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拍井貌安的背,眼睛酸脹喉頭發緊:“貌安!我下手那麽狠,你幹嘛不反抗不跑?真不怕死嗎?”

“我怕!我怕死了三少!”井貌安孩子氣的嗚咽:“我還沒娶媳婦兒呢!我還想跟你跟兄弟們一起打拚將來榮華富貴呢!”

馬滿貫手腳沒處放,拳頭攥緊了又鬆開了,在旁邊像熱鍋上的螞蟻,他還沒真正明白咋回事兒,葛亭剛跟他抖摟手,馬滿貫才醒過悶兒來,王小丫不見了,馬滿貫往葛亭剛身邊湊,不說話皺著眉衝葛亭剛眨巴眼,葛亭剛這會兒成明白人了,得瑟著一隻腳神秘的光笑不說話。

馬滿貫不停的摸後腦勺,悟了。

“可我知道我不能跑,我跑了更說不清了,再說!”井貌安在藍熙書肩膀上大大方方的蹭鼻涕:“我跑得了嗎我?”

井貌安那副又委屈又軟蛋的樣子馬滿貫呲牙無聲的笑了,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對井貌安的態度,一下子笑不起來了,井貌安要是記仇可沒自己好果子吃了。

馬滿貫自己捉摸著怎麽樣將功補過讓井貌安不計前嫌既往不咎。

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的真矯情!他兩沒覺得,圍觀的人惡心的受不了了。

“我說!這都看著呢!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藍熙文繞著耳邊一縷兒散落的秀發,撇著嘴,斜著眼,添著潤潤的朱唇站在耗子身邊得瑟著一條腿發表意見。

井貌安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丁啞耗子藍熙文並排隊列的正擺出各種鄙視的造型,都蔫不拉幾的壞笑。

藍熙書葛亭剛馬滿貫圍著井貌安給他鬆了綁,井貌安揉著各種疼的胳膊,埋下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他不知道他們啥時候來的,別是自己哭哭唧唧娘們嘴臉的一幕他們盡收眼底了吧!完了,這件事還不得成了他們飯前飯後的話把啊!

藍熙書站起身拍打身上的泥,不說話。

“三少!老趙命保住了,但是需要很長時間恢複,他睜開眼睛清醒的第一句話就說了三個字:王小丫!”耗子緊著跟藍熙書交代:“我沒想到……”

耗子打住了話頭,心裏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老趙沒事就好!過後記得要重謝那個大夫,一個孫不二就夠了。”藍熙書悶悶的跌了聲音:“這是個慘痛教訓,不怕強大的對手,就怕身後捅刀子的兄弟!”

哥幾個都不說話了,內奸的可憎猶勝於凶殘的敵人,這是各行各業的最大忌諱,錦衣衛這行猶甚。

“井貌安功不可沒!丁啞記著,給貌安記一大功!”

“三少!不用我記著,貌安還不一天提醒我八回啊!”丁啞今天話格外的多,他輕閃身躲開井貌安踢他的靴子,欣賞著井貌安因牽動傷痛而呲牙咧嘴的表情。

井貌安被馬滿貫殷勤的扶住站好,避開藍熙文的瞪大了眼睛,對著耗子和丁啞抱怨:“差點就陰陽兩隔了,能來句真情安慰的話嗎?”

“我說!哥!你太狠了吧!”井貌安站起身藍熙文才發現井貌安身上的鞭傷,走過來一邊心疼的看著一邊對藍熙書發火,藍熙書不說話,陰鬱的彈著袖口誰也不看,他的心裏最難受,那些鞭子抽打在井貌安身上,他的心就會跟著疼一下,沒辦法!苦肉計不到位,套不住王小丫,整個計劃都會功虧一簣。

王小丫!藍熙書錯著後槽牙發出咯吱哢哧的磨牙聲。

“我沒事!”井貌安看著藍熙文真關心自己,心裏熱乎乎的,覺得這一通鞭子值!

“你看!哥!打人別打臉!你看!過分了啊你!”藍熙文看到井貌安遮遮掩掩鬢角耳朵腮邊的通紅的鞭痕回頭衝藍熙書冷眉冷眼,藍熙書心裏酸溜溜的,還是不做聲。

打人別打臉!這也是井貌安的口頭禪,他多愛惜這張臉呐!

“皮外傷!三兩天就好了!三少!呃!你哥!他也不好受!”井貌安居然打腫臉充胖子替藍熙書遮掩了。藍熙書不對藍熙文的眼神,抹身往樹林外走。

哥幾個跟著踢裏拖落出樹林。

“貌安!好樣的!”耗子捅了井貌安的肋下一下,井貌安哎呦一聲,呲著牙對著耗子搖頭。

“別蹬鼻子上臉啊!”丁啞和耗子一左一右把井貌安夾在中間,井貌安抻著脖子才看見在耗子那邊的藍熙文,藍熙文衝他笑,自從井貌安給藍熙文弄了那匹棗紅馬,藍熙文光衝他笑,把個井貌安美得激動地跟成了精的兔子一樣,老想著飛奔一下,大喊大叫一下或者逮誰給他一口。

“耗子!你是沒見貌安……”丁啞的胳膊被井貌安死死拉住,井貌安衝他呲牙瞪眼,丁啞笑了摸了一下鼻子:“嗯!那個!貌安真好樣的!”

“其實吧!三少真手下留情了,你關鍵地方,藍熙書躲著呢!”丁啞一歪頭小聲湊井貌安耳邊來了一句,並眼睛一低,井貌安的眼睛跟著丁啞的視線也一低,自己的雙手正交握在中間地帶,習慣性的保護著小弟弟呢。

“去!”井貌安肩膀一扛丁啞,幸好藍熙文跑到前麵拴馬去了沒看見:“就你黑心!你啥都明白,你倒是給兄弟通個氣兒啊!”

“就你指定露餡兒了。”耗子插嘴,耗子鬱鬱,他忽然明白藍熙書為啥在喜相逢大車店給他說的那句話了,這幫子哥們中王小丫和耗子最不錯,藍熙書早就猜到了會是王小丫才會問自己,耗子憋著一肚子火。

“三少!你斷定王小丫?”耗子還是問了一句,他不懷疑藍熙書的判斷,隻是有點兒不能接受好朋友王小丫會是哪個出賣好兄弟的人,他甚至想如果自己在孫不二的位置,王小丫會不會也毫不猶豫的出賣自己換一個升官發達的機會,想著耗子的心就疼了一下。

走出樹林子,大家都舒了一口氣,層層樹影,數具屍體,那口烏漆漆的大棺材,實在讓人憋氣。

“幸好是他!要是你們中的一個就完了。”藍熙書站住身神情平靜的看著一圈兒丁啞耗子井貌安和馬滿貫。

“三少!”

“三少!我們怎會出賣兄弟呢!”

“三少!咱們出生入死的鐵打的交情!你……”

“聽我說!別激動!”藍熙書豎手連連環顧一遭,哥幾個梗著脖子勉強安靜下來。

不激動才怪,哥幾個臉紅脖子粗的看著藍熙書,覺得心靈受到重創了,特別是井貌安胸膛起伏著,委屈勁兒又上來了,丁啞的臉色最難看。

哥幾個都瞪著眼珠子鬥雞一樣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文沒見過哥幾個這麽嚴肅過,吐了一下舌頭,挨著葛亭剛一邊閃了閃,就他兩不激動,局外人啊!

“你們是我肝膽相照的兄弟,是我藍熙書敢把性命托付的哥們,這件事以前我一直認為王小丫和你們一樣,是我的好兄弟!我一開始懷疑內奸,但是心理上我不承認,存了很大的僥幸心理,覺得孫不二失蹤另有蹊蹺,但是就因我疏忽大意,沒衡量輕重緩急沒及時判斷查找才導致老趙差點兒送了命,行動中漏洞很多,多虧了老錢和張冰前的愚蠢,再就是葛亭剛的配合,才不至於整個局麵沒被動的不可收拾。”

葛亭剛沒成想藍熙書會提到自己,他覺得自己沒貢獻什麽卻被藍熙書如此褒獎,頓時心頭一熱,腰板兒不自覺的挺直了,他甚至感覺到哥幾個看他的眼神和從前不一樣了,剛才雖然幾個哥們不表示什麽,但是心理上輕微的排斥他是覺得有一點兒難以融合其中的感覺,現在好像不一樣了,他有了被重視的感覺,特別是被當做兄弟的感覺,這是他以前從沒有過的感覺,這感覺讓他熱血。

哥幾個都不做聲,除了馬滿貫,其實很多人懷疑馬滿貫的,真沒成想是王小丫。

特別是耗子,老趙吐出王小丫三個字的時候,耗子跟被雷擊一樣泥塑了好一陣。