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戚籠扮演薛保侯,最擔心的便是枕邊人的察覺,現在的趙小宛、耶律小蠻,包括薛保侯在關外那幾十號姬妾,這薛侯爺可是個標準的好色之徒,凡是美色,隻要看上眼,必定納入府中。

而‘薛侯爺’剛剛回來,一晚上‘忙於軍務’,自然沒工夫布施雨露。

一大早,小婉夫人便帶著近二十位侍女,跪拜在門口,說要替侯爺洗漱,然而卻得知侯爺一大早便起來了,正在校場上檢驗大軍。

“奇了怪了,侯爺回來之後,怎麽這麽認真?”一位貼身婢女小聲道。

她可是知道自家侯爺作風的,練武時玩了命的練武,尋歡作樂卻也極盡歡愉,有時還拉著一群美婢美妾大開‘美人宴’,標準的時間管理大師。

怎麽這一次歸來,變的這麽‘苦行僧’了?

小婉夫人平靜的看了對方一眼,頓時把這小美婢嚇的禁聲,“回去找嬤嬤,自罰二十鞭。”

“是,夫人。”

“既然侯爺如此用功,咱們這些婦人也不能給侯爺添堵,你們都下去吧,明日早起一個時辰。”

“是,夫人。”

小婉夫人趕走了一眾美婢,兩彎淡淡的蛾眉顰了一下。

莫非吞噬了龍脈後,侯爺心性有了變化,更加注重大業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侯爺無論資質、出身、實力都是一流,唯獨性格中的傲慢和自大,卻可能在未來成為致命破綻,自己雖然經常提點,但也無法真正改變對方。

她沉吟了下,招來最貼心的一個嬤嬤,小聲道:“昨日侯爺帶回的友人中,有一個美麗女子,打聽到來曆了嗎?”

那嬤嬤搖頭,遲疑了下,“那女子很奇特——”

“哦?莫非她是個聰明絕頂的角色?”

“那倒不是,這女子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我們屢次想試探,都沒找到機會。”

“我看侯爺昨日帶回來的幾人都頗為不凡,夫攜友歸,做妻子的,不能不好好招待,這樣,你去取千年銀珠粉熬成湯,再吩咐廚子,用關外運來的珍珠雞、火焰鯊、奔山羊做幾道小菜,我去招呼一下。”

“是,夫人。”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這位武平軍府第一名妓才自言自語,“侯爺,您的目標終於達成了,但您可不要忘了娶妾身入門時,所承諾之事。”

而在大校場中,這些千挑萬選的精銳正在磨練武藝,一時間,刀光猙然,煞氣衝天,又或是騎兵衝殺,人馬合一,震地如雷,飛沙走石間,十騎似百騎,百騎勝千騎。

有一種說法是,上過戰場的武人才算是真正的武人,還有一種說法是,隻上戰場的武人隻能算是撕殺漢,算不得武道門人。

這兩種說法都是對的,耳聽六路、眼觀八方、意氣君來骨肉臣,殺人不顫,出拳放膽,能用拳術在複雜沙場上見真招的,基本上可以說是拳術上身,可以靠本能行事了。

本能即拳術,拳術亦是本能,能破此關,拳術突飛猛進是必然的。

但為什麽說,隻上戰場的武人隻能算是撕殺漢呢?也很簡單,因為說到底,殺人無非那幾個套路,靠本能行事,能不能把心沉下來,再沉下來,去領悟拳術中最深奧複雜的精神變化?

越是百戰悍卒,殺性就越重,一旦骨子裏全是殺意,再想脫身出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就很難了。

而關外的精銳強就強在這一點上。

隻見在沙場之中,風水煞氣隨著風水道人的掌控,時而化作刀山劍池,時而在人心頭裹上層層火翳,又或是突然泰山壓頂。

這不僅是考驗,還是一種‘天人合一’的狀態,讓人時時刻刻參與天地自然的演化,隻有這樣,才能借助天地自然的力量,擺脫殺意的控製。

正所謂心憶者猶忘饑,心忿者猶忘寒,心養者猶忘病,心激者猶忘痛,而借助這種風水煞氣的演化,脫離殺意,並且掌控殺意,甚至形成一種專以殺戮而證道的武道,便是關外著名的殺戮武道。

而曾經的薛保侯,便是殺戮武道的集大成者。

中軍大帳中,戚籠根據模糊的記憶,打開了暗道機關,取出了薛保侯一身所修的武道秘籍。

碎鋼手

萬獸殺法

血戰十八掌

魔極烈焰拳

堆骨疊肉千人斬

活肉蒸白骨

乾坤俱滅

……

戚籠津津有味的看著,心血**之下,還動手演練一番,比如血戰十八掌,便是一種激血而出,並借助血意凝成掌勁煞氣,殺人於無行的的功夫。

補空道、拳氣合一的變化中,就有這一層技巧。

戚籠隔空一掌,掌心血光一閃而逝,十丈開外,一麵青石磚‘噗’的一聲,表麵沒有任何變化,本質卻已粉碎。

戚籠還原薛保侯的拳術,遠比修習閻佛寺的拳術要容易,這倒不是說,薛保侯所學比閻佛寺傳承要低上一檔,而是之前薛保侯容納了半條龍脈,一身武道記憶也烙印在龍脈之中。

戚籠修行拳術,就像是回憶起某件事一般,很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甚至還推陳出新,將薛保侯的煉體手段與《骨頭書》五大煉法結合起來。

橫煉法在煉而不在發,殺戮武道在發而不在煉,是在原有肉身的前提下,瘋狂榨取肉身潛力,提升殺傷力。

譬如《堆骨疊肉千人斬》,便是借助骨肉之間的研磨,肉做鞘來骨做刀,把肉身上所有骨頭都磨成鋒利的武器,五指做針、小臂為刀、肩頭做槍,腦袋做攻城錘……

在魔種的作用下,這些往往要幾百、上千個孩童做實驗材料,才能有一兩個完成品的極端武道,對於戚籠來說隻是一簇而就,甚至還可以更加極端。

戚籠自認為沒什麽拳術天賦,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刀術天賦倒是很強,而拳術天賦全是龍脈的附贈品,所學拳術也大多是前人產物,唯一煉出的‘蛇形拳、蟒和尚’也不是他獨創的,而是綜合了龍形的變化和與佛意的融合。

而這世上至少有上百種不同風格的蛇形拳。

羅武皇說戚籠是武道天才,那完全是眼瞎。

所以在建立大武行體係前,越要了解不同拳術的演化。

越是積累,他的‘靈感’就越多。

殺戮武道,便是一個上等的武器庫。

而有句老話說的好,你不需要成為巨人,你隻要成為站在巨人肩上的那一位就好了。

戚籠還有大殺招‘丹勁’呢。

這一路上,修煉閻佛寺武學倒還在其次,他一路上刻苦鑽研的,其實是武道之神留給人間的瑰寶。

而到目前為止,他已經領悟其中五成了。

一腳站在武道之神的肩膀上、另一腳踩在未來佛的肩上,屁股還坐在波旬的琉璃寶座上,戚籠創立的大武行體係若不是前無古人、獨一無二,他都可以自殺以謝天下了。

戚籠把薛保侯所有武道秘籍都烙印在腦中後,這才推簾而出,簾外,翡翠先生和幾位校尉早已等候多時。

“怎麽了?”

“侯爺,三十六堡已經將自家人馬送了過來,兩千騎兵,三千步兵,都是強軍種子,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後勤供給、上百件神異物、一萬件道器斬邪刀、一萬件道器烈火弩……”

戚籠麵無表情的聽了一遍後,緩緩點頭,“能用的立刻裝備,剩下的還是按照老辦法,走密道送往關外。”

“還有,十大堡主的子侄已經在營外,想要拜見您。”

“沒空,本侯馬上要去承天堡,除了十大堡主的私兵還是他們子侄掌控外,剩下的兵馬全部打散,然後交給我們的人。”

“是,侯爺!”

幾名校尉目光一亮,誰不希望自己的手下變多。

而且多了這五千名兵卒,至少要增加二十名‘校尉’,估計軍中又是一番明爭暗鬥了。

“先生,你觀我麾下兵馬,形勢如何?”

翡翠先生沉吟了下,道:“侯爺的兵馬,在同級別的將軍中,應該是最強。”

“但在督護府,他們還不能稱作最強?”戚籠目光灼灼的看向對方。

翡翠先生實話實說:“跟府上的幾大強軍相比,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差距在何處?”

“這——”

真要說差在哪裏,翡翠先生還真不知該怎麽說,畢竟衡量一軍之力,並非隻是堆疊高手那麽簡單,強軍之強,便是在於同等數量下,擁有五十位一流高手的兵馬,可以戰勝一百位一流高手的敵軍。

“或許是殺性太重,能殺而不能收?”

翡翠先生試探性提出了一個想法,這也是所有二流強軍的共同問題。

殺戮武道,並非所有人都能擺脫殺意的糾纏,或者說,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擺脫殺意的糾纏。

“並非如此,”戚籠平靜道,“是殺意不夠重才對。”

話音一落,滾滾烏雲便把天空籠罩,然後在一刹那間,在眾人眼中,一座座刀山,一片片火海拔地而起,無數鬼怪妖魔陰影在其中張牙舞爪。

“凡胎濁質,走肉行屍,曆劫至今,罪如山海。”

戚籠不僅沒有消除殺意,反而借助龍脈對風水之氣的演化,將殺意提升百倍千倍。

“踏刀山,破血海者,得我無間殺道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