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達魯花赤”自然是指辰溪縣達魯花赤。能破了這樁案子,湖廣行省左平章田元瀚自然會嘉勉辰溪縣辦事得力,不用說是辰溪縣的達魯花赤了。無心搖了搖頭,歎道:“人說捕快是鷹犬,你也真是鷹犬習性。”

言紹圻訕笑了笑道:“道長,這世上若無鷹犬,豈不是會狐兔橫行?”

無心又是一怔,呆呆地站著。言紹圻本就是順口解嘲,沒想到無心居然會這樣,他生怕會惹惱了無心,忙道:“道長,我可是胡說八道的。”

無心搖了搖頭,道:“你說的也沒錯。唉。”

他又深深歎了口氣。

鹿希齡背著那女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想不到那個道士的道術如此蕪雜,竟然什麽都會,而且每一種都不隻是皮毛而已。他心中憤憤不已,若非因為這個女子,定要放出手段與他大鬥一場,但投鼠忌器之下,這個虧吃得不小。

他每走兩步,就往地上擲下一支竹筷,再補上一腳,將筷子踩得與地麵平齊。現在雖不能再布四陰屍羅陣,布下這個陰鬼臨歧陣便也足以抵擋一陣了。

走了一程,前麵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極是輕巧,若非他耳力靈便,隻怕要聽不到。鹿希齡不敢再走,將背後的女子放在地上,手上抓了一把竹筷。他中了一記五雷破後大傷元氣,現在玄冥無形箭已用不出來,若前麵這人仍是敵人,隻怕便要折在這兒。

霧氣開始翻動,那是有人在走近了。鹿希齡的手掌也握得更緊。突然,從前麵傳來一個人聲:“二師兄,是你麽?”

聽到這個聲音,鹿希齡隻覺渾身都是一鬆,叫道:“三師弟。”

龍眠穀綿延二裏有餘,當中又是曲曲彎彎,分支眾多,幾同百足之形,他實在不知前麵會不會另有埋伏,聽得這個聲音,才算舒了口氣。

有個人衝破霧氣過來了。那人腳下極快,方才還在數丈外,隻是一眨眼,倒已掠到鹿希齡跟前,正是那個背著酒葫蘆的虯髯漢子。他到了鹿希齡跟前,臉色一變,道:“二師兄,你受傷了?”

鹿希齡本是提著一口氣才衝到這裏,這口氣散去,渾身也象散了架一般酸痛。他苦笑道:“二師兄沒用,铩羽而歸。”

“你沒事吧?”

“總還打不死我。”鹿希齡又咳了兩聲,隻覺喉頭一陣發甜,似有一口血湧上來。他回過頭看了看那女子,道:“快把她帶回去吧,隻怕敵人馬上會追來了。”

虯髯漢子眉頭一揚:“又發病了?”

“是啊。”鹿希齡歎了口氣,“快點把她帶到大師兄跟前,及早將這事辦完。”他又咳了一聲,罵道:“該死的正一教,不知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邪門高手出來。”

虯髯漢子像是吃了一驚,道:“不是張正言?”

“若是折在張正言那老雜毛手上也算不枉,那隻是個二十來歲的小雜毛而已。三師弟,你快走,我來擋著。”

虯髯漢子卻沒有動,臉上浮起了一絲笑意:“二十出頭?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