也該知道,做狗就要做狗的態度,我們這些養狗人養了你們,是讓你們看家護院的,不是來絞毛的。”

公孫堡主大怒,他在退役之前,可是跟薛保侯現在的官職一樣,也有將軍頭銜,根本不覷對方。

“黃口小兒,你——”

戚籠眼中龍影一閃,公孫堡主腳下那隻老戰馬突然一聲嘶鳴,四肢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得虧公孫堡主機警,一個鷂子翻身,有些狼狽的轉身下馬。

“你看,養馬和養狗是同一個道理。”戚籠嘲笑道。

這十位老將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立刻感覺到,這薛保侯跟過去不同了,氣勢更加內斂,而且有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這種威嚴他們隻在大督護府前三品官員中見到過。

“你——”公孫堡主喘了幾口粗氣,“你征用了沈堡主的塢堡,強迫我們供給糧草,我們隻是少提供了不用提供的那一份,你難道真要因為這個理由,跟我們內鬥,殺個血海滔天?”

“那倒不是,本侯來此,是因為沈三山受了程天凶的指令,讓他暗中調查我,若是我遲遲不歸,甚至會找機會瓜分我的部下,所以我才要他的人頭。”

“程堡主要對付你?”

“不可能,你不是半年前,才和程堡主結拜為兄弟嗎?”

“程堡主駐守承天堡五十載,你們沒有利益衝突!”

“不信?”戚籠歪了歪腦袋:“那你去問問沈三山,程天凶請他的千年銀雪茶好不好喝?”

十人麵色一變,其中一位二話不說,駕馬飛奔,直接奔向沈三山,直接扯著他的領子質問,沈三山的臉‘唰’的一下蒼白了。

性質變了。

以前大家是抱團對抗橫征暴斂的薛保侯。

如今卻是截殺督護府使者的幫凶。

而且對方還是有屠魔令的遊騎將軍!

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我們可以做主,把沈三山交給將軍你,還指望您——”

戚籠打了哈切,漫不經心道:“我說要你們提頭來見,你們就必須提頭來見,不守信用,日後本侯還怎麽帶兵?”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是成了自家人,人頭提來的同時,人也可以過來。”

呂堡主皺眉道,“將軍是什麽意思?”

“很簡單,本侯在關內損失了一部分人手,想在你們身上補回來。”

“你想未經督護府許可,私征兵馬?”一堡主不可置信道。

“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嘛,你們也可以理解為,你們族中子侄仰慕本侯的王霸之氣,主動依附。”

公孫堡主皺眉道:“薛將軍,吾等子侄將來入的都是督護府的直係兵馬,讓他們當您的私兵,怕是不合適吧。”

“嗬,各位還真把自己的這點兵馬當塊寶了,要不是本侯需要用兵,還不一定看上各位的子侄。”

戚籠灑笑道,狂妄的語氣讓這幾人更加火大,而未等眾人開口,他又接著道:

“這樣如何,我們賭一賭,各位既然覺的自己兵強馬壯,有談判的本錢,若本侯以一己之力,破你這近萬人馬,我們是不是能談一談了?”

“倘若真是這般,讓我等俯首稱臣都可以。”公孫堡主斷然道。

要以一己之力破萬人之陣,而且是他們的精銳之師,就算是普通半神,怕是也不可能。

若對方真有此實力,自己這些人還真可以說是高攀了。

“各位稍等片刻,本侯去去就回!”

戚籠扭了扭脖子,腳步一拍馬首,便憑空出現在萬人大陣前,懸空而立,像是魔神降臨。

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發起了攻擊的號令。

刹那間,無邊箭矢像螞蝗一般鋪天蓋地而來。

箭是上等的破妖箭,能把千年妖蟲的皮都射穿的那種。

而戚籠既然在扮演薛保侯,自然也隻能使用他的手段,兩眼凶光閃爍,氣血合一,整個身子燃燒起了洶洶血火。

這是燃身火,是根據燒身火推演出的武道神通,能在短時間內,將武人氣血的威能激增十倍。

“隔空拳意!”

戚籠猛的一拳,空間像是錘裂的鏡麵,‘崩崩崩崩崩——’,一連串的箭矢爆裂聲。

這些能穿鋼破鐵的神箭,居然全數被拳意定在空中,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這得是多麽強大的拳意,才能化虛為實。

在眾人驚駭的眼神中,戚籠哈哈一笑,燃身火猛然從空間中溢出,這數以千計的箭矢,在下一瞬間,被燒了個幹幹淨淨,恐怖的熱浪鋪天蓋地。

天上火燒雲,地下薛保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